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手腕上的蝴蝶》郎宇

17、十七 某年某月某一天

　　十七某年某月某一天
　　七月末，学校已将假期定妥。
　　今年暑假，寝室翻修，学校要我们把东西都搬到教室去。这一年来，东西数量已逐渐增加，不再是新入学时那番景象。格非早早的搬空了，就再不见人影了。等我和牟西在日头下一次次把东西往教室搬去时，才看到格非帮丁子维搬着行李走来。
　　迎面而过，都是默默无声。
　　牟西低声问我，“格非什么意思啊，宁可帮别人也不帮咱们？”
　　“谁是别人啊？”我反问他，忽然觉的有些好笑，“咱们不都一个班级的吗？人家格非可是学习委员，帮助同学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话虽这样说，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舒服的。东西全部运到班级后，真觉得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时候身子轻飘飘的，仿佛都不是自己了的。
　　白慕黎看了看我的样子，好笑的哼了几声，我顺手拍了他后背一下，“小子，别偷笑！”白慕黎瞪我，“白痴，如果我是在偷笑你又怎么会看到呢？”顺手抄起一本书向他砸去，却被他轻巧躲过，快步跑出班级。
　　牟西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你发现了没有，白慕黎自从和你一桌之后，变的有些能闹腾了！”
　　“喂！”我吼他，“你怎么把我说的那么恶劣啊，好象人家一开始多好，现在和我一桌，变的一文不值了似的！”
　　牟西刹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这是不是就叫做一杯清水勿终身？”
　　我晕，“就算是的话，我也是那杯清水！”说着，两个人慢腾腾的从班级离开。
　　寝室空荡的有些凄凉，夏沫拉着张潮远过来看的时候就是那副样子，满地纸屑，狼籍一片。
　　“怎么搞的啊，好象活不下去了似的！”夏沫嘎巴嘎巴嘴，幸福的扬起脸看了看张潮远。张潮远宠腻的低下头看了看她，“没啊，都这样，我们寝室还不如他们呢！”
　　看着她俩一副爱恋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你们想肉麻就去别地肉麻，我们可受不了这个！”
　　牟西在一边捂着嘴偷笑。夏沫的脸一红，说道，“我这老乡也真是的，好意来瞧瞧你，就这么着急把人往外赶吗？”我连连点头，“这才显得我清高的啊！”夏沫一怔，转瞬笑喷了出来，“一天到晚就数你话多，要是有一天你不说话，天都要变颜色下红雨了吧？”
　　我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是呀，怕是下紫雨都不解事呢！”
　　说着，四个人哈哈大笑起来。闫虎跑回来拿着背包就要走，看了我们四个一眼，说道，“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闲着没事磨牙呢！”张潮远指了指我和夏沫，笑眯眯的说道。
　　闫虎点了点头，对着我说道，“许飞，我走了，假期回来见吧！”说着，一溜烟的跑了。我愣愣的看着他，说道，“这小子，谁在他屁股点了把火吗？”
　　“这叫思家心切！”夏沫说道，然后搭着张潮远的手，“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收拾吧！”我说好，送他们到寝室门口。
　　刚坐下没一会，徐诺也走回来，看了看我说，“东西都搬完了？”
　　我点了点头。徐诺张口想说什么，终于只是摇了摇头，“许飞，有些事我也不说的那么明白你也能懂，你自己……”说到这里，不往下说了。
　　我笑道，“怎么，你怎么也成了这副欲言又止的小媳妇模样？”
　　徐诺看了看我，说道，“本来还以为你挺难受的开解一下，看你能说能笑的，就知道你没事了，我也走了，这假期我不回家，出去学习，你知道吧，电话再联络吧！”
　　我笑着点头，看他拎着皮箱走出寝室。
　　终于，都走光了。
　　牟西瞥了我一眼，说道，“好有多久才到晚上啊？咱们可干什么去啊，郁闷死了！”
　　“要不找张小微他们出去转转？”我问。牟西连忙点头，“好啊，好啊！”到楼下喊了两声张小微，她才慢悠悠的走了下来。
　　“什么事，大中午的你鬼嚎什么？”张小微一脸的不满，手里拿着个苹果，大口的吃着。我看了看她这副德行，说道，“想找你出去转转！”张小微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你吧，你要知道，我可是很忙的！”说着，自己先笑了。
　　我摇了摇手，“千万别勉强，你要是不爱去，我们找别人也行！”
　　张小微瞪了我一眼，蹬蹬蹬上楼换衣服去了。
　　七月，一个城市最为烦闷的季节。我和张小微，牟西，白若言三个人像是被晒干巴的树叶一步一艰难的走在荒芜的地上。
　　“累死我了！”白若言喘了几口气，“是谁选择到这玩的？这哪是玩，分明是来遭罪来了！”
　　白若言就是这样一女生，身材瘦小到好像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平时也不怎么说话，和她交际虽然不多，但也多少知道她是个极好强的女生。在我的印象里，好强的女生，命运似乎总是很坎坷。
　　张小微本来就胖，这时候汗像下雨似的滑落下来，她拿着个白手巾，一边擦汗一边叫道，“这该死的许飞，大热天的，你叫我出来做运动，你想看我死吗？”
　　其实我也累得不行，汗像是水龙头似的关不上，“我这不帮你减肥呢吗！”
　　话没说完，张小微已经扑了上来，“我和你拼了！”那天下午，无意中追逐到那片果圆，翠绿的叶子笼盖在枝头，青色果子在阳光下发着淡淡的光芒。
　　“哇！”张小微张了嘴巴叫道，“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吗？”
　　远远望去，整齐的国树在微风中瑟瑟颤抖，一树的果实将枝头坠的仿佛要挨了地。白若言也有些吃惊，“怎么以前就不知道这还有果园呢？”
　　一直呆到傍晚，四个人才踏着欢快的小步子向学校走去。
　　刚进校门，就看到白慕黎，他看了看我，吃惊的走了过来，“你去哪了，刘亚伦到处找你呢！”
　　我笑道，“找我干嘛，我这么一大人，还能丢了啊！”
　　白慕黎瞪了我一眼，“行了，别贫了，快去告诉你老乡一声吧，要不一会他就疯了！”我连忙点头，满口答应，到寝室的时候顺脚一拐，走到刘亚伦寝室门前，里边时不时的传来格非的笑声，我顿在那里，不知该不该开门进去。
　　白慕黎站在我身后问道，“怎么了，走啊！”我恩了一声，心却多少有些不舒服，已经有多少日子，再没打开过这扇门？
　　开门的一瞬间，屋子里一下安静极了，我想这个时候就算走进去一只老鼠，也一定会成功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吧？何况还是我这一大活人呢！
　　刘亚伦看到我，上前狠狠拍了我的头一下，“你跑哪去了？”
　　我哎哟一声，揉着头嘟囔道，“就出去转转，这么用力干什么？”
　　刘亚伦叹了口气，说道，“我还以为你跑哪去了呢，一会就要走了，东西都收拾好了？”我点头，“你别老把当小孩，我都多大了？”正想着，猛然间记给老妈买的一点东西忘了装，晚上坐车要吃的东西也全都没买，忍不住哎哟一声，转身就跑。身后传来刘亚伦呵呵的笑声，“还说不是小孩，我早知道你会这样！”
　　一切安排妥当，拎着小包和刘亚伦往学校外走。我小声问他，“季樱给你买什么了？”看着我一脸三八的模样，刘亚伦好笑的别过脸去，“你不去当狗仔队真是可惜你了！”
　　我怒道，“少转移话题，说正事！”
　　“没买什么！”刘亚伦耸了耸肩膀，“就一些小吃的什么的，我不爱吃零食，到时候都归你！”
　　我摇了摇头，“我可不敢吃，怕毒着！那可是爱心食品，人家对我们也没爱，我哪能随便吃啊！”刘亚伦忽然一停步，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别胡说，我们也就是普通同学！”
　　“哦！”我点了点头，“我也是她普通同学，怎么不见她给我买东西呢？”
　　刘亚伦看我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干脆不理我了。我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笑道，“老乡，你不考虑考虑啊？”
　　“夏天真讨厌，苍蝇真么多？”刘亚伦一脸嫌恶的表情。
　　我的脸一下青了一半，“说真的，人家季樱真的很不错哦！”
　　“哇，这谁家的小狗狗在抓小强啊？”刘亚伦接着不理我。
　　我的脸顺利升级到绿色，只是郁闷的低着头，再不开口。
　　那年的夏天是我印象里最热的一个夏天。每天都猫在家里，哪也不去。徐诺会隔几天打个电话给我，说说他学习中的趣事。听到他的声音，才知道自己原来一直很怀念学校的生活。老妈看我每天心神不宁的，还背地里和老爸说，“孩子真是大了，都有心事了！”
　　我听老爸说起的时候，忍俊不禁。
　　那天午后，窝在沙发上看无聊的电视剧，频道是换了又换，最终锁定下来。电话响的时候，空调正好出了些小毛病，我正感闷热，那个电话就打来了。
　　我赤着脚跑过去接起，“喂！”
　　我向来不会在接起电话的时候说你好，为此我老妈没少批评我。可是一个人，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再改变。
　　电话那天久久无声，无奈，我又喊了声喂。
　　过了一会，电话传来一个声音说道，“许飞，是我！”我一听这个声音，真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惊叫的错觉。
　　后来，只是淡淡的的哦了一声，“是你啊！”
　　格非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
　　我恩了一声，问，“你挺好的吧？”
　　“挺好的，就是胖了！”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好了，你去忙吧！”我说好，正要挂断电话，那边忽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说道，“许飞，你说如果我和丁子维成了好朋友，你还会理我吗？”
　　我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交朋友是每个人自由，你想交什么样的朋友都随便你，你不用告诉我的！”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那年暑假，闷热的风从窗口吹进来，我习惯窝在沙发上拿着大勺子一边大口的吃冰糕，一边看电视里那些枯燥的电影。
　　其实，少年时的人生，多少有些是在消耗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