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忆》瑰意琦

9、正文5

　　我见他低眉顺眼的样子，不知为何就觉得更加气闷，不觉走得更快了，也没注意卿言跟没跟上。
　　走到半路，突然一股大力袭来，我被拉到一旁，撞上一个温热的胸膛。又被带了几步，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愣了一会。抬头看时，只见半个白色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双好看的凉薄的唇。
　　我其实没能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但他自己摘下了面具。
　　赵君烨手里拿个面具，对我色若春晓地一笑：“这么巧？”
　　我白了他一眼。
　　我想着去找卿言，毕竟是一块来的，把他甩了自己走掉总归是不太道德。可是才做出一个要走的动作，就被赵君烨大力拉了回去，又撞上了他坚硬的胸膛。
　　我揉揉自己被撞痛的鼻子，心想不会被撞塌了吧。
　　赵君烨一点也没有被撞痛的意思，抓着我的手不让我走：“今天你陪了那小少年许多时候，接下来的时间是不是也该陪陪我？”
　　我说：“好说好说，壮士，你能不能放开我的手，都被你掐红了。”赵君烨干了这缺德事脸也不红上一红：“这不是怕你跑了吗？”说着放开了我的手。
　　我揉着被掐红的手：“不过今天是我带卿言来的，我总得把他找着吧！”
　　赵君烨很小孩子气地说：“不行不行。”
　　我叹口气，手一摊：“那卿言怎么办？”
　　赵君烨很有把握：“没事，那少年又不是不认路，他可以自己走回去。”
　　见他这样说，我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点点头放弃。
　　赵君烨带上那半个面具，又另拿出一个面具来帮我带上，结果戴歪了，导致我眼前一片漆黑，我伸手正了正，终于能看见了。
　　赵君烨看见我这个样子，做出一个忍着笑的姿态。我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
　　赵君烨极其自然地牵起我的手，一点也不顾男女大防，我也不好意思开口，生怕他再做出什么举动来。他就这么牵着我，走向了另一条路。
　　我心里仍有些担心卿言，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可交错的道路上已经没有卿言的任何踪影。

　　我沉默地跟着赵君烨，他看起来很有兴致，在这个摊子上瞧了瞧面人，在那个摊子上嗅了嗅水粉。
　　突然他回过头来，冲我指了指那些胭脂：“你缺胭脂不？我给你买一盒。”我仔细盘算了一下，觉得我的胭脂还够，便冲他摇了摇头。
　　他拣起一盒胭脂：“这个颜色看起来还不错。”
　　我伸头看了看，觉得颜色确实不错，但我的胭脂确实还剩很多，也不愿让他给我买，于是制止了他掏钱的行为，把胭脂放了回去，很郑重地说：“我确实不缺胭脂，你可以看看别的你需要的东西。”
　　他说：“我现在最需要的是这盒胭脂。”
　　我松开他的手，他掏出钱袋付了钱，拿过那盒胭脂，塞进我手心：“颜色很适合你，只是粗糙了些，将就着用吧。”引来摊主一阵怒视。
　　他毫不在意地走开。
　　我追上他，想把胭脂还给他：“还是算了，无功受禄不好。”他挑了眉：“哦？”低下头来直视我的眼睛，鼻尖触到我的鼻尖：“这是回礼，你陪我的回礼。”
　　我说：“若你执意要给我回礼，别弄这么便宜的，我觉得我的价值还是要更贵一些的。”
　　他问：“比如？”
　　我好好地思考了一番：“暂时还想不到，不过肯定不止这么点，你先欠着吧！”
　　他笑：“好。”

　　女儿节依例是要买个小巧的花灯，写上个心愿，放到河里去。我瞧了瞧，见有家卖花灯的生意不错，拖着赵君烨挤进人群里。
　　赵君烨看起来十分不情愿。其实我很能理解他的不情愿：他长得这样好，女孩子们看见了很难不心动，心动之余，难免趁机揩把油，所以他应该很不乐意到女孩子多的地方，特别是这种女孩子又多又都是挤在一块的地方。
　　我眼见他又被揩了好几把油，露出一副很不爽的样子，我心里偷偷摸摸爽了好几把。
　　看完了他吃瘪的样子，我转过头去挑花灯。不得不说，这些花灯都生的很不错，我几乎要挑花了眼。
　　赵君烨终于从热情的姑娘们中解脱出来，走到我身边，问：“心仪哪一个？”
　　我摇摇头，表示我还没选好。
　　赵君烨仔细地将这些花灯看了一遍，表现出一副深谙此道的样子，却随手挑了一只递给我，顺手付了钱。
　　我看了看这花灯，觉得长得还行，但是对赵君烨那随便的态度很不爽。等从人群里出来，立刻甩给他一个不爽的神情。
　　他看见了，皱眉：“不喜欢？我们再去别家挑一个。”
　　我闹别扭：“也不是不喜欢，就是——”
　　他问：“就是什么？”
　　我说：“就是不喜欢你那随便的态度。”
　　他说：“我没有随便挑啊，我很认真的，不管是挑胭脂，挑花灯，还是挑媳妇。”
　　我听着前半句还挺有谱，但听到挑媳妇这个词的时候觉得有点异样，问他：“挑媳妇？你挑过？”
　　他很坦然：“挑过啊，还挑了个极好的。”顿了顿,“可惜我又把她丢了。”
　　听了他的话，我虽是很有些感触，却还是沉默不语。

　　放花灯前要在花灯上写个愿望，传说这样愿望就可以实现。我虽有个大愿望，通过这个方式实现却几无可能。因此一时间也不知道往上写些什么，提起笔来，叹口气又放下，打算就这样放放掉算了。
　　赵君烨却觉得他买的这个花灯不是让我这样来浪费的，硬要我写点什么东西上去。我抓耳挠腮实在想不好什么心愿，于是把笔递给他：“我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心愿，这个心愿让给你，你写个上去，就当是我的心愿了。反正这种事我也不太信的。”
　　赵君烨搦了湘管，思索片刻，一挥而就，迅疾塞进花灯内，我连偷偷瞄一眼的机会也没有，不禁目瞪口呆。
　　不过我自是个大度的人，他这样小气，我也不同他追究，只沉默地把花灯点上，放在河面上，看它随着水流颤颤巍巍飘远。
　　河面上已聚集了许多花灯，各色各样，蔚为壮观。也不知承载了多少人的心愿，居然还能漂在河面上，真是不容易。
　　赵君烨站在我身边，看着这灯火荧荧的河面叹了口气，伸出手想搂过我，我反应快，一个闪身躲过了。
　　他伸出来的手楞楞地放在那，好久才收回去。
　　我很茫然地看着他，不知应该说什么或是做什么。良久，才憋出一句：“你饿了没？我带你去吃东西？“
　　他似大梦初醒：“哦，还不饿，你饿了吗？”
　　我说：“我刚吃过东西，要不我们去逛逛？这水边虫子有些多。”我实在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
　　他扬起嘴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