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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   夏锦年握紧拳,快速跑过来,“在哪里?怎么回事?”三个人在下人带引下到了二少爷夏岚的别院,屋内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见他们到了,纷纷让出一条路。夏锦年攥着衣角慢慢走上前。
      夏岚的面色很平静,一如夏如汐走时的样子。

      夏锦年默默看着,这个她从未喊过一声哥哥的男子,夏如汐同母的哥哥,从小对她的辱骂欺侮至今他都记忆犹新。现在看他躺在这里,是真的没有一点难过,反而心中快感油然而生,若有若无地轻笑一下,她转向一边的验尸官,“什么死因?”
      “死穴。”如她所料。

      她转向另一边的夏侯延,他也看向她,夏锦年走近父亲,轻喊一声,“爹。”
      夏侯延伸出大手摩莎着她的头,勉强地笑了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夏锦年点点头,转身朝屋外走去,路过二娘,她清晰地听见对方口中污秽的字眼,轻笑出声,转向二娘,目光凛冽,声音却似乎带着欢快,“您刚才说什么我没太听清。哦对了,您还请多多节哀了。”两个孩子都被杀害,还真是活该啊。夏锦年在心里畅快地将她骂了几十遍,嘴角浮出满意的笑容。

      “那真是他活该啊。”自幼与夏锦年一同长大,对于夏岚的恶劣行径顾遇之在清楚不过,知晓此事也无伤感之意,但他的眼神中闪过些许复杂。对于夏锦年是紫衣的事他是整个夏家唯一知情的人,在她的眼皮下,还会如此嚣张的接连夺取两条人命,即使未及己身,也不得不有所提防。
      “会是谁呢?”顾遇之像是在自言自语,之前夏锦年交给他让他查办夏如汐所接触的人员姓名,他已整理个七七八八。又仔细浏览一遍,并未找出什么带有“二”这个部分的名字,那么,或许,这是代表着其他的什么含义?
      夏如汐没有慌乱,夏岚亦是面色平静。这个人,会是谁?

      “姐姐,这个给你。”顾遇之把折叠整齐的纸笺递到少女手里,夏锦年先是疑惑地抬下眉毛,继而知晓了里面的内容。小心翼翼塞进衣袖中,“再有什么消息,就自己来府中找我吧。最近这段时间,应该是不会出门了。”
      “好。”
      “那我就先回去了。”并没有留在府中追吧夏岚的葬礼,夏侯延多少知道她和夏岚关系不和,便也没有强求。

      坐在回沧府的马车上,夏锦年与沧烟各坐一边,她淡淡地望着窗外,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多有些乱,她竟无法从中理出头绪。心烦地甩了甩头发,沧烟见她这副样子,轻笑一声,伸手替她抚平方才弄乱的发丝,“不如,带你回趟沧城吧。那里……很适合养心。”
      沧城?自己长这么大,还真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除非是彩七衣一同接到比较棘手的大任务时候才会出趟远门,但完全没有游山玩水的心情。至于焉朝三城之一的沧城,是从未去过的。她微微有些动心。

      “好山好水,便是沧城。”沧烟看出她很期待的样子,伸出手在她脑门上轻弹一下,“想去就说啊,那可是咱们的地盘。”
      还真是狂妄的口气。不过可不是嘛,沧家作为沧城城主百余年了,而自己身边的这位沧世子就是下任城主,还真是自家的地盘了。“那好吧,不过想再过几天,等家里安定下来再动身吧。”
      沧烟点点头冲她一笑,“都听夫人的。”
      夏锦年脸蓦地一红,转向窗外。心脏砰砰地跳动着,她突然觉得这车室内无比狭小,憋得她透不过气。

      回了沧府,沧烟有事要办换了身衣袍便匆匆离开了。夏锦年独自去了书室。沧府中有一个很大的屋子作为书室,几个大架子摆满各类文籍,窗边还有桌椅供人休息,有时沧烟会在这边作画写诗,亦或是读一些书,桌上砚台和毛笔一应俱全。

      夏锦年随意抽出一本,轻拂去书面上薄薄的灰尘,却不急着打开,她余光扫过四周,没有一人,便小心翼翼从衣袖里抽出先前顾遇之交给她的名册。懒懒地靠在书架上,阳光透过窗子洒落在地面上有温暖的光泽。上面有些名字还被不同颜色标记出来,但似乎没有谁的名字是在写完“二”之后继续要有一笔的。
      “二”字可以添的笔画,由上到下,可能是什么字呢?“专”?她突然想到自己可以先把想到的字都写下来。饶有兴致地坐在木桌前,取出砚台细细磨墨,用极细的狼毫笔在纸张上留下清秀隽小的字体。

      “专,失,牛,夫,先,去,土……”还真不少。排除几个根据笔画习惯不会这样下笔留下的便也没有几个了。夏锦年端详着几个字,与方才看过的名单一一对照,一个名字在脑海中重叠。
      “王夫之?这是个什么人物?”夏锦年在脑中搜索一阵,最终放弃了去想这个人到底是谁,圈住这个名字继续往下看,“沧烟”两个字赫然映入眼帘。
      “居然还会有他的名字。”夏锦年轻笑一声,准备继续往下看,耳边却突然想起顾遇之提醒她的话,“也许不是真名,也许是个称呼也说不定。”
      “……”她的手指停留在这个名字是。会是他吗?没有理由的啊。就算他不想与她成亲,也不必要采取这样极端的方式吧。夏锦年耸耸肩,把纸张叠好放回衣袖,把摊开的书合起来放回书架上,走出了书室。

      楼梯上逐渐传来的轻快的脚步声,不用看也知道是她来了。龙墨梓上前一步大手揉乱她的额发,夏锦年出手试图制止却以失败告终,最终顶着乱糟糟的鸟窝坐下来,冲对方翻白眼。
      “有进展了?”
      “喏,你看看吧。”夏锦年把纸张推到对方面前,自己拿出帕子仔仔细细地擦了手,然后开始消灭面前叠起来的凤梨酥。“好吃~~”一味凉的手艺真是好,比起沁心居要美味的多!以前自己怎么救发现这么个好地方呢?

      “知道一味凉现在的掌柜是谁吗?”
      “恩?谁?”含糊不清的声音,“我认识吗?”
      “我。”听到熟悉的男声,下意识回头看去。少年披着墨丝慢悠悠地踱步进来,看见她,微微一笑,“小七,擦擦嘴角。”

      夏锦年不好意思地拿出帕子拭去嘴角的糕点碎屑,抬头又望向少年,“原来是二哥。”
      月尘轻拉椅子在桌边坐下,一头墨丝未束,随着他的颔首滑落肩头,闪着温润如玉的光。夏锦年不由伸过手去,指尖滑过冰凉的触感,“二哥的头发真好。”慢慢的羡慕神情。

      听到这话,龙墨梓大笑出声,伸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弹一下,“哪有咋么羡慕一个男人的头发的。况且,小七你的头发也很好啊。”
      夏锦年侧侧头把发丝甩到胸前,挑起几绺在指尖玩弄着,“没有二哥的好。”
      月尘微笑着伸手拍拍她的头,“喜欢,就拿去。”
      “真的可以吗?”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把剪刀,夏锦年两眼放光地贼笑着站在月尘身后,两个人不由用手撑额,龙墨梓不忘给月尘扮个鬼脸,“她会当真的,二哥你惹火上身了吧。”
      当然,头发定然是没剪的。夏锦年怎么忍心自己的二哥变成秃子呢。

      三个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席间龙墨梓抬头看了看窗外,瞥见一抹熟悉的白影。似乎察觉到对方的目光,那人也抬头,正对上他的眼睛,目光相撞,龙墨梓被骇住,用力地眨眨眼想要确认,却不见了那个人。闷闷地低回头,啜了一口茶,茶水已经凉了,滑过喉咙流入胃里,是沁人的寒意。握着杯子的手指尖有些泛白,夏锦年察觉出他的异样,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六哥,你怎么了?”
      勉强地笑了笑,他却没有开口,目光落在另一边的月尘伸手,对方立刻会意地点点头,“锦年,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好的。那么二哥、六哥,告辞了。”

      看得出来他们有要事要谈,夏锦年自然不便纠缠,虽然心里有些许好奇是怎样的事还瞒着自己不说。不过不告诉自己必定是有理由的,这样想着,便也放下了心,她走出一味凉,站在喧闹的街市上。
      “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呢。”夏锦年抬手遮在眼前,仰头望望天空,太阳已经快要落山,满目的橘色却没有平日的温暖样子,反而透出一丝说不出的诡异红色。
      “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夏锦年自言自语,猛然想起夏家里接二连三地命案,心里暗叫一声“不好”,飞快地向夏府方向奔去。

      这个时间,他们还不会动手的。只能等了。夏锦年回到自己的小院,跳上梧桐树杈,繁密的枝叶把她挡个严实,她却可以透过缝隙清楚的了解外面的情况。满意地在树杈上坐下,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静谧的小院里不时传来几声虫鸣,晚风习习无比惬意。
      若是可以,自己这一生,都愿与清风相伴,与明月为友。

      不知过了多久,她没由来地惊醒,天色已完全暗了。她翻身下树,身后传来微微的响动,未及她转身,长剑已抵在后颈。不用想,也知道是夺命门的人。
      没有丝毫的慌乱,她不动痕迹地从袖中滑出银针夹在指间,一头青丝被风微微掀起,她的声音却没有丝毫的温度,在这样的夜里带着冰冻的寒意,“你是来取我性命的吗?”

      似乎没有料到对方会这么问,身后的回答带着一点迟疑,“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夏锦年轻笑一声,“如果不是……那么……”她一个急俯身,转头,划腿扫过,动作快的让人看不清。她虚晃几下,便以到了对方身后,银针早已插入脖颈,这前后不过眨眼的工夫,对方便倒在了地上。
      以速度闻名的紫小七,怎么会被人生生擒住无法动弹?夏锦年冷笑一声,俯身挑起对方腰间的玉牌,在手中把玩着。

      透过月光,夏锦年依稀可以辨认出其中淡淡的银字,“夺命门”。自讨没趣,这早已是显而易见的答案,只不过如今更确认了一点,而且,现在看来,她的身家性命也不保。今日夺命门不过来的只是一个小喽啰,那明日呢?
      幽幽叹出口气,她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沧敬王世子——沧烟接旨——”宣旨的公公尖声细语听得夏锦年无比头痛,好不容易念完起身,全然不知他说了什么,捶捶发麻的小腿,沧烟看向她,轻轻一笑,“收拾收拾,准备进宫。”
      “欸?”
      “你刚才到底有没有在听?”沧烟无奈地摇摇头,“我们要去参加太后娘娘的寿宴。”
      “哦。”夏锦年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那就走吧。”
      “你就打算这个样子进宫去吗?”沧烟双手环胸,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儿,头发松松扎着一个髻,只插着一根白玉簪子,额前的发丝有些乱,几缕已经散落下来垂在腮边,脸上也一副没睡醒的困倦表情,身上穿着一袭嫩黄衣裙,随意而又自然。

      其实,最是喜欢她这个样子的。不施粉黛,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丝毫不沾染一丝烟尘气。
      夏锦年注意到对方打量的目光,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你干嘛一直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啊,只是觉得,你真的很美啊。”
      “……”夏锦年脸上飘过一朵红云,她跺跺脚跑回了屋子。

      侍女拿了绛紫色锦袍给她披上,这宫衣是最复杂的,里里外外很多件还有数不清的排扣,她耐着性子等待着侍女为她理好衣角,换上缎面鞋子。坐在铜镜前,侍女将她的黑发散下,轻轻用玉梳理顺,灵巧的手指翻飞,不一会儿,秀发便盘上头顶,一只华美的金步摇插在发间,额前垂下一绺成环,身后披着一层,看着镜中这样的自己,夏锦年有些发愣。

      有多久,没有好好的梳一次髻,涂抹些脂粉了呢?
      看出她脸色略有些苍白,边上人拿了胭脂在她两颊拍了几下,两抹淡淡的红便跃然于面上,“世子妃娘娘,好了。”
      夏锦年盯着镜子良久,突然展颜一笑,原来,自己也可以这样美啊。

      喜滋滋的走出屋子,看到回廊另一头沧烟已换好衣服走了出来,不再是往日的素白衣袍,取而代之的也是绛紫色的长袍,和自己身上的竟意外的相称。头发用发冠束起插着一只金簪,腰间坠下一块白玉,不知怎么,竟觉得那玉有些熟悉,走近,拿在手中细看才发现上面刻着“沧”字,还雕着复杂的花纹。
      “这是世子的腰牌,”沧烟笑着打趣,“你若喜欢,挂在你身上也可以,反正咱俩有谁带着他就好了~”
      夏锦年翻个白眼,“世子大人,你还是饶了我吧。”
      “我们走吧。”沧烟拉起她的手放在掌心,她就呆呆地望着与自己握在一起的手,手上传来的温热让她久久没有回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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