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乘风归去》熹柔

7、第六章

　　晗琚元年在两个皇子的诞生中就这样过去了，皇上喜得两子，大赦天下，紧着年末又下了三天瑞雪。这个新年，挥去了先帝驾崩的阴影，格外的热闹。
　　这天，皇帝在宫里大宴群臣，后宫是不参加的。
　　早上去给太后、贵太妃请了安，我便和飞扬、舒宁在花园里随意转转，之前一连几天的宴席，宫外的一干王妃、夫人进宫来，雪柔体弱，我又推了不管事，因此都是媚悦和舒宁在帮着太后打点。媚悦这回是露了脸了，自是趾高气扬的，做起事来严厉的很，倒真有后宫之主的味道了。所幸舒宁是个性子温的，又识大体，明着暗着，替大家说些话，不然就欧阳媚悦那性子，非让太后头疼不可。
　　“姐姐瞧啊，”舒宁推了推我，笑指着不远处一株梅树道，“枝干苍劲有力，花骨饱满欲绽，那梅树，真是别样的出众啊。”
　　我顺着她的手看去，可不是，老梅傲雪，煞是好看。就笑道：“梅树放在雪景里，果真是别具风韵啊。”
　　飞扬也眯了眼望去。轻勾了嘴角，“红梅白雪，极淡雅极艳媚，极惨淡极妖冶，却又相得益彰，合的天衣无缝。造物主的神力，真让人叹为观止呢。”
　　“好！”身后突然一声叫好。
　　我听出是欧阳媚悦的声音，便端起笑容，转过去笑道：“欧阳才人也来赏梅的吧。”
　　舒宁迎了上去，行了个礼，恭敬地说：“欧阳姐姐。里头的事可忙完了？妹妹偷懒，扔下姐姐自己跑来赏雪，还望姐姐莫怪呀。”
　　“舒宁哪里话，事儿又不多。”欧阳媚悦对舒宁倒是好言好语的，笑着应了她，眼角一抬，看向依旧背对着她的飞扬。
　　我一惊，刚想去拉飞扬，却见她回过头来，冲我一笑，“熹柔姐姐，也不早了，妹妹我就先走了。”说罢，也不待我开口，又冲舒宁略欠了欠身，径直就去了。
　　舒宁看了一眼媚悦，自然而然地笑道：“可见飞扬姐姐也是个跳脚急性子，这么着着急急地就走了，改明儿再拉她出来，我们一处聚聚。”
　　她笑着，仿佛飞扬真的是无意无视欧阳媚悦。我暗叹她说话的高明。
　　飞扬一走，我也不想和欧阳媚悦相对无言，寻了个借口，也离开了。

　　一个人走在花园边的廊道里，青青她们已经被我支开了，到宫里之后，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好久没这么自在过了。我不禁放宽了心，拿手在廊柱上轻轻地拂过，嘴里边哼起小时侯常唱的童谣：
　　“头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
　　“河边看柳，七九河开洞，□□燕归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一个声音凭空地插进来，带着点诡惑，带着点熟悉。
　　我猛地回头，一张男子的脸清晰地呈现在我的面前，清秀俊逸，较之皇上有过之而无不及。两厢比较下，竟更具邪媚。一双眼睛全覆盖在密长的睫毛下，忧郁、神秘。怕是天下没有女人会不喜欢这样一个亦正亦邪，翩翩佳公子的。
　　我打量着他一袭黑金丝盘龙袍，腰上一根九龙戏珠带，想来是哪位王爷了。又想二王爷、三王爷是认识的，四王爷听说是整日里一张冷脸，那么，这眼前的，就该是五王爷尉王昊祾了。想到这儿，我忙欠了欠身，道：“熹柔见过尉王爷，王爷千岁。”
　　“熹柔？你叫熹柔？恩？”他似乎对我的名字很有兴趣，笑着走近来，低了头，贴近我的脸。
　　感觉到他的呼吸，我不禁退后一步，哪料他一伸手，抓住我的衣带，低笑了两声，“怎么，不喜欢我吗？你，是皇兄的女人？”
　　“能在这宫里呆着的，哪个不是你皇兄的女人。”我没好气地反问他，奈何衣带在他手里拽着，想走又走不了，看他越靠越近，只好用手臂挡在他胸前，尽量保持着距离。
　　他眉眼含笑地盯了我一会儿，方才觉得把玩够了，送开我的衣带。抬手敲了敲额头，侧了头，蹙了眉看着我，似笑非笑地问：“为什么每一个让人心动的女人，总要把自己关进后宫呢？”
　　我一时语塞，对于这个似真似假的问题，竟勾起我许多愁肠。
　　正在伤怀，不妨额头上被人轻敲了一下。入眼便是尉王诡计得逞的笑，“美人，本王要走拉。”
　　“王爷好走，不送啊。”我白了他一眼，打算离开。偏他又拉住我的手，我看了他半日，他又不说话了，只是傻笑。别说，他傻笑起来到有几分亲切，比那邪媚的笑可爱多了。
　　半晌，他松了手，道：“你的歌真好，让我想起了我的哥哥。谢谢你。”
　　哥哥？我一头雾水，刚欲问，他早已走远，只又丢下一句：“若有难时，记得到康宁宫深雪殿找我，每日未时，本王都在。”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好不茫然。他的意思是要帮我吗？若是，又是为什么呢？还有那首儿歌，是小时候家里姐妹们自己编的，如何他又知道呢？
　　我甩了甩头，想要甩去这满脑子的烦恼。
　　尉王，岳昊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