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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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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无甚节日,最适宜避暑之时。“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七姑娘。”苏浅和顾幼灵二人正在矮几上练字,听闻声响,顾幼灵抬起头来,苏浅却练的专注,“腕若悬石,姿势不太对,再抬高一些。”这苏浅练着字,腕子便被抬拉了一下,苏浅抬头看去,便看见有一个肤若凝脂,色若春晓的姑娘,彼时身穿一件黄色芙蓉花的褙子,头戴,耳着,手指上涂了这丹寇,悬着一只玉镯,正盈盈看着她,手中捏着她的腕子,苏浅唤道:“三姐姐。”顾幼时轻轻一笑,苏浅又同顾幼灵一并唤道二姐姐,四姐姐,顾幼诗今日身穿一件顾幼莹穿一件遍地金妆花褙子,只道:“祖母。”“嗯,来了。”瑞珠正伺候了顾老太太喝茶,顾老太太漱了口,便留下了几个孩子一起用了早膳
今早起来,乃是一起去家学。古人席次尚右,右为宾师之位,居西而面东,故称西席。顾老太君道:“”我用完膳,玉翅拎着我进学的东西,请的西席乃是这宫中专门的教养嬷嬷,相传这杨国公府杨老太太的大女儿入主中宫,杨老太太自幼识文断字,将女儿好生教养,这女儿入主中宫之后,深切以为这世家女子,皆应识文断字,有些才学,将来才会得丈夫宠幸,不被宠妾灭妻,是以执掌凤印之后,在这后宫各司中挑选出一些颇有才学的女子,加以教养,分配到各世家中为世家女之西席,也因年事皆高,和宫中司教养的嬷嬷一般称为教养嬷嬷,只是管的乃是世家女。
昭阳殿织珠为帘,风至则鸣,如珩佩之声。
苏浅摊开书卷,便轻轻睁大双眼。但瞧得这书卷之上并不是女则,而是夹着一张纸上画了个大王八,苏浅想起前日之事。
前日,她正在园中给六月雪浇茶,“老祖宗!”但听得那门被一脚踹开,进来个兴高采烈的小男孩。但瞧身穿一件圆领束腰,上面花样乃是销金云纹团花的纹饰,颈上带着一只璎珞圈,身后跟着一位谦和的男子,口中直笑道:“慢着些,幼恩。”我认出,乃是这顾府长房,我大伯家嫡长子,顾幼言和老祖宗的第一个嫡长孙,乃是景字辈,名唤景煦,生来丧母,顾幼言并这我祖母顾老太太,对于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幺都甚是疼爱,老祖母怜他年幼失怙,什么事情,素来都依着他,惹得他小小年纪,甚是骄纵。“景煦,谨言,慎行,老祖母怕是要被你扰醒了。”我抬眼看这堂哥,顾幼言时年二十又一,其妻,那是太子太师,已告老的曹翰林之爱女,曹尔清,曹家书香世家,书香传世,曹尔清知书达理,温婉贤惠。门当户对,青梅竹马,二人自幼时便相识,而后相知,到一纸婚约,端的是郎才女貌,羡煞旁人。只可惜,这曹尔清乃是个弱不禁风的身子,徒留幼言悲切。年纪轻轻,这鬓角便添上些许白发。
结发妻子,初恋,青梅竹马
他注意到我的目光,眼睑轻动,轻轻转过头来,与我四目相对。我弯眉行礼,口中唤道:“大哥哥。”又道:“老祖母在午睡,不知现下醒了没有。”顾幼言只轻声笑着唤道:“五妹。”又轻声道:“无妨,我和景煦等着便是。”方低头嘱咐顾景煦几句,眼瞧这顾景煦安静下来,方牵起他的手来,二人向房中走去。
“孙儿无所求,只要清闲贞静,好好照顾景煦便好。”“那这件事,便由我来给安排了。”“孙儿但听老祖母的。”
顾幼安才刚进屋,有一炷香的时间,再出来看她的花圃,惨绝人寰。“五姐姐!”顾幼祺哈哈哈哈哈笑道:“我在帮你照顾花圃!”
好家伙,照顾个花圃踩死一半,顾幼安心疼的不得了,站在花圃边,顾景煦手中手中拎着一只茶壶,赤脚走到她跟前,虽是同龄,却已然要比她高了,裂开嘴一个灿烂的笑容,露出一行白漆漆的牙齿来,道:“五姐姐。”顾幼安轻轻推开他肩膀,而后径直走过去,收拾花田。
“五姐姐,五姐姐?”“幼祺呀,你来了?”老祖母在这房中听闻外边的声响,在房中喊他,檐下的风铃轻轻发出悦耳的声响,酷日的喧嚣中,顾幼祺站在这花圃边上,看着里面的小姑娘,不解的歪头:“五妹妹?你为什么不理我?”
“五少爷,老祖宗叫您进去呢。”老祖宗的贴身婢女瑞珠走到这顾幼祺身边道,轻揽过他的肩来,“瞧瞧您这一脚泥巴的,到屋里去,奴婢打水给您洗洗脚,老祖宗可说了,让您进去,想看看您。”这房间中顾幼祺由丫鬟洗着脚,一边老祖宗正在问自家大哥的功课,边问便轻轻点头,这顾老太君问了一会儿侧头看着自家这个小孙儿只看着窗外,便问道:“再想什么呢,祺儿?”“五妹妹为什么不理我?”这瑞珠便俯身在这顾老太君耳边耳语一番,这顾老太君指着他道:“惯是个不省心的,你把人家的花圃踩成那样,为何要理你个小混霸王?赶紧去给你五妹妹赔罪。”“五妹妹真小气,不过是一堆花草而已,我分明是看她累,帮她浇水呢!她还不领情。”“你这是帮倒忙!还不快把你五姐姐叫进来。我给你说,咱们家的女儿,那可都是要捧着的月亮,你去给她赔罪,她不理你一天,你便罚抄则书一遍。”“”
“五妹妹,五妹妹,好妹妹,原谅我把,我真不是故意的。”顾幼祺道,一路尾随着顾幼安到廊下,见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不肯理他,便抬手去捉她的衣袖,轻轻拽住。“你,你放开我!”顾幼安还在气头上,不想和他说话,未曾想便被这么好磨歹磨磨了大半天,“不然,我去外边拈蝉给你玩,怎么样?”顾幼安道:“真想我原谅你?”“嗯,老祖母说了,你不原谅我,就让我抄则书,一日不原谅就抄一篇,两日不原谅就抄两篇,日日不原谅就抄日日,年年不原谅就抄年年,好妹妹,你就原谅我把?”顾幼安听他尚无悔改之意,只是不愿接受惩罚,打定了主意让他长长记性,便佯装负气向屋里走,道:“你若真想讨我原谅,就在我这门外倒立个一个时辰,画了一个小王八贴在他脑门上,道:“好了。”顾幼安便进屋,吩咐悯枝关了门,脱了鞋去榻上睡觉去了。怎曾想,一觉醒来推门而出,便瞧见那个倒立的小孩子。
“五,五哥哥?”顾幼安不安的抬手去推他,却听到打呼噜声。好,好家伙!顾幼安一把扯掉他脸上贴的纸片,道:“倒个立还能给我睡着了!”
“顾幼安,顾幼安?”槅子窗外一树红蕊海棠开得正好,隔着一张小几,我看着那张画走神,便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那声音里,带着两分假惺惺的温柔,带着欲抑先扬的意思,还有的,是七八分的怒气。我回过神来,看着隔案小几顾幼筠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左前桌提着笔的顾幼灵一副不动声色看戏的态度,再看看后边顾幼时一副眉间轻蹙带着同情的模样,我不以为意的轻笑,边转过身来,心想什么嘛,这群人是怎么了,一抬头看着站在我身边的教习嬷嬷公允。“公,公允嬷嬷?”“四小姐是觉得奴才的课无关紧要,可听,可不听吗?”我一紧张,心想一定要态度好些,诚恳些,请求谅解,赶忙道:“可不听。”手执戒尺的公允教习脸一黑。我赶紧道:“不是,我是说-----”“五姑娘出去练习一下贴龟吧。”
我额头上贴着龟,鬓角缀着一串小银铃,押着黑压压的鬓角,身在孝中,不能穿的太花哨,也无心吃食,是以,这身姿略见消瘦。站在一条狭窄的过道上一角,站在那水池边上,只那角落红蕊海棠开得正好,乌泱泱一片,轻轻落在少女鬓上银铃。
我抬起嘴巴,鼓起一口气,吹了吹那张龟贴,看它轻轻飞起来。难道这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才让人贴龟,现在就被人贴。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冰肌自是生来瘦,那更分飞后。”“美人既醉,朱颜酡些。”“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隔着一条穿堂,再出去几扇门,便是这顾府家学之地,彼时刚下了课,先生去了里间喝茶,这在外面的小厮便赶忙进了屋里,伺候自家主子。“哎,快点,我饿了。”乃是这三房嫡子,叫作顾幼徳,素来最喜欢顾幼灵,是以同仇敌忾,向来看这后来的顾幼安不顺眼。这小厮旺儿从前街买了这水晶小蒸包来,便凑在这顾幼徳耳边道:“四少爷,您猜奴才刚从外面回来看见什么?”“什么。”“五姑娘在外边受罚呢。”“五姑娘,你说那个顾幼安?”“正是,您猜头上贴着什么,贴着一只小王八。”“那敢情,你,过来。”他抬了抬下巴,未几,一个形容畏缩的孩子被叫过来,乃是这顾家支系的子孙,名唤顾幼海的。“你出去,推她一下,把她推水里。”那顾幼海听了变了脸色,只道:“爷,爷,您让别人去做吧,我,我不敢。”未说罢那头便被拍了一巴掌,顾幼徳冷笑一声道:“没用的废物。不过是推进水里而已,那池塘不深,她又死不了,让她吃点苦头罢了。怎么,不听我的话?”那顾幼海犹自犹豫道:“可,可是......”“旺儿,带海少爷出去,玩玩。”顾幼徳道。“是,四爷。”这旺儿听闻便抬手拎了那顾幼海要下去,那顾幼海犹自挣扎,道:“爷,爷,我去,我去!我去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