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刀》梦里长安躲雨人

5、第五章

　　她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如过火车，咬咬牙，扶膝勉强站起来。
　　对面的人依旧是高而颀长的身材，但胸膛比小时候宽厚结实，他从小到大背都挺得很直，姿态里有种冷冰冰的高傲。
　　线条硬朗的西装散发着名品衣物的味道，像一种无声的压迫。
　　蒋文心在这种压迫里抬起头。
　　她感觉到对面的人在打量她，却不敢和他对视。
　　施澜生看了看地板，“这是你弄的？”
　　原来他早就知道她供职于他的公司讨饭吃。
　　蒋文心呆呆的想。
　　施澜生皱起眉毛，“是还是不是。”声音扬高了很多。
　　蒋文心被惊到，恍然抬起头看他，又赶快低头。
　　陈姐和蒋安安两个个人抱着抹布赶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扬高的一声，和蒋文心低头挨训的样子。先是惊慌的叫了一声，“施先生！”
　　接着便说，“施先生，她不是故意的，我们马上打扫干净，不留一点痕迹。”
　　陈姐是公司里的老人了，今天这不过是一件小事，但是能感觉到施先生心情不大好，气氛严肃。
　　果然施澜生说：“今天市里来人检查，一点小错都不能有你们主管没交代吗？怎么还有人这个时候买东西缺岗？还撒到走廊上。”
　　陈姐头上出汗了，施先生以前从没管过这些细枝末节，今天蒋文心真是撞到枪口上了。
　　“马上打扫干净。”施澜生说完转身便走。他本是来隔壁经理房间找文件的。
　　蒋文心还在愣神，陈姐皱着眉拉她一把，用眼神示意她赶快干活，三个人拿着抹布一顿擦。
　　奶茶在刚才说话的功夫流了不少，三个人蹲着认真的擦，谁也不说话，经理室与走廊之间的墙是透明的，施澜生在里面翻阅文件，走廊外的三个人谁也不敢说话。
　　但是陈姐心中十分埋怨，这个蒋文心总是在关键时候掉链子，还被老板抓个正着，早知道不要她买东西了，真是笨手笨脚的！
　　蒋安安悄悄扯蒋文心的衣角，示意她不要难过。
　　他们快速擦完，站了起来，施澜生拿着文件慢慢踱步出来。
　　陈姐赔笑说：“我们擦干净了，施先生。”
　　施澜生走过来看了看，站到奶茶被抹布抹过之后成弧线淡淡延长的痕渍上，朝地上看了看，然后问他们：“干净了？”
　　陈姐头上的汗都快呈珠状掉下来了，这是看她们不顺眼，抓着不放了吗。
　　蒋文心还是不说话，陈姐当着老板的面训她：“还不快去换点水，拿干净的抹布来擦，这脏的能擦干净吗？”
　　施澜生没说话，转身又回去经理办公室。
　　外面三个人这次真心擦的很仔细，蒋文心尤其认真，把砖缝都擦了，过长的刘海又掉下来。她没留意，擦着擦着，抹布忽然碰上一双银光闪闪的高跟鞋，还有染着红色指甲油的五根脚趾。
　　蒋文心抬起头，看见是总裁办公司的秘书季允，旁边还有他们经理。两个人很惊讶的看着走廊上的三个人，陈姐和季允一向交好，给了她一个万语千言说不尽的眼神。季允和经理也没说什么，拿着一本文件进去找施澜生。
　　落地玻璃窗内，季允和经理跟施澜生说了几句话，然后把他正在找的文件交给他，施澜生便带着他们大步走出经理室，出门的时候，陈姐蒋安安蒋文心三个恭敬地站在走廊里，蒋文心站在最末。
　　地板亮的可以反光。
　　施澜生看都没看一眼，带着季允和经理从她们身边经过的时候停下。冷冷清清的声音在蒋文心头顶响起，“新人是比较容易犯错，但你现在是新人，不能永远是新人，这是第一次，我记住了。也请你记住。公司请你来不求你给公司增光添彩，也请你不要拖公司后腿好吗。”
　　说毕，带着下属们大步走了。
　　陈姐等他一走整个人都散了，气冲冲的走回文印室，蒋安安挽着蒋文心的手，低声细语的劝慰她。也缓缓回来。
　　陈姐给自己冲了杯咖啡，转身便训蒋文心，“别不吭声拉，人都走了，骂也替你扛下来了。”
　　蒋安安熟稔的对陈姐说：“陈姐……你就别说啦，都把文心吓坏了。”
　　低着头小声对蒋文心说：“听说施先生平时不这样，今天肯定是事情多，咱们撞到枪口上了，没事，过两天这事情过去了，他也就忘了，况且他平时也不到文印室来，你俩谁也见不到谁，以后也没什么事。”
　　蒋文心缓过来，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对她笑一笑：“恩，我没事。不用担心。”
　　蒋安安心疼的说：“没事脸色还这么不好。”
　　蒋文心撩撩头发：“都是刚才跪在地板上太久了，我平时就有点低血糖。”
　　蒋安安立刻说：“那我给你冲咖啡。”
　　陈姐自顾自的喝咖啡，看着她俩，忽而轻轻一笑。
　　放下咖啡杯，说：“蒋文心，你以后躲着点他，18楼以后不要再去了，最好连17楼也不去，乖乖呆在16楼！”
　　18楼整层都是总裁使用，总裁办公室附带进门大厅和半开放的秘书室占满一层，偶尔有小姑娘上去找季允聊天。
　　17楼是副总裁和股东们的办公室外带秘书室。16楼较为嘈杂，有几个经理室，几个重要科室，还有文印室和财务室。15楼以下又是各个细分的部门和业务科室。然而全大厦的文印工作和财务报账都要来16楼，茶水间也在文印室附带的小屋里，所以16楼才是整栋楼最热闹的地方。人来人往，说话声招呼声不断。
　　蒋文心乖顺的答应陈姐。她以后一定躲瘟神一样躲着施澜生，尽量降低存在感，陈姐甩甩头带着蒋安安回自己办公室。
　　蒋文心塌了一样，伏在桌子上，静静的发呆。
　　成堆的旧纸材料高高摞起，最简单的白色窗帘微微随风飘荡，杂乱的文印室安静下来，各路人马终于退场。剩下蒋文心独自细细回味。
　　十二年白驹过隙。
　　蒋文心的眼珠不会转了，呆滞的盯着文件堆上面浅浅的一层灰尘。
　　不知道过了一个小时，还是过了一上午，有人戳她肩膀。
　　回头看总裁室袅娜的大美女季允正笑嘻嘻的看着她，手里还拿着厚厚一叠纸。笑着问她：“发呆发成这样，站你跟前都不知道？”
　　蒋文心立刻清醒过来，不好意思的笑笑，接过她手里的纸，给她拉了一张凳子，请她坐下，寒暄说：“小季姐，你怎么亲自过来了，平时科室里都是打个电话让我过去拿的，你以后也打个电话就好啦。”
　　季允不以为然，嗤笑一声：“你惯他们的臭毛病呢！三步路都走不动？你可是给她们帮忙呢，他们还摆架子！”
　　蒋文心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并没有答话。随手把手里的文件放进复印机里，问：“印一份吗？”
　　季允说：“从四十五页分开，之后的都销毁，前面的各复印一份，呵呵，都是机密文件，总裁在会议室等着给市长看呢，小心不要印坏了，不然都不知道去哪找了。”
　　说完，看了看蒋文心的脸色，“你放心吧，总裁现在还在和市领导们开会，已经开了三个小时了，差不多是谈成了，刚才我进去，他情绪很好呢！等咱们公司跟市里的大项目谈成了，他一高兴，就把你的事冲淡了。”
　　蒋文心把不要的文件放进左边的碎纸机，听到总裁这两个字，心神有些飘忽。
　　季允看她反应淡淡的，知道她还没走出心理阴影，正想安慰她两句却“啊！”的一声惊叫。
　　蒋文心低头一看，心里怦的一声巨响。
　　原来她把本该放进右边复印机的文件随手放进左边，左边是碎纸机！
　　四只手慌忙抢救，一顿乱扯还是绞碎了一张半。
　　两个人捧着半张纸，四目相对。
　　季允欲哭无泪，捻起半张纸，哆哆嗦嗦的念叨：“总裁还坐在会议室等着呢，市长也在呢！全等着看这张纸，这模样还怎么拿过去！”
　　蒋文心也傻了眼，喃喃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腿情不自禁的发软，一把扶着桌子撑住自己。看了看门口挂着的钟，十二点半，早已经是饭点，领导和高层们饿着肚子等着最后的文件，就可以结束会议。
　　蒋文心的汗慢慢地渗出来，一滴一滴凝成豆大的汗珠。

作者有话说

　　此文不v，大家随意围观。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