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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从此萧郎是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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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看着瞬间变得快乐的表妹,无声地摇了摇头。
其实到也不能怪沁蕊担心,毕竟沁蕊算得上是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陪着纳兰成德读书,于诗词歌赋上的造诣很深,再加上明珠的心思,沁蕊不被选中都很难。纳兰也是担心,虽说答应了表妹,却委实不知究竟该如何向皇上开口,若让皇上误会,以为自己与表妹有私情,那便是欺君之罪。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八旗和旗下包衣子女未经选秀不能私定终身,因为没有人能够肯定这人不会被选为妃嫔,若在此之前有了私情,岂不是给皇上戴绿帽子,天子之怒可是没有人能承受得住的。
纳兰最近一直心不在焉,眉头紧锁,康熙一直忙于求教,并没有特别在意。
这日康熙在别院与伍次友谈话,纳兰依旧心不在焉,伍次友向那个方向瞟了好几眼,纳兰依旧毫无所觉,康熙也察觉出纳兰的不对劲,又看伍次友一直向纳兰的方向看,皱了皱眉。
“纳兰!”康熙平静地看着纳兰,却瞥见伍次友担忧地眼神。
“容若!”伍次友。
两人同时开口,纳兰尴尬地抬起头,轻咳一声,意图掩饰内心的尴尬,无奈脸上的红晕出卖了他:“先生说到哪了?”
“纳兰是不是不舒服?朕——真该让你休息几天,最近你也累了。先生,不如今天咱们就讲到这儿?”虽然是问话,却已经下了决定,最后的话却有些冷,他见不得别人用担忧地眼光看纳兰,对伍次友的态度变得有些疏离。
“既如此,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伍次友担忧地看着纳兰,顺着康熙的话说道,看着纳兰因为尴尬而变红的脸颊,竟然有一丝的失神。
“是我搅了你们的兴致。”纳兰歉然道。
“说吧,究竟怎么回事?”宽大的马车里,康熙与纳兰相对而坐,康熙一手端着茶碗,一手轻轻破弄着茶叶,貌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皇上——奴才——奴才——”纳兰跪下,却不知如何开口。
“有话快说,怎么吞吞吐吐的,你纳兰容若不是敢怒敢言,敢说敢做的么,今天怎么如此拖沓?难道在伍次友面前,纳兰也是这般?还是因为面对的是朕,所以才这般?”康熙有些烦躁,他一直纠结于伍次友出口的那个“容若”,两个字却显得格外刺耳,听起来就觉得伍次友与纳兰的关系匪浅,明明自己早就认识了纳兰,为什么总觉得中间隔了层什么,还是因为皇权么?
“皇上误会了,奴才有个不情之请。”纳兰顿住,抬眼看了眼康熙,康熙点头示意他说下去,纳兰这才深吸一口气,说道:“皇上可还记得奴才的表妹?她说过不想进宫,但眼看选秀临近,奴才想求皇上让皇后撂了她的牌子。”
纳兰最后几句话说的底气不足,头深深低垂,看不出眼中的情绪。
“砰——”康熙把茶杯重重放下,怒视着纳兰,严重甚至闪过杀意。好你个纳兰成德,吞吞吐吐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不让她进宫?康熙自是看得出来沁蕊心中有纳兰,但通过观察试探,他知道纳兰心中只把她当表妹,既如此,为何还要求她求得一个不进宫的机会,难道这些日子纳兰的心思变了?
纳兰知道自己的话会惹皇上生气,却不知道会让皇上盛怒,尽管低垂着头,他亦能感觉到坐在对面的人的怒气,怎么就忘了,他是皇上,即使不喜欢沁蕊,亦不会让其他男子觊觎他还没有说放弃的女人,更何况以自己和沁蕊的关系……
“纳兰,你好!你很好!”康熙说得咬牙切齿,手指颤抖地指着纳兰,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没想到他的忐忑犹豫竟然是为了他的表妹,是为了不让她进宫。
“奴才——”纳兰想说点什么,却被康熙打断。
“现在不要说话!”暴怒的语气,帝王的霸道笼罩着整个马车,纳兰感觉身在狂风骤雨之中,却怎么也无法走出。
车内很安静,只能能听到一个呼吸很重,努力平复,一个谨小慎微,呼吸细浅;一个青筋暴露,一个低眉顺目。
“你抬起头来。”许久,纳兰听到上面清冷的声音,缓缓抬起头,入目的是没有一丝神情的皇上。
康熙定定的看着纳兰,但见那人眼中一片清明,没有很多的畏惧,黝黑的眼眸中能看到里面的坦诚与——恳求。
康熙站起来,走到纳兰身边,屈膝蹲下,平视纳兰的眼睛,一手钳住纳兰的下颌,声音却很平静:“告诉朕,你是为了你表妹一人,还是为了你们两个?”
“皇上,奴才为了表妹一人,奴才答应了表妹,才来求皇上。”纳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康熙,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
康熙放开纳兰,心中蓦地一松,竟然是出奇的畅快,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乎纳兰这般请求,明明没有见过沁蕊几面,难道是因为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的不爽快,却也说不过去,毕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他的意思很明白,纳兰若只是为了他表妹,那便是她一人的心愿,若是为了两人,那便是两人有私情,他相信纳兰明白他的意思,既然纳兰没有一丝的犹豫,那就说明确实应他表妹之情,而两人之间的确没有情意,至少纳兰对他的表妹没有那方面的情意,康熙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若是朕不答应呢?还是,你以为,朕一定会答应?”康熙的话平静无波。
纳兰不知道要说什么,毕竟他答应了表妹,便要把事情做了,至于能不能做好,那便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奴才答应了表妹,才来恳求皇上,奴才尽力求皇上,至于结果,奴才——不敢肯定,皇上知道我表妹,她本就喜静,更何况‘一入宫门深似海’……”纳兰说着,又俯首跪下。
“放肆,‘一入宫门深似海’,哈,哈哈哈……纳兰是不是要说‘从此萧郎是路人’嗯?”康熙本来已经不打算计较了,没想到听到纳兰说了那么一句话,本来就不怎么好的气氛,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皇上?”纳兰抬头,惊诧地看着康熙,本以为康熙已经答应了,已经放下疑虑了,更何况明明皇上并不会这般在乎进宫的秀女的,怎么今天会如此……是啊,都怪自己说了那么一句话,这般说,不就是说明自己是‘萧郎’么,怎么就这般糊涂,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康熙看着纳兰眼中的惊讶,周遭的温度又降了几分,声音也冷了不止一度:“怎么?朕的回答让纳兰很惊讶?”
“奴——奴才不敢。奴才失言,但奴才绝对不是那个意思,请皇上明鉴。”纳兰听着声音,感觉浑身发冷,不自觉地又要跪下,头深深埋在地上。
康熙莫名地叹了口气,上前扶起纳兰,无力道:“你起来吧,不是朕不想答应你,只是选秀之事,太皇太后早已有了主意,我也不好过问。”
其实康熙心中倒是窃喜,幸好当时纳兰救了他,也幸好当时老祖宗说了那句话,否则,今天倒真的要答应纳兰了,只是,他又不喜欢沁蕊,为何执意要沁蕊进宫?康熙自己也不清楚。
“是纳兰鲁莽了,谢皇——啊——”纳兰刚站起来,还未站稳,就向前跌了下去。
“嗯——”康熙则闷哼一声。
马车突然晃了一下,两人本就都站着,一个倾身,一个躬身,就这样在马车晃动之时都没有站稳,双双跌到车榻之上,康熙在后面,直接坐到身后的榻上,纳兰这跌倒在康熙怀里,并且唇上感觉触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待了解到那柔软的东西是什么时,康熙愣了,纳兰傻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就停在那里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纳兰先反应过来,立即推开康熙站了起来,双膝跪下,这次是前所未有的恐慌,比之刚刚康熙盛怒时更加紧张:“奴才知罪。”
康熙此时也坐起身来,低头看着纳兰,并没有让纳兰起来的意思,只是这样看着,看着纳兰颈上生气的淡红色的红晕,竟然就像这样把人搂在怀里,好好亲昵一番,缓缓伸出手,在即将触到纳兰的脸颊时,蓦然顿住,意识到自己所思所想,不禁有些恍然,自己究竟怎么了,今天怎么连连失态。最终手没有抚上去,反而方向一转,拍了拍纳兰的肩膀,沉声道:“起来吧,这不是你的过错。”
“奴才惶恐。”纳兰缓缓起身,低头站在一边。
两人谁都没说话,车内异常静谧。最后康熙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纳兰坐下:“难道纳兰还想再跌倒一次?”
话中满是调侃之意,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最终,沁蕊依旧进了宫,还封为贵人,沁蕊虽然伤心,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把心中的那份情愫深深埋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