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祭祀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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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中黑暗最嚣张的日子，黎明还没触及到白天的手掌，裴府上下就已经开始布置起来。裴家的祠堂再到正厅都摆上香烛供奉物品，叶弯弯被婢女妆点好等着循规蹈矩的跟着祭祀。
祈苍天诸神，赐福天下。祈祖先前辈，佑子孙万昌。
香烛祭台烟袅袅，瓜果糕点香幽幽。
喜鹊飞过干枯的树枝，一跃跳上青色的屋顶，圆滚滚的肚子磨蹭着房顶的枯草。它瞪着眼睛看着人们循规蹈矩的可笑模样，开始跳跃着走来走去。有人看到它，忽而高兴大呼吉兆。
吉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屋顶，裴家上下都用诚惶诚恐并欣喜的神情观望。裴居道致了祭辞，叫家中子嗣亲眷按次序依次上香。叶弯弯在整个过程中都存着混沌状态，冗长而沉闷的祭祀让她有些吃不消。迷蒙的双眼正是困意难消，忽然被一旁的喜儿唤醒，“小姐，该你了。”
叶弯弯这才入梦初醒，慌张的看了看四周，大家的眼睛都盯着自己。忽然心领神会，想到也就如哥哥那样照样子来便好。她才从家眷的队列中走出，忽听正厅出一片嘈杂声，有人硬闯了进来。
是一位青年男子，看样子跟裴光印差不多的年纪。一身戎装，眉宇英气十足，身上灰色铠甲发着冷光。他以三拳两脚就摆平了拦路的仆役，径自朝祭台走来。
“父亲，孩儿来迟了。”只见青年扑通跪地，裴居道眼睛里都是惊惧之色。
“谁让你来的，这不是你家，快快滚出去。”秦氏变得恼怒，她见到青年好像是被虫子蛰住了心。
青年人并没有生气，反而一笑，“大娘，孩儿专程今日赶来，就是怕您再将我赶出去。今日族内亲老都在，我就是要让大家评评这个理儿。我是真正裴氏子弟，凭什么我不可以住在这里，名正言顺的做裴家人。反而我还不如一个寄养之名的丫头，真是可笑。”
娇娘一听心中一颤，她一直都记得，自己刚到裴家的那天，刚好碰到他被拒之门外。
小小的孩子掌心都布满了鲜血，但是依然使劲儿着敲打大门。他身后躺着一个病重的妇人，面色蜡黄，紧闭双眼。男孩儿的声音穿过炎热的空气，娇娘侧头看到他的神情，全然都是愤慨。大门忽而打开，迎接娇娘的仆役请她进门。男孩大喊为什么她可以进，我却不可以。为什么呢，娇娘想了想也回答不上来。她找出手帕将男孩的手包扎好，转身进了裴府的门。谁要你的东西！男孩大喊道，把手中的丝帕扯开丢了出去。白色的丝帕点点红晕碎了风飘落下来，那一刻娇娘也悟出裴府人情的惨淡冷暖。
裴居道皱了皱眉，“润儿，我说过，若你能立下战功，光宗耀祖自然让你认祖归宗。”
“孩儿，从军五年，后随征高丽现已为致果副尉。””青年毕恭毕敬的答道。
秦氏脸色变得惨白，她与做丈夫本情深意笃，却不想裴居道竟也会在外有女人并生了儿子。秦氏本不知，只是裴居道在外打仗的几年里，忽有母子二人上门投亲。她一时急了糊涂便拒之门外，没想孩子母亲却惨死。后来想找回那孩子也遍寻不着，后来得知丈夫本是无心之过，却也误了那女子。而今秦氏再看到这个孩子，便觉一股寒冷爬上脊背。她失神的抓住女儿的手，掌心的汗珠让叶弯弯感到不适。
叶弯弯的脑袋也在迅速的理清现在的状况，但她明白几分。恐怕是在外生的儿子，也就是说是裴映月的哥哥。又察觉母亲异样，想来定是异母同胞。
此时有族中长辈出来说话，只是说润儿早已过了冠礼的年纪，又有一官半职。认祖归宗也便是该有的事儿，何况今日刚好祭祀祖先，不如人了祖宗也好。裴居道见如此局面心中亦是焦虑，他不是不想认儿子，而是怕妻子难过。
秦氏仿佛知晓丈夫心中所想，以微微点头示意他答应。她觉得，本就亏欠良多，何故今日百般刁难。何况只是一个庶子，她有两个儿子都是嫡子何来惧怕他。
裴居道舒了口气，应了下来。祭祀仪式这才顺利进行完毕，裴光润正式成为裴家子弟，排行第三。
房顶的喜鹊突突的飞走，仿佛刚才看了一场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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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今日突变，众人虽然来不及适应，但是还是跟裴光润融洽的说话。秦氏虽有忧虑却并不表现出来，含笑方显为母之仪。
裴光润跟家中人一一熟络，事实上他早就很熟悉了。虽然多年来他都没有踏进裴府一步，但是他们每个人的性情，相互的关系他都了如指掌。其实他早在半年前就回了长安，只是没有露面而已。他亲手策划了一出戏，只为有天将整个裴府都握在手心。
他微笑着送上新奇而不贵重的礼物，一个常年在外的小小兵吏，身上怎会有什么贵重物品。给秦氏准备的是一套木质茶具，木质细腻花纹雕刻的也无比精美。
裴光润笑来说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高丽边境树木繁茂，木质多为上品。便求工匠做了一套茶具，粗陋之品请大娘不要嫌弃。”
秦氏一怔，忽觉礼物深合她意。便笑道，“大老远的还那么麻烦，好孩子这些年苦了。”
“大娘，我能叫你一声母亲么？”裴光润扑通跪地，说的情真意切。
秦氏一怔，心想这孩子可是真心实意？她母亲之事虽不全怪我，但也因我而死，他难道就不会心有隔阂？
“哎，冰娘自然是你母亲，莫要跪了好孩子快起来。”裴居道赶快扶起裴光润，“孩子你有心了，冰娘？”
“好好，我本就是你母亲。”冰娘从思绪中被拉出来，慌忙答道。
“多谢母亲。”裴光润起身笑道。
随后他拿出给裴光亦夫妇准备的礼物，给大哥的是一把边关人特制得弯刀，虽然不算名品亦是精致。两人都为武将立刻惺惺相惜起来，相约着切磋武艺。而谨娘则获赠一尊首饰匣子，光那精美的匣盖就让她合不拢嘴巴。连连道谢，又是称赞裴光润。
老二夫妇都神色淡然，裴光润走过去，笑道，“二哥，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长白山上的石头磨制的棋子，和着千年的松木做的棋盘。不知二哥可喜欢？”随后又拿起另一个匣子递给娇娘，“二嫂，这是从我自己的打的黄鼠狼尾巴上弄到的毛，做了几支上好的狼毫笔，都是是粗贱之物。”
娇娘微微一笑收了礼，“谢谢三弟，我很喜欢。”裴光印却笑道，“三弟真是神通一般的人，从未进过裴家的门，倒似跟我们每个人都熟络的很似的。”
这句话音刚落，众人脸色一变。好像老二并不欢迎他，裴光润也这么想却转而说道，“虽未进过裴家大门，可是我们却是至亲啊。”
“哎，三弟，二哥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好像我们每个人肚子里的蛔虫，送的礼物都叫人爱不释手呢。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最喜欢什么呢？三弟真是神通。”裴光印从他的礼物中看出这个三弟明显是事先准备的，光看这些礼物就知虽不贵重，却是精心挑选。试问这样一个人在这样一个时候十万火急的赶回来，却有如此精心的礼物，是不是太刻意了。
裴光润被问住了，他千算万算倒是算丢了这个二哥，看来无所事事却胸藏沟壑。但事已至此只好赔笑，“运气，刚好是弟弟我运气好的很。”
裴光印听了笑道，“如此好运，以后为兄的也要好好的沾沾你的光。”
叶弯弯早就在观察这个新出现的哥哥，眉目确是跟裴家人十足的像。笑容可掬，换下战甲穿了便服亦有儒雅之气。尚武而不鲁莽，尚文而不酸腐。说起气质，倒是这个三哥更较之另两位哥哥是真的综合各之所长。
“小妹，多时不见，漂亮了许多。”裴光润走到叶弯弯面前说道。
“拜见三哥。”叶弯弯微微行了礼。
“我这小妹倒是十分懂礼，看看三哥给你带的什么？”裴光润打开一个匣子，里面装满了各色的石头。“这可是三哥专门为你搜集的，不是什么名贵货。不过是看着稀奇些，小妹不会嫌弃吧。。”
“多谢三哥。”叶弯弯觉得可能是些新奇玩意儿便愉快的收下了，盛情难却。她还未了解真正的局势，只是也会心想，他虽为庶子倒看来跟自己两个哥哥有一教高下之势。看来此人也着实不凡，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个哥哥是多大的官，但是见母亲的神色，好像这个年纪坐到此地步已是不俗。不知道是不是跟裴映月有什么过节，想来不会，据说是没有进过裴家，想必也没见过面吧。
一抹疑惑掠过裴光润的眼底，他清楚的记得这个小女孩跟自己说过，如果来了坏人就拿石头砸他的话。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是她的哥哥，不过最近又听说她失去记忆，好像真的是不认识他了。现在她给了她一箱子石头就等着看这个女孩怎么砸坏人，不过有时候暴力并解决不了问题。
语罢众人入席，变得其乐融融的模样。险些让裴光润有些迷惑，不过他很快收回了自己的心。说什么是我的家，我看它还没有真的属于我。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祭祀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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