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臣于西》梁安城

5、奇怪

　　张北辰觉得陆佳西在高二第二学期实在变得太奇怪了。
　　首先是她的情绪莫名其妙地反复，偶尔一个人傻傻地发呆，脸上莫名其妙地出现红晕，然后又突然狂躁起来，揪着自己的头发，就连她同桌都忍不住问道，“佳西啊，你最近是姨妈不正常吗？”
　　然后是陆佳西的成绩，英语成绩“哗哗”地上涨，数学成绩已经从完全不及格上升到在及格边缘徘徊，以至于陆佳西的排名风一样地前进了60名。以前陆佳西对待读书的态度极其敷衍，所以忽然成绩进步，一下子震惊了所有人。陆华霆甚至认为他女儿一定又像中考那样施展了“学习奇才”的本事。

　　对此，班主任非常满意，请陆佳西去办公室“喝茶”的机会少了很多。满意的同时忍不住想，“佳西和俞臣的感情果然是好，俞臣上回回来一提醒一引导，佳西这孩子的成绩马上就上去了，果然佳西很黏俞臣啊。”
　　……
　　对此，张北辰把陆佳西的症状总结为“陆佳西面对高考的心态不是很好啊，这还没高三，就已经开始狂躁亚历山大”，因此作为好友的张北辰在图书馆借了本《心理疏导手册》，准备对陆佳西进行心理辅导。

　　而陆佳西在张北辰拿出《心理辅导手册》试图给她做心理辅导的时候立马火大，对着张北辰就吼“你才心里问题！！”
　　“那你最近干嘛像是一个月来好几次大姨妈的样子啊”张北辰拿着《心理辅导手册》一脸无辜。
　　“没有，就是，就是烦”陆佳西一脸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烦什么啊”
　　“……”陆佳西没有说话，脸上有些不自在。
　　——总不能说是因为沈俞臣那天那个轻轻的吻和他们之间那一瞬间的暧昧吧。

　　沈俞臣你个王八蛋！！陆佳西在心里骂了沈俞臣无数次。

　　其实陆佳西知道自己最近很怪。
　　她脑子里经常回放着沈俞臣那句“乖乖等我半年好不好”，心里顿时一阵慌乱。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大脑想到这话，心跳就莫名地加快，然后变得精神亢奋，打了鸡血一样，无法入睡，索性爬起来背英语单词。以至于她的舍友被陆佳西“学霸”精神感动，也都半夜像是打鸡血一样，起来读书，因而整个宿舍出现了成绩进步的非正常现象。
　　她最近开始频繁地看手机。她的手机并没有什么高级功能，是那种最低端的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手机，陆华霆为了联系方便才给她配的。可是她最近老是把弄着她的那台手机，看看有没有未接电话或者短信。可是，没有，她隐隐期待的电话和短信都没有出现，她甚至去网上查了一下美国电话的区号。
　　她书包里多了一条银质手链，是有一天她回家，在她的书桌上再次看到的。她第一次戴上手链的时候，很合适。她告诉自己，是因为手链好看她才带在身上的。
　　她甚至开始害怕张北辰的勾肩搭背，并不是因为张北辰，而是因为慌乱不解。明明张北辰这个异性勾着她的肩膀的时候她没有慌乱的心跳，没有全身发烫，可是为什么那天会，是因为那条胡同太暧昧了吗？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不再去一中外面的小炒店，因为不想经过那条暧昧的“胡同”，不是因为别人暧昧，而是因为自己的心乱。
　　……
　　她唯一知道的是，她最近所有的奇怪都是因为一个人，她名义上的哥哥，沈俞臣。

　　A市的五月已经提前进入高温天气，教室里的风扇“吱呀呀”地响着，陆佳西常常被热出一身汗，往往一天要洗两次澡。距离今年的高考还有1个月，陆佳西看着高三那栋楼肃穆的教学楼，只觉得压抑难受，再过一个月，她将成为高三生，即将开始炼狱生活。
　　即使这样，她还是会想起沈俞臣。
　　而沈俞臣这个名字已经被列在一中的“优秀校友栏”里。4月份的A市晚报上刊登了美国今年的一项建筑设计大赛的获奖名单，有3个中国人，沈俞臣是其中一个。这个比赛并没有多少人知道，A市晚报也没有过多的报到，只是提及沈俞臣是A市一中毕业的。陆佳西是在学校的“新闻橱窗”里看到这则消息的，她终于明白，班主任那次的“论沈俞臣有多优秀”报告并没有夸大。

　　陆佳西所在的班级5月份的月考成绩排到年级的倒数第二名，所以班主任把周五最后两节自习课拿来开班会。班主任进来的时候，班级还有点吵，再加上这次的月考成绩，方块脸直接愤怒了。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再过一个月就是高三生了”方块脸的声音直接把正在写物理卷子的陆佳西震得哆嗦一下。
　　一瞬间，班级顿时寂静无声，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静得连根针落在地板上的声音都听得到，这时候陆佳西真的把数学卷子的别针取下来，故意让它掉在地上。可惜，陆佳西没有听到声响。
　　“你看看你们这次的月考成绩，没有一科是能看，数学居然考倒数第一，班主任的科你们也敢考倒数第一，我现在都不还意思说我教数学的。”陆佳西看着班主任四溅的唾沫，全部泼到了第一排同学上的桌子，头一次那么感谢陆华霆和妈妈的基因，没有让自己长得太矮。
　　班主任训了10分钟，大概是吼累了，清了清嗓子，又说道，“不过，我们班还是有考得不错的同学，张北辰，董宁都进了年级前100”方块脸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还有几个同学进步很大，张倩，陆佳西，陈奇，尤其是陆佳西。”
　　这是陆佳西和陈奇的名字第一次列在一起，陆佳西有些意外，但是那种意外很快便被抛到脑后。
　　“你们看到学校的‘新闻橱窗’吧，拿到美国建筑设计大奖的中国人里有一个是我们的校友，他是我当年的学生，聪明稳重又努力，他是佳西的哥哥”班主任说完这句话，全班都回头看陆佳西，陆佳西头一次受到全班的注目，居然是因为沈俞臣，只觉得尴尬。
　　而班主任的接下来的话则让陆佳西怒了。
　　“所以你看看人家兄妹两，佳西虽然不聪明，但是和哥哥感情特别的好，受哥哥的影响很深，所以人家现在很努力，成绩就提升得快。”
　　什么叫做，“佳西虽然不聪明”，好吧即使这个确实是事实，但是什么叫“和哥哥的感情特别好”，还有最关键的什么叫“受哥哥影响很深”
　　这是一语双关吗？说她陆佳西因为沈俞臣行为反常吗，陆佳西只觉得脸上一热。班主任看着陆佳西有些红的脸蛋以为陆佳西是谦虚，或者是因为“自己太黏哥哥”而有些害羞。
　　于是他便越发滔滔不绝。“所以说，有一个好榜样是多么重要，佳西和哥哥的感情很好，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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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这次班会课之后，班里同学对陆佳西有了新印象。在他们眼里陆佳西就是那种对着哥哥用发嗲的声音喊“欧尼酱”的“兄控”。但是无论陆佳西怎么解释，班上同学虽然都看似一副，“嗯，知道了”的表情，但是结尾一定是以“你和你哥感情真好”，所以陆佳西除了自己内伤，只能暗暗在心里骂沈俞臣王八蛋王八蛋。

　　六月份的高考终于结束，陆佳西正式成为准高三生，升学的压力逐渐在高二这栋楼蔓延。

　　高二第二学期的期末考结束之后，陆佳西便回宿舍整理东西，陆华霆在考试前就对她说就今天会去接她回家。陆佳西其实六月初就打算回家一趟，因为高一高二的教室将作为高考的考场，所以要求高一高二的同学必须把在校的所有东西暂且放在宿舍或者家里。陆佳西的漫画CD杂还有一些七杂八的东西实在是太多，本来想先搬回家。但是六月初，沈俞臣回来了，结束美国的进修学习，并且从C大建筑毕业，将回A市工作。
　　所以，那天，陆佳西把自己的所有书堆在宿舍里，窝在宿舍没有回家。

　　到家的时候，周燕已经在准备菜了，而沈俞臣正在和陆晨晖在客厅的毯子上玩变形金刚。其实陆佳西对陆晨晖的玩具一直很有好感，比如她对沈俞臣送给陆晨晖的那只“destiny高达”觊觎很久。
　　沈俞臣听到门的动静的时候抬头看了眼正在换鞋的陆佳西，眉眼笑得温柔。
　　“佳西回来了”语调不似当时的蛊惑磁性，但是还是一样柔和。
　　陆佳西只觉得脊背被随轻轻扶了一下，假装继续换鞋，轻轻应了句“嗯”
　　沈俞臣看着她装模作样地仵在门口不抬头看他，只是低低一笑，拍了怕玩得专注的陆晨晖，柔声说道，“姐姐回来了，叫人。”
　　陆晨晖果然乖乖放下玩具，看了眼正在门口不知道在忙碌什么的陆佳西奶声奶气道：“姐姐，你回来了”大概是好奇陆佳西在门口捣鼓什么，便又说了一句，“姐姐，你在干嘛呀”
　　陆佳西一愣，不再装模作样，抬头看了眼陆晨晖，眼睛恰好扫过沈俞臣，看见他眉眼里温柔地戏谑，立马想起当时在“情侣街”的轻吻，脸上一热，“没，没有，先回房了”，说完，便急急忙忙地回了房。
　　“这孩子，急什么呢”陆华霆看着陆佳西急冲冲地回房一脸疑惑。
　　沈俞臣没有多说，依旧陪着陆晨晖玩着变形金刚，只是嘴角的笑容忍不住放大。

　　要开饭的时候，陆佳西还在房间里磨蹭。周燕正想去房间里叫陆佳西，沈俞臣却将陆晨晖领来，“妈，你带晨晖先去洗手吧，我去叫她。”

　　陆佳西正坐在房间的地板上收拾自己的课本，刚才见沈俞臣的慌乱心跳已经平息了不少。忽然敲门声传来，陆佳西忍不住有心跳加速，“谁，谁啊”她声音里透露着紧张，既期待又不期待。
　　然而来人没有回答，便打开了门，陆佳西就这样看着沈俞臣走进房间，猛地从地上站起来。
　　“你又不经允许”陆佳西有些脸红地看着沈俞臣。
　　沈俞臣只是笑，继续走近她，陆佳西有些害怕，连忙后退。沈俞臣却忽然停下，看着她往后躲的动作，低沉地笑声从胸腔里传出。
　　陆佳西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人，顿时觉得自己被耍了，正要发作，沈俞臣却先开口，“吃饭吧。”
　　陆佳西瞪着他不说话，沈俞臣也不生气，只是向前一步，紧紧地靠着她，像是要故意让她想起在“情侣街”时的亲昵。
　　陆佳西只觉得周身都是沈俞臣的气味，6月的天气本来就热，即使陆佳西的房间里开着空调，可是陆佳西还是觉得周身发烫。
　　“佳西，我听说了，这半年你很乖”沈俞臣低头看着眼前低着头满脸通红的人，马尾辫已经有些松了，几根头发乱乱地散在耳际，他抬起手，轻轻将散乱的头发别到她耳朵后，看着她发烫的耳朵，沈俞臣眼神里又温暖了几分，连带着声音也变得诱惑，“佳西”，声音太过低沉磁性，令陆佳西浑身微微一颤，“放心，我忍得住，所以，乖乖来吃饭”
　　陆佳西第一次觉得沈俞臣的声音她无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