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君》蓮澗

15、生育

　　第二天见着叶师傅，林子君就开门见山的说要学《孕经》，叶师傅毫无防备的被惊得喷茶。前几日就听林慕云说她在问这事儿，她却没大放在心上。算算时间，最多再过一年她就要娶亲，那时也不知道自己还在不在林府，所以这一年多来她都把教学的重点放在了更实际的部分，包括江湖上常见与不常见的毒药，甚至迷药与春/药也一并讲了，可合欢生子这类事情通常都是在婚前由家长教给男方，等到真怀孕时也会请专门的产公照料，水平不比寻常大夫低。总而言之，这些无论如何都用不着她这个大小姐操心。

　　“林家虽不是书香门第，却也是大户人家，小姐都快十三岁的人了怎还如此口没遮拦？”

　　“遮什么拦啊？师父不是说了吗，学医就是为了治病救人。那产夫是不是人？孩子生不好是不是会出人命？”

　　“小姐管好自己...”

　　“就算不用我生，将来周家小少爷要生吧？他之后，万一我还要娶几房夫室为林家开枝散叶呢？”

　　“那也有专人伺候...”

　　“不成不成~~这世上我只信得过师傅，其次就是我自己了，旁的赤脚医生要是把我夫君和孩子弄死了，我都没处说理去！”

　　“你...”

　　林子君自信满满的看着叶师傅，她一点儿也不担心她会拒绝，之前她无的放矢，师父还可以糊弄，如今她的打着求学的幌子又有教科书在，要再推辞到显得是师父心有杂念了。

　　叶师傅见她越说越没谱儿，也不想在浪费时间与她争辩，只好关上门，对坐授业。

　　不到一个时辰，林子君就已将过程和相关的诊断弄得一清二楚。

　　虽是孕体换成了男人，过程却与她前世所知的基本相同——通过交合，这个世界的女人将胎果种入男子体内，如果孕父身体条件合适，胎果自会在腹中生成孕囊，类似于前世女人的子宫。因为是凭空多出来的器官，自然会挤占其他脏腑的空间，所以这个世界男子的怀孕时间最多不会超过六个月，刚出生的孩子个头也比子君之前所在的世界要小很多。尽管如此，孕父在怀孕期间还是饱受折磨，弄不好就会伤及脏腑，胎死腹中的几率也更大。有功夫在身的自己调节气血舒缓经脉，可稍稍减轻痛苦，普通人就只能硬撑。但更大的危险还在后头，这个世界的孩子都是剖腹产，从肚脐下两寸处下刀，时间完全由产公经验决定。取出胎儿的手法也十分讲究，不能太快，否则被压迫的其他器官突然得到空间很可能会危及孕父性命，然而如果太慢，又可能增加感染的几率，孕父也可能失血过多。好在这个世界的男子一旦怀孕，其血便会慢慢变得与妻主相合，如果妻主愿意，可在生产前取些自己的血液备用，以防生产时孕父撑不过去。

　　这一条条听得子君冷汗直冒。她早知道以古代的医学水平，生孩子无论男女都是件十分危险的事，可现在看来，这个世界的男人生孩子已经不是危险不危险，简直是九死一生了。难怪红玉说世间男子人多却命贱，连一般平民都可随意娶得三五房，大户人家加侍宠在内，养个十几几十都算正常。而和普通古代女子一样，这里的男子要提高在家中的地位也必须冒着生命危险不停的生孩子，若能挺过第一次，之后再生危险便会少些。可在这里，能生两到三胎的男子却也少之又少。一方面身体扛不住，另一方面这世上的女子少有钟情者，生过孩子的男人在家中地位虽高，但身体和年纪却都不比从前，很快就会被更年轻貌美的男子取代，很可能此生都再也上不了妻主的床。

　　经此一课，林子君更加坚定了不随便要孩子的信念，她本就没什么传宗接代的概念，更不愿让朝夕相处的枕边人去冒这等风险。另一方面她又忽然觉得叶臻不能生育说不定也是件好事儿。实在想要就领养呗~~为了个孩子丢了性命，地位再高也不过祠堂里一块排位而已。

　　尽管退守到书房外，房中子君和叶师傅的对话还是一句不漏的传到叶臻的耳里，他不禁微微有些脸红，想到昨晚小姐的亲昵之举更是觉得脸上烫得厉害。暗暗调息，片刻后脸色恢复正常，心里却还是放不下。好像那触感还在，软软的，不偏不倚的贴在左边脸颊的疤痕处。

　　其实小姐七岁以前也很粘他，一时看不见人就要发脾气，出门也不爱坐轿，喜欢有人抱，但如此亲密之举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她说过去的事过去就算了，她还让他想想今后想去哪里……其实他哪儿也不想去，无论是以前还是以后。他的家人在这里，家也在这里。虽然可能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觉得他们是一家人，但他曾发誓要保护和照顾她们，自己所有的修为皆是为了她们。他没有更想去的地方了，留在她身边就很好，便是她罚他，也是因为他欠她的。他换走了她的亲人，此后她便成了他的亲人，若是有机会重来一次，他依然希望自己能来到林府，来到她的身边。只是下一次，他便不会在那天出现，也不会以那样的方式害死言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