《其他短篇》Yosii

5、星罗棋布

　　腕表上四颗不同颜色的星在十几分钟前齐齐聚在12点的方向。
　　叶修偶然间垂下视线扫它一眼，又马上将心思拉了回来。在他的巨型桌案上摆着一套繁杂得堪比星星的零件。刚刚接到的通知，三小时後他必须将这组高斯函容对接仪组装完毕并交给测试组。三个半小时後它就要拿给霸图使用了。若不是时间紧迫，这项工作完全可以交给邱非来做，也让自己的小徒弟多个锻炼的机会，不过眼下……
　　……明明是刚到，霸图怎么三个半小时後就要出发？！
　　就算是自己也着实紧迫了点，只好开个挂了，一根香烟能将速度提升一成左右吧。这样想着，叶修单手接起两半插槽，另一只手趁这个机会摸到台下一块仪器板上，熟练地按了长长一串编码，跟着摸出一根香烟来点起。要是不关掉烟雾报警，联盟基地的任何一个房间都是抽不了烟的。不过当然了，叶修被誉为基地有史以来的百科全书，随手关掉报警系统什么的简直和打个呵欠一样简单。

　　银灰色的绝缘门处发出「滴——」的一声轻响。这个动静意味着联络进来的是自己人，叶修也就没再遮掩，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按通话按钮。陈果那只有手掌大小的投影出现在桌面上，她看到四周的烟气忍不住挥手扇了扇。
　　「叶修，有个好消息。你有三个半小时可以用了。霸图四小时後出发。」
　　“哦，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话虽然这样说，可叶修的动作没有一丁点缓下来的意思，“是什么原因？”
　　「轮回来了，还带来了最新的情报。」
　　这意味着联盟会从他们那里了解到更多详细消息，自然也可能会推迟霸图的出发时间。因为联盟预定的计划出现了相当大的变数。
　　知道这种时候不该继续打扰他，消息传达到就够了，陈果就此结束了通话。叶修继续摆弄那些零件。尼古丁像是可以提神醒脑的灵药，在烟气若有若无的缭绕中，这双修长漂亮的手极稳，每一个零件的组装都一次成功。叶修对待这件仪器就像对待一件异常珍贵的艺术品，渐渐地三个粗略成形的框架就呈现在他眼前。
　　他心满意足地活动了一下手腕，一眼见到腕上的表，现在只有三颗星还在一起，另一颗已经孤零零地偏离了方向。他微微一愣，皱了下眉，这才重新继续手中的工作。在三小时内，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这组精密仪器十分顺利地完成了。

　　叶修带着三个对接仪马不停蹄地赶到测试组。绝缘门一开他就感受到了十分强烈的不对劲。这种阴云密布十分压抑而且战战兢兢的气氛……虽说测试组经常处于苦逼的状态吧，但像现在这样还是很不多见的……
　　“我说，你不要动不动就吓唬我们测试组的小朋友可以吗。”他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实验室，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制造这种诡异气氛的来源。那个人只消皱一皱眉头就能吓倒半数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往你身前一站你就忍不住想掏出钱包来交给他，否则就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如果你是来找哥却又不想冒昧打扰，可以直接蹲在哥门口的。”
　　测试组的小朋友们当场就要给叶修跪了。不愧是传说中的叶神！面对可怕的韩文清大神还能说出这样不正不经的话！真是当之无愧的神！
　　“我的确有事找你。”并不在意叶修的语气，韩文清这样说着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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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修迅速将仪器转交给测试组的诸位小朋友，跟着韩文清离开了。两人并肩走在基地的通道中，许久，只有安静的脚步声和偶尔出现的电子音，谁也没有说话。不过韩文清领的这个方向倒是不陌生，就是叶修刚刚组装仪器的那间实验室。
　　这基地里任何一处空间都是监听的绝佳地点，除了叶修的实验室。
　　看着绝缘门关上，叶修才开口。“蓝雨已经走了？我没接到任何通知，是临时决定吧？”
　　“没错。联盟听取了江波涛的报告，第一时间调走了蓝雨，两小时後是微草，轮回明天也会再次出发，”韩文清一顿，“霸图并不是错後了，而是中间整整追加了两支队伍。”
　　叶修毫不掩饰地皱起眉头。“希莫-III星是什么鬼地方，这么棘手？”
　　“这次所有队伍都做好了殉职的准备。周泽楷第一次接触希莫-III星上智慧生物体的时候，要不是「一枪穿云」那数一数二的机动性，可能会当场爆炸。”
　　“……”这下叶修也无语了。那什么星球，连个见面的机会都不给，也太绝了吧。不过与此同时，他也知道联盟死活不肯让步的理由，这和对方激烈反击的理由大概是一样的。数量可观的歧晶矿的存在，只会让联盟像嗅着血腥味儿的鲨鱼般势在必得。作为联盟手下的兵和棋子，还真是没有拒绝或反抗的可能。
　　“联盟高层产生了分歧，一部分人希望友好接触，他们提出请商旅联会去交涉，等希莫-III星的警戒心解除再派出联盟的队伍。”
　　“然而这并没有卵用。”叶修叹了口气截断了他的话。不然蓝雨他们也不用赶着投胎般地出发了。
　　“没错。刚吵了十分钟就被冯主席压下了，加强力度，行动照旧……你动作够快的。”韩文清用眼睛扫着附近的测准仪器，抬手看了看表，“还有一小时。”
　　“那必须的，”叶修模模糊糊地笑了一下，“本来就没时间了。老韩，把你的腕表给我一下。”
　　韩文清不明就里，不过还是按照他的话将腕表摘下来递过来。叶修坐下来，随手取出些仪器和工具就开始改造这只表。韩文清在他身边坐下，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表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更不是必须佩带的装置，却是他从地球带到基地里的唯一的机械件。交给叶修他当然很放心，以这家伙对待机械那无所不精的水平，闭着眼梦着游也不可能把它弄坏。
　　“你要做什么？”
　　叶修将自己的腕表摘下来扔到他面前。
　　“3点那个是少天，剩下的是沐橙，邱非，还有你。是哥这几天才发明出来的新玩意儿。”
　　韩文清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几颗星星。显然不同的位置代表了不同的距离。12点意味着距离最近。“用来区分不同人物的标准是什么？”
　　叶修一指自己的太阳穴。“精神力。”
　　“原来如此。”

　　接下来，韩文清安静看着叶修将一颗金色的星星放进自己的表盘中，用仪器为它打上了一系列复杂的波动编码，接着又打开复杂狭窄的後盖加进了一个只有针尖大小的微型接收器。看那些精致复杂的活儿到了他的手上都仿佛是种享受，在组装机械这种事上，就连最高级别的魔术师也比不上叶修这双好看的手。不多时，这颗星星就在表盘上移动起来，最後定在了12点方向。
　　“完成。联盟之神的手工出品，保质保量童叟无欺。”叶修满意地看了看腕表，“拿走吧，不用谢哥。”
　　韩文清捏着叶修的表想了想。“我的精神力你是从哪里查到的？”
　　叶修洋洋得意地斜他一眼。“你以为联盟最初的数据库是谁帮忙搭的，到现在也依然有哥很熟悉的部分好吗。”
　　韩文清没再说什么，因为那家伙说的都是实话。他将腕表接过来。这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用途。只能显示下对方和自己的距离，又不能精确到米。所以归根结底，其实只有一件事能让人愉快
　　——只要戴着它，就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能看到他那样。
　　叶修看着韩文清将表戴在手腕上端详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安心，非常安心，安心得好像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两块表上的金色星星都静静待在12点钟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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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点时间，去盯数据测试吧，韩文清队长。对接仪你可得用仔细了。”叶修拍了一下韩文清的肩膀，起身向外走去。
　　原本是想和韩文清一起观看结果的，可叶修还没有走到测试组就接到了新的通知。这次是为明天即将离开的轮回挨个调试机体上的奥神联动装置。这也是项大工程，而且不只一架而是全部机体，不然轮回也不至于等到明天出发了。叶修二话不说叫上了邱非，自己的小徒弟在这种时候还是非常管用且可靠的。
　　在调试的过程中，很快就到了霸图该离开的时刻。叶修各种忙碌中，自然没有送他们离开的机会。他只能在偶尔低下头的时候，看到一颗金色的星星离开12点的方向，渐行渐远。

　　第二天结束工作，叶修领着邱非送轮回队伍离开基地。站在舰桥上望着光芒从视野中消失的那一瞬间，他忽然从心底生出一种微妙得难以言明的危机感。叶修望着深邃悠远的星空，按了按左边的心口。在快步走回实验室的途中，他抬起手来，在通讯器上按了一串号码。很快，接到暗号的人开始从基地各个房间前往实验室密会。
　　蓝雨遭到希莫-III星的强烈抵抗……
　　「索克萨尔」无法联络……
　　「夜雨声烦」前往支援，也下落不明……
　　「飞刀剑」右翼受损……
　　霸图遇伏，1V3……
　　机体粒子反应无法探测……
　　无法探测……
　　无法探测……
　　被罗辑从信号源中直接截获的通讯信号连番在实验室中解读并被播报出来，战况简直十万火急。叶修脸上早没有了往日那轻忽散漫的笑容。听着不断更新却再也没有动静的情报，他双手一撑桌案猛地站起身来。
　　“来吧，兴欣行动的时刻到了。老板娘，和联盟周旋的事情就交给你和安同学了。罗辑同学进行後方地图联络支援。沐橙，小唐，包子，方锐，老魏，莫凡，小乔，”他点够了人手深吸一口气，“我们出发！”

　　「现在出了这种危机难道你们不该想办法迅速解决吗？！真要等全军覆没才满意吗？！为今之计保存战力才是最合适的选择。与其再培养一名合格的机体操作者，不如想办法将失去联络的操作者带回来！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他们死了！想想那些神级操作者，是训练营里多少年也不会出现的人物！再想想机体的难得，需要的制作技术还有相应的制作时间！如果能够抢救回来，哪怕是残体都将是一笔不菲的财产！叶修率领的兴欣要做的正是这件事情……」

　　事不宜迟，在陈果领着安文逸与联盟不依不饶地辩论加拖延时间的过程中，兴欣的队伍已经接近了希莫-III星。
　　兴欣散开队形沿着希莫-α星云的边缘带小心翼翼地搜寻。
　　「队长，机体依旧无法探测。」一次又一次这样的结果令人近乎绝望，罗辑也只能咬紧牙关继续。
　　“事情超出了我的预期。看起来，这感觉就像是……”叶修不断听着罗辑报告的同时，却是更加频繁地看向自己手腕，代表少天的那颗星星和老韩的并不在一起，他们之间有一段距离，只是现在在不同的区域罢了。随着队伍向希莫-III星移动，和他们两个的距离也在不断接近。不得不说，现在显示出的距离……以罗辑的分析水平和兴欣的机体探测力，不可能找不到……除非……
　　在他心中有一个想法，这想法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成形。叶修非常相信这个想法，正如他相信腕表上的星星那样。
　　“沐橙和小唐，坐标322，753。以她们为中心，包子和方锐一组在左，老魏和小乔一组在右，中间隔100身位。莫凡你去470，651。保持阵型，向希莫-V星方向移动。”
　　这是他早就考虑好的方向。即使前方没有「夜雨声烦」和「大漠孤烟」这两架机体，也一定有黄少天和韩文清这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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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在希莫-θ星云一处聚集着冷黯能量源的临时指挥中心里，几名联盟的队长正围在会议桌边。眼前屏幕上显示出的是对他们而言熟悉万分又绝不能大意面对的南十字阵型。为首那架机体周身的红色粒子在屏幕中呈现出变幻莫测的伞状模样——在联盟所有的对战练习中，见到这样的敌人可都是要了亲命的。
　　“是「君莫笑」，叶修来了。”喻文州征询性地看了看在座的几名队长。不出他所料，霸图的队长韩文清站起身来。
　　我去，他说。
　　叶修的「君莫笑」似乎不太认真于搜索宇宙，他的视角更多注重于前方。他已经发现了，在兴欣移动的过程中，老韩的星星也几乎同时移动了。叶修从星星移动的速度上发现了这件事。他当即叫停队伍，同时也不能掉以轻心，维持着这个可战可守的队形放缓速率前进。
　　星星连接的是韩文清的精神力，所以必定是他本人亲自来了。只是……会是怎样的状况呢？
　　出现在视野中的，的确是韩文清的「大漠孤烟」。叶修眨了眨眼睛。显然这架机体完好无损，双方打开对接通道後更是确认了这一点。韩文清的立体影像出现在众人眼前，眉宇间是一场预谋已久的冷静。
　　「跟我来。你们会了解到更多的事情。这是轮回，蓝雨，微草和霸图共同的选择！」他的视线投向叶修。那人微微笑着不置一词，不过已在第一时间设定好了追随程序。「君莫笑」乃至兴欣的每一架机体，都跟着「大漠孤烟」前往那所临时指挥中心。

　　途中兴欣众人简略了解到，这次派出的四支队伍中，所有的队员都安然无恙。而整件事根本是另有玄机。
　　“哦？要向联盟摊牌了？要谈判吗？”小型会议室中，叶修十分感兴趣地给自己点了根烟。出席会议的都是几支队伍的核心——队长，副队，主力。他扫了一眼，联盟中的四大战术大师，这会议室中就集齐了三人，哦对了，还有一位是在四大战术大师中排名第五的微草队队长，魔术师王杰希。现在留在联盟里的那些人，IQ加起来再乘以十也及不上这么一小群人。
　　“不错。”喻文州微笑着点了点头，“掠夺资源这种做法从根本上讲就不合理，更别提面对其他智慧生物了。希莫-III星是个拥有高度文明与智慧的星球，我们已在接触中达成了一致，它们完全理解并支持我们几支队伍的做法。借助它们的力量，我们造成了全军覆没的假象。本来是想给联盟一次警告，没有无穷无尽的掠夺，很可能在前方等待着我们的是毁灭。”
　　“结果把你给引出来了，却是我预料之外的一件好事。”张新杰接下了喻文州的话，“进一步削弱了联盟的力量。没有你在的话，联盟组织战队的能力会大大降低。原本我还以为……在无法探测的情况下你不会轻举妄动。”
　　“那怎么会呢。因为有一样装备你们都不知道，或者说截止到刚才还不知道的秘密武器。当然了，我是个例外，叶修的老朋友嘛所以这样装备我知道得比较清楚了。当然这种事情不能瞒着队长，所以他对于叶修的出现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是叶修最近才给我的东西，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测试它的生效方式与范围都大大超越了任何现有的探测仪。是什么呢？答案就是我手上的这块表啦！你们看阿这看起来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表而已但它并不是。最上面是不是有一颗星星，12点的方向。这个超厉害的，其实是代表了……”黄少天一开始说起话来，大部分人都感到有种头昏脑涨的後遗症，只想把他的嘴缝起来，即使他现在说的都是有用的情报。
　　十分钟後，在场的人不得不打断了少天的话。
　　“多的不说了。果然一切都是你们布下的假象。”叶修耸了耸肩，“我就说以你们的厉害，怎么能一队两队的都团灭在这种小地方。如果我有建议权的话，那么由现在起，我建议将全军覆没改成一场叛变。目的是让联盟和队伍的关系从主从变成盟友。试想一下，没有了爪牙的联盟还能怎样？至于其他队伍要是敢阻拦的话，”说到这儿他挨个看过去，“轮回，蓝雨，微草，霸图，再加上哥的兴欣，还有哪一队是摆不平的？如果你们对基地里有什么放不下心的，我有的是要挟他们的手段，”叶修露出一个十分嘲讽的笑容，“比如他们的数据库还要不要用了。”
　　“不愧是叶神，下手真是稳准狠。”江波涛点了点头。
　　王杰希也松了口气，没有足够的筹码，叛变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事情。“这是最好，原本我还在担忧我训练营里的那些小孩。他们可都是微草的未来阿……”
　　接下来又讨论了一些细节，会议结束，几支战队迅速就转变了作战方针。这次由理智冷静的安文逸作为谈判人，陈果和罗辑辅助，代表五支队伍同联盟进行了一场不见血的战斗。这场谈判简直是摧枯拉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阴谋诡计都毫无用处。没有悬念的力量就等于没有悬念的结局。联盟做出了让步，与五支队伍确立盟友关系。需要遵守的条款由各位队长共同讨论提出，最终达成一致。
　　是役结束後，陈果领着安文逸，罗辑与邱非溜出了联盟，和叶修等人在希莫-III星会合。这座不大的星球俨然成了他们的临时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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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莫-III星的风景是另般壮丽。虽然比起地球来它是小了很多，却是非常难得的类地行星。容纳当地居民再加上这几支队伍还是绰绰有余的。只要不是为了夺取珍贵的歧晶矿，当地居民就会变得相当友好。不得不说，它们是难得的热情好邻居。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众人就将这里作为永久基地并定居下来。
　　韩文清来到叶修的实验室门前。实验室简直是叶修的第一重要生命源泉。没等输入密码，那扇合金大门就自动打开了。
　　“老韩，我看到你了。进来吧。”
　　桌案上摊着许多零件，叶修又在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摆弄精密仪器。他抬眼看了看韩文清让他随便坐，又低下头继续拼合几个大小不一的齿轮。和普通齿轮不同的是，这些齿轮上绘着密密麻麻的奇异花纹，稍稍转动一下就会闪过一丝隐约的光芒。
　　“你又在做什么？”
　　“现在添加精神力的技术已经没有任何困难了，就想做个更精细点的出来……范围就定在这颗星球上吧。毕竟之前的表已经没太大用处了。”叶修向旁边努了努嘴。韩文清看到叶修之前那块带着四颗星星的表摆在一堆零件里。四颗星星始终留在12点的位置，看起来更像是表盘上静止不动的一叠小饰物。
　　“还是相当有用的。”韩文清将它拿起来，“总有回去执行任务的时候，那时就能用上了。”
　　“这个不提。我打算先做个试验品，成功的话再给你加上。总不能戴两块吧。呵呵，戴这么多表，我还怕被查呢。”

　　韩文清不再说什么，就隔着桌子坐下看他组装这些精致的小零件。叼着烟的时候，这家伙双目有神和平时的他简直判若两人，那双好看的手更是有如神助，不管做多么精细的活都不会有一丝颤抖。韩文清看着那双手灵巧的动作，简直有点入迷。过了至少三小时，叶修终于在这颗银色星星上加好自己的精神力，确定没有问题，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出来。
　　“成了！”
　　他炫耀般地将刚刚组好的表隔着桌案推到韩文清身前。因为是实验品，其实表盘上只有一枚体积更小的银色星星。
　　“不是12点吗？”韩文清注意到，银色星星的位置并不是整12点而是稍稍有些偏差。
　　“我设定的最大值有些小，是为了测试。看吧，现在你我之间的距离就被如实反映出来了。这只能说明哥的技术水平实在是太高了！”他叼着烟嘿嘿一笑，“你说是不是老韩？”
　　“……比得上你脸皮的厚度。”
　　此刻两人只隔了一张桌案，不到三米的距离，竟然都能反映出来。这……真的是精确到米了。韩文清向远处走了几步，果然看到星星又离远了些。非常准确。他想了想，忽然有一个问题自动从唇齿间跳了出去。
　　“叶修……你保证它真的能指向12点？”
　　“那必须的。”叶修想也没想就这样回答。

　　话才说完他就噤了声。是否真的话里有话已经顾不得了，因为他看到韩文清已经站起身来一步步走近。那双眼睛盯着自己，眼里也只有自己，再没有一丁点想验证什么星星的念头。像是知道会发生什么，可又没什么可拒绝的，因为这明明是自己等待着的。叶修眨了眨眼睛。下一刻，腰间落上了一只手。那只手和它的主人一样，一旦认准了方向就从不迷茫。
　　韩文清用了一点力量就将他拉近，没有任何抵抗，就如同对方也是这样期望着的。不需要再说任何话。他将自己的嘴唇缓缓印在了叶修的唇上，温差迅速消失，温度继而攀升起来仿佛火焰般蔓延。
　　在两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银色的星星直直指向了12点。
　　毫厘不差。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