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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六 流逝的街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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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流逝的街灯
七月初,寝室里已成了赵天霖和李文洋两个人的天地。今天赵天霖说要把长城墙面都安上瓷砖,明天李文洋就要给太平洋罩个玻璃罩装饰成私家游泳池。
一来一回,寝室里的看客就多了。
就是那时候,认识了蓝冬晨和苏一宁。不了解的时候,还粗劣的认为他们是兄弟,身高相同,长相近似,任谁都会有这样的错觉吧?
蓝冬晨在我的印象里,就是有一双坚挺的鼻梁,近似欧洲男人般硬朗。苏一宁有一双灵动的眼睛,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是一男版TWINS。
亦是在热情洋溢的七月,新转来的高守山来到我们班级,那年我18岁,他28岁。听到他年龄的时候,我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听说美国要与全世界人民安好并妥协今后再不发动战争一般。
他高高大大,脸上的皱纹已十分明显。
整整十年的差距,整整十年的代沟让我忍不住想,我们会相处成什么样,都是一个未知数。
高守山是个极有才华的人,这有点白慕黎也是很倾佩的。他会画会刻,还把曾经在家乡自己做的冰灯照片拿出来与我们欣赏,我们这些对冰灯一知半解的人自然都是兴奋不已。
因为年龄的关系,我们会叫高守山一声大哥。
那年的七月,对姚瑟来说是极其具有纪念意思的。班级的曹珍面对他的苦苦追求,终于点下了头。那天晚上,幸福的姚瑟喝了点酒,回到寝室有点胡言乱语,但还是很高兴的唱来唱去。
他还对我说,“许飞,曹珍真是个好女生,我将来一定一定要好对待她!”我点了点头,看着他的样子,忽然想到那个曾经被他在桑树下拒绝的白瑞。这时她早已退学,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但那个习惯穿白裙子,骄傲的站在我面前命令我给姚瑟带东西的女生,我还是有些印象的。
上帝安排你遇到一个人或许是因为要给你一个问题,或许是要给你一个答案。而更多的时候,我们是去找这样的人,所以有些人就没有目的性了,于是成了朋友。
上帝说,在安排遇见你最合适的人之前,会先安排你遇到许多错误的人,所以,等这一切发生时,应心存感激!
徐诺看了看他的样子,微笑着对我说道,“怎么样许飞,我说这是爱情的力量吧,现在信不信我的话?”我点点头,“信,并且坚信不疑!”
这时格非开门进来了,“谁喝酒了,这么大的酒味?”他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姚瑟扑过去将他一把抱住,“我喝了点!今天我高兴,格非,现在怎么总也看不到你啊?”
格非看了看他说道,“哦,我在刘亚伦他们寝室坐了一会!”
我躺在床上,望着洁净如雪的天花板,才明白过来,格非,原来你是想证明给我看,没有我的世界,你依旧完整无比?
整个七月,班级里忽然窜起一股版画风。对于本身就是画画专业的学生来说,这个爱好并没有什么损失。高守山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正在画卡通,抬头看他,一脸的不明所以。
“许飞,我们组织了一个版画小组,你要不要参加?杨老师给我们单独开课,杨老师可是版画界很有名的人呢!”高守山未语先笑,给人极是亲切的感觉。
我连忙摇头,“对不起大哥,我对版画没兴趣!”如此说,倒不说对杨老师很没兴趣。杨老师是个中年单身男人,有人说一个人过长时间的单身,容易让心理产生变态想法。或许是带了这个有色的眼睛的关系,总觉的留着小辫子的杨老师有些古怪。
最让我无法忍受的还是他看人给分这一点,画的再好的画到他面,最多是个及格。但如果是他很熟或者很有身份人画的画,即使往上吐口痰,分数也高的吓人。
白慕黎吃够了这样的苦,每次作业最多只能得个六七十分,我每每为他愤愤不平的时候,他就说,“反正一个分数而已,何必那么计较呢,我自己觉的好就行了!”
林初暖和闫虎报名参加了版画组,每个周日都会出校外学习一天。
那段时间里,姚瑟和曹珍出入成双,成为寝室的一段佳话。可是每段佳话都会有些不为人知的小插曲,自从处上恋爱对象之后,姚瑟几乎每天都会泡在曹珍身边,寝室的大门除了晚上是绝对不会回的。即使躺在床上,也是三句半话不离曹珍。
曹珍这样好,曹珍那样善解人意思……
那段时间,耳边出现最频繁的名字就是曹珍两个字。也是这两个字,让我们和姚瑟的距离越来越远。
那时候寝室三天两头的总会出现姚瑟和其他人不和的事件出现。
最先开始的还是闫虎。闫虎刚加入版画组,自然兴致高昂,把自己的作品奉若神明,虽然我们都看不懂他那张黑漆漆的画稿,但他却宝贝的不得了。那天一回寝室,就看闫虎脖子粗脸红的站在寝室中央大声喊叫着,看到我和牟西回来,冲上来问道,“许飞,我的画是不是你弄坏的?”
闫虎说话极快,平时倒还算了,若是生起气来,几乎到了闪电般的速度。我愣在那反映了老半天,才解释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说道,“你把那画当了儿子似的,我哪敢碰啊!”闫虎听我这样说,又看了看还站在我身后的牟西,牟西连忙摇头解释说自己向来对那张抽象艺术画没什么兴趣,自然不会再去翻看。
闫虎掐着腰,说道,“那就奇了怪,平白无故的放在那就能坏吗?”
这时正巧姚瑟哼着曲进门,闫虎冲上去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问。过了一会,姚瑟点头应承下来,说道:“是啊,我和曹珍看了,她说想看看你们版画组的作品,我就拿出来给她看了!”
“后来呢?”闫虎有些不依一挠的继续问道。
“你那张纸也太不结实了,谁知道我一展开纸就坏了!”姚瑟还是一脸的无所谓。闫虎已经气的不行,只是连连点头,“是啊是啊,都怪我自己,选纸的时候不选一张结实的,我也没说给你看啊,谁让你不经过我允许动我东西的?”
姚瑟也有点来气了,“不就一张破画吗,你至于吗?”
那个破字一出口,我就觉的事情有点重了,正想开口劝阻,闫虎已经嗓门高八度的喊了起来,“破画,你管别人费劲八力画的画叫破画?你自己画一个我看看去,你知道画那一张有多麻烦吗?”
“行行行!”姚瑟不耐烦的甩了甩,“我还得和曹珍回教室,我给你钱你去买卷胶带粘上总行了吧?”说着从裤袋里摸出五块钱塞到闫虎手里,拿了床上的一本杂志,转身就走。
闫虎气的之跳脚,把手里的钱丢了过去,“谁稀罕!”
紧接着,就是徐诺。
那天晚上,徐诺洗完了脸,蹲在床边说道,“谁用我的洗发水了?”
躺在床上的姚瑟应道,“是我,怎么了?”还不等徐诺说话,他接着说,“你这洗发水也真是的,我用完了,起了很多头屑,在曹珍面前真掉面子,你以后还是换个好点的牌子吧!”我当时听了,也觉的姚瑟话里虽然没什么别的意思,但多少有些过分。
果然,徐诺冷冷的哼了一声,“我又没让你用,你自己用的!”
一句话,把姚瑟弄的挺不好意思,不往下接话了。
因为我和姚瑟从开始入校的时候就是同寝,所以关系也都一直不错,我以为我们两个一定不会出现矛盾。可是我高估了我自己,也高估了他。
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一包可笑的方便面。
因为六月排练小品总是吃不上饭,所以我买了一箱方便面放在寝室,饿了的时候冲一包很方便。小品结束后,吃饭时间又正常起来,剩的半箱方便面我也就没怎么动。
有一天晚上收拾东西的时候找了出来,我就顺嘴说道:“我这有半箱方便面,你们谁想吃就自己来拿!”
第二天回寝室的时候,看到那空空的纸箱,我还有点纳闷。等过了一会,闫虎过来问我要,“给我一包,晚上没吃饱!”我愣愣的,“都没了!”
闫虎也有些蒙,看了看纸箱,说道,“昨天不是还有那么多呢吗?”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等晚上就要熄灯的时候,闫虎就问,“你们谁动许飞的方便面了,也太不讲究了,一包都没剩下,你们怎么吃的啊?”
这时候姚瑟忽然说道,“哦,我拿给曹珍了!”
我一听,当时就有些不高兴,拿别人东西送人,也有点太过分了吧?
闫虎本身就对他不太满意,当时哼了一声,说道,“你这人怎么那么仗意啊,你拿别人的东西送礼,还意思吗你?”
“曹珍说她最近没什么胃口,晚上也不怎么吃饭,我怕她饿出胃病,就都给她送去了,反正你们也没人吃!”姚瑟说得还句句是理。
我点了点头,强装欢笑,“是啊,反正扔那也是扔着!”
“是啊,你怕你女朋友饿出胃病,就不怕我们饿出来,到底还是两口子啊!”徐诺一边往脸上涂面霜一边说道。
姚瑟再没了声音。
从那件事之后,大家都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起姚瑟来。
其实人际关系就是这样,你可能认为没多大点事,但别在人眼里,却是大到不行。每走一步,都是在给后面的路铺道。
有一天在卖店碰到万一明,他正在买薯片,看到我只是轻轻一笑,“买东西啊!”
我恩了一声,杨皓已经笑眯眯的过来说道,“你要买什么啊?”我说,“我的手巾没了!也不知道放哪了!”
拎着手巾往回走,苏一宁看到我,大声叫道,“许飞,你小子真不讲究,上次打赌输了还欠我二斤苹果呢!”
我一想,还真有那么回事。当时打赌李文洋和赵天霖谁吹牛更厉害一些。当天李文洋发挥失常,害我失了二斤苹果,想想我就心疼。
“过两天就给你买!”
苏一宁说道,“你就推吧,我看你能推到什么时候?”
我扁扁嘴,做委屈状。晚上回教室的时候,看到曹珍和姚瑟还腻在一起画水粉,再低头一看,那条沾颜料的抹布不就是我的毛巾?
当时只觉的姚瑟已经不在是我认识的姚瑟,难道爱情真的那么盲目吗?可以把人又一种样子变成另一种样子?
爱情,是不是更像毒药?让人刻骨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