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白夜桂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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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地冬外加横祸连篇，整个裴府的人都快忘记了年关将近。在裴光印回家安顿好后，终于被人提起。临近长至日，裴府又开始上上下下的准备，祭祀物品一一清点。连带着过年需要的东西，都要仔细的备好。
裴光印回来几日后，伤势大好，秦氏也便踏实下来，一心准备着过节。好在无人再提及那些让人不快的事儿，好似一切都平息了。
白夜到了裴家也无太大动静，她本是个不声张的人，被安排到清远园住下。虽然表面上是贺兰敏之送给裴光印的妾，事实上裴家人都知道只当这个姑娘是长期的客了。
庆之本来是在涧芳园里主要照顾小姐，但是近日里家中忙，也便将她这些个持重老练的妈妈们都调过去。没想到的是她被谨娘打发去找绿茵，自二公子归来本该算她的罪免了，但是一直无人出面说这档子事儿。忽而听说要将她发放给白夜姑娘做婢，庆之虽疑惑也便照办。
庆之引着绿茵到了清远园，大老远就听到琴声柔软的缠绵入耳朵。庆之不懂音律，但也大概听出个好歹。走到门口忍不住伫足流连怕打断琴音，而绿茵则无心听曲只一心想着新主子到底是谁。
清远园本有些小了，但住一个白夜却绰绰有余。建筑花草摆设无不精致，倒似清丽脱俗的美人。门口门帘轻佻，婢女低头迎接庆之。这个婢女正是白夜从郡王府带来的名叫翠烟，生的秀气眉眼弯弯十分可亲。庆之一见就觉郡王府果然不俗，一个小婢女也有这般姿色。
白夜闻有客到来琴声恰止，眼眸微抬眼睛里似乎是迷离一片。庆之暗叹其神彩，也不忘正事儿道，“老奴是奉少夫人之命，给姑娘送个婢女。夫人还说了，姑娘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说，到了裴府自是不会屈就姑娘。”
白夜眼睛扫过绿茵，有了异样的神色。挥了挥手淡淡的说道，“多谢妈妈。”转而对婢女说，“翠烟，打赏。”
一旁的婢女走过去，从袖中取出一贯钱给庆之。庆之犹豫不好意思收下，心想钱是小事儿若是又有什么麻烦事儿可得不偿失。
翠烟见其异样含笑道，“妈妈不必拘礼，这些只是我们姑娘的心意，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当是妈妈走一趟的辛苦钱。您若是不收，岂不是瞧不起我们姑娘。”
“这……老奴岂敢，只是不应劳姑娘破费才是。”庆之决意推辞，便行了礼要离去。翠烟见她坚持不要，也只好作罢。
庆之离开后，白夜不动声色看着绿茵上下打量，绿茵忽而欢喜道，“早知是白夜姑娘我也不必忐忑许久了。”
白夜没有答话，一旁的翠烟说道，“真没想到是你，不过你也别得意，姑娘没说不让你做粗使的活儿。”
“干活儿倒不算什么，只是裴府的人早就怀疑我了，没想到这次居然将我送到姑娘这里。虽然我不知道白夜姑娘为何在此，但是他们不知道你我本就相识，想着我来这里兴不起什么风浪，便将我送到这里，可是他们想错了。”绿茵笑道，她心中一时乐了，在这里起码这里不至于被没眼的下人欺凌。
白夜听完依旧无言，过了半晌忽然说道，“翠烟，带着绿茵去安顿下来吧，我乏了。”
绿茵被带走安顿好，翠烟这才回了白夜又忽而问道，“看来刚才那个庆之妈妈，是个不好收买的人。不认钱只认礼儿的我倒没见过几个，跟上次大少夫人那里的婆子可不一样。那个大夫人那的岚婆子，可是认钱的很呢，上次我看她眼神儿都直了。我瞧着裴府也恐怕大多数人都是这幅德行才对，谁跟钱过不去。明儿我走几趟，送送礼儿摸摸他们的底儿。”
白夜半躺在榻上半阖着眼睛道，“你我初来，不可如此张扬，落人话柄就不好。”
“姑娘说的是，反正殿下和三公子那里也没说急着怎样，我看这裴府果然不同。跟咱们郡王府那些姬妾争宠，明里交好暗里互踩的情况倒不同的样子。不过姑娘离开郡王府，恐怕紫黛、红姬她们高兴到天上去了。”翠烟慢慢得挑着香炉里的残灰漫不经心的说道。
“裴府没那么简单，恐怕有些人也要来了。”白夜说道眼睛盯着窗外明亮的日光，好像在等待什么。
“那个二公子倒这没有再见过姑娘，原来这世上还有不喜欢姑娘的。不过我不明白郡王殿下为何偏偏让您来，还有他好像对裴小姐有什么想法。”翠烟滔滔不绝的询问着心中的疑惑，白夜听了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你下去吧，不用侍候了。”翠烟见状只得悻悻离去。
白夜最知道贺兰敏之，决计不会对这么一个小丫头有长久感兴趣。可是那么做只能是为了预谋，或者一时新鲜。
裴府是深宅大院，想必过不少几日的太平日子，她本来就是寻不太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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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的院子里养着大群的鹅，叶弯弯会坐在石墩儿上看着它们发呆。这些鹅仿佛轻车熟路般，从落花园摇摇晃晃的跑来她的涧芳园，逗弄着园中残花枯草。
它们一个个昂首挺胸的带着骄傲，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叶弯弯想连这裴府的鹅都能这么趾高气昂的走来走去，被养的只只肥硕雪白，真是“朱门白鹅肥，路有饿死鸭”。叶弯弯想着自己也是被养在裴府的，最近也跟这大白鹅一样愈发的白胖圆润了。
“小姐，杨小姐来看您了。”喜儿从侧门而入，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叶弯弯每次都在想为什么喜儿总是需要喊那么大声呢，后来发觉原来真的怪古时候没有电话，真正的通讯基本靠喊。
叶弯弯明白了些，自上次在梅林匆匆一别还没说的上几句话。而今看了好友是想起自己这个原主，所以便来探望了。
杨如桂是司卫少卿杨思俭的女儿，因家世相当闺中女眷也多成群为友，裴映月原先是有几个好友的，时下因她的病来的传言大家都不敢来了。也只有这一向温婉大方的杨如桂不怕流言，但也听说她大好才来的。杨如桂比裴映月大两岁岁，出落的更加标志些。
只见杨如桂穿一件水绿齐胸襦裙，重叠的花纹错落在袖口和裙摆边缘。身披一件秋香色的披帛，步履盈盈翩然而至。
叶弯弯第一眼见到杨如桂的时候开始深深的叹息，为何穿的人不是杨如桂呢？原因十分简单，那便是杨小姐更加丰腴动人，通俗上就是前凸后翘，虽然是圆润的脸庞但依然觉得是风华正茂一代佳人。想来自己最近又怠慢了丰胸事业，跟以前一样做事儿朝三暮四没有恒心。
“月娘近来可安好？”杨如桂一进门就微微含笑的跟叶弯弯打招呼，她是习惯了笑眼迎人的，众人眼里也都是得体大方。
原本在长安众多的名媛中，杨如桂和裴映月是并称长安双姝的。但是杨如桂永远比裴如月好一些，比她漂亮比她更有才华比她更温婉动人。但是这些叶弯弯并不知道这些，她现在只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好友不由得为自己再长安大街上的畅游有了美好的联想。因为自从叶弯弯来到这里，除了裴府她真的哪里都没有去。
“谢谢，桂娘来看我，可是我最近记性不大好，有些事儿都忘了。”叶弯弯只得先挑明自己失忆的症状，她有着趋炎附势的能力，心里清楚如果要在这唐朝好好的活下去，除了有给力的父母，还要有一两个厉害的朋友。
“没关系，月娘你看来已是大好，前段时间可是让姐姐担心死了。”杨如桂有些心急的样子，忙扶着叶弯弯上下打量。
“早就没有大碍了。”
“不知道月娘的《女则》读的如何了？近些日子可是拉下不少？”杨如桂问起她读书的事儿来，叶弯弯大致是知道什么是《女则》，因为她发现这本书就在她枕旁，这原是太宗皇后长孙氏编写，大多是写如何作个称职的皇后。那时候还没想到什么备选太子妃这一层，只是当做是裴映月个人兴趣，所以叶弯弯根据自己学的那点细枝末节的文言看了些。这会儿看来原来备选太子妃的事儿自然少不了桂娘，但是看桂娘的资质恐怕，裴映月也是不能左右其前程的。这么说来，究竟怎么把裴映月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以前读的一点也记不起里了，再翻开看觉得索然无味的紧。”叶弯弯想的出了神，见桂娘疑惑忙回道。
“难为月娘了，毕竟这书是父亲逼我读的，我一时来了兴致也非让你跟着我一起研习。这《女则》中我本是有很多疑惑的，想与月娘陪我一起解答，可是现在看来可不是时候。上次跟月娘一别，又是几日，本来心中担心。见你如此，也放心了。”
“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叶弯弯忽觉有朋友关心，心头一热。
“可是上次，那个……”桂娘迟疑了片刻又说道，“你我既是闺中好友我便直接问了，这云滇跟郡王……”
“桂娘莫要听那些捕风捉影的事儿，其实都是误会。”叶弯弯只得解释道，不过对方信不信又是另外一事儿。
“其实我想也是，月娘一向内敛，怎会跟男子过密相识。”桂娘浅浅一笑，“我本着再多见你几次，咱俩说说体己话。你也知道我家中姐妹对我都颇有微词，向来不怎交好。所以我一直把你当自家姐妹，对你无话不谈。”
叶弯弯听了心有感慨，什么比该亲不亲更加难过呢遂安慰道，“有什么话只管说吧，若是什么小秘密，反正我记性不大好，说不定就忘了。”
“我能有什么秘密，只是我快要嫁人了。”桂娘忽然小声说道。
“嫁人，那倒是恭喜。不知谁这么有福气，能娶桂娘这般的好姑娘。”
“其实，都是你成日里不出门，也不知道外面的事儿。我……就要嫁给当今太子了，恐怕以后便不得常见。”桂娘说完，叶弯弯心中一惊。
她虽然对这段历史并不熟悉，但是依稀知道武则天的孩子没几个好下场的。有想到起码太子妃的风波会因落花有主而告终也是好事，又为刘家没能得逞而高兴。只是想来想去，不知道该不该说。想来这准太子妃此时应该是门庭若市，没想专程来找裴映月，看来两人确实关系匪浅。但是各人有各命，只得作罢。
“恭喜……”叶弯弯说不出什么太多奉承的话，但还是从口中说了句恭喜。
“月娘，我……”桂娘忽然叹道，“本来当太子妃是人人羡慕的，家中兄长也都高兴。又听闻太子亦是丰神俊朗，德才兼备之人。只是，有次迎儿偶然听到父母谈话，我才知……”她忽然顿住，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妥。
“什么？”叶弯弯想，难道他也知道太子没什么好下场，所以担心起来？
“太子不近女色，喜好娈童。”桂娘觉得说出口不好意思，脸红着低下了头。、
叶弯弯想，没想到太子好有这等嗜好，若是桂娘是腐女那就真是皆大欢喜了。又见桂娘神色黯然，劝道，“可能只是传言，空穴来风罢了。”
“决计不是，家父自太子幼年便常伴左右，所以绝不是听市井讹言。父亲是缜密之人，若真似是而非，他怎会与母亲有所顾虑。但又觉能成为太子妃实在是及时修来的福分，何况怎能驳皇上皇后的美意。”桂娘眉头紧锁，心绪万千。
“你也放宽心，所谓不近女色，也未必真的不近，或许只是太子殿下洁身自好。桂娘不要多想，嫁人是件好事儿，更何况是做太子妃。以后你要是居高位在上，月娘也要沾光的。”叶弯弯笑笑，只管安抚她内心。只是她自己心中也有顾虑，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祸端会不会就此停止呢。
两人又是拉些家常，叶弯弯似懂非懂有些迎合。桂娘忽而觉得没趣，毕竟闺中小姐跟一个现代人的知识构成相差甚远。又加上叶弯弯对桂娘一边歉疚，一边怀着鬼胎暗自想自己的事儿。过了几盏茶的功夫，桂娘就拜别离去。叶弯弯想或许她真是将裴映月当做一个倾诉的地方，毕竟还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忽然对未来有了迷惑和失望或许真的无可承担。而自己又当不了什么尽责的朋友，若是裴映月她自己会怎么做呢？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白夜桂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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