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先生》路娜夫人

5、第五章 无趣的酒会

　　绅士们的聚会，不过是在卡莱郡首府最热闹的酒馆里。几位贵族少爷围坐一桌，笑声不时压过琴声，话题无非是女人与金钱。

　　约尔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酒杯，目光似乎飘在半空，心底却在默默打量着这一群年轻人。来到卡莱郡不过三个月，他已经摸清了这些人惯常的伎俩：酒馆聚会、马场赛马、猎场比试，话题永远离不开哪家小姐的婚嫁与哪笔家产的分配。

　　“朱利安，”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说话的是查尔斯，一个满脸雀斑、一头浅褐色卷发的年轻男士，语气带着些打趣：“那么多小姐，就没有你看上的？”

　　朱利安懒懒倚着椅背，手中的酒杯摇了摇，仿佛对这个问题兴致缺缺：“哪有什么看上不看上的？我还年轻，离结婚还早着呢。”都怪母亲殿下操心得紧，最近一心张罗着婚事，几乎给他排了满满的“相亲”名单。

　　“我倒是听莉亚说，”另一边的韦德开口，嘴角带着似笑非笑，“亲王妃殿下似乎很满意哈洛韦家的小女儿啊。”

　　“莉亚这丫头是真急啊。”查尔斯大笑，摇头叹息，“她可是侯爵家的女儿，恨不得立刻嫁进利斯家。”

　　韦德端着杯子，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掩下眼底的思绪。那天赏月之后，莉亚几乎无时无刻不缠着他，嚷嚷着让他想办法阻止伊芙琳靠近朱利安。

　　可韦德并非全然是为了莉亚。他早就注意到了伊芙琳，为她的美貌倾倒，只是这位子爵之女对他的攀谈总是淡淡应付。

　　若能撮合莉亚与朱利安，他的路便顺了。到时候，哈洛韦家的女儿，难道不是胜券在握。

　　韦德把玩着杯脚，语气温吞，眼神却在暗暗打量朱利安：“所以啊，你到底怎么看那位小姐呢？”

　　“你说伊芙琳？”朱利安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几分急促，“谁要和她结婚啊！我们只是小时候一起玩过而已。”他反应之大，令在座的几人愣了片刻。

　　约尔的眉尾轻轻挑起。伊芙琳……他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是那天舞池边上，宛若油画的少女。

　　“我就说嘛，”查尔斯立刻跟上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得，“你怎么会看上伊芙琳，就算再漂亮，也不过是个子爵的女儿。我们亲王子殿下，肯定得找家世更好的才对。”

　　“就是就是。”笑声再次响起，酒杯碰撞，气氛看似热闹。

　　韦德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很好，朱利安似乎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这意味着他与莉亚的计划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约尔却在一旁，微微收紧了手中酒杯的柄。在他看来，这群人说得轻巧，心底却未必如嘴上那般无动于衷。朱利安否认得过于急切，韦德的算计也过于明显。

　　男人有时就是这样，越在意，越假装轻描淡写，甚至贬低那个名字。约尔望向他们，唇角淡淡牵起一丝冷意。他很少插嘴，倒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屑与这些养尊处优的少爷争辩。

　　约尔比在座的绅士们年长几岁，每当他们讨论女人时，他总是静静地喝酒不参与话题，只有当谈到投资与商机时，他才会给出一些意见。

　　只是，那些意见不过是皮毛。反正这群人早已习惯于骄奢安逸，让他们真正下场去做生意，大概会赔得连祖产都不剩。

　　如今的时代，早已不是贵族高高在上的年代。约尔很清楚，他们看不起商人，却又不得不依赖商人。他能忍受他们的轻慢，却永远不会真正融入这个圈子。

　　只是，朱利安不太一样。这个王子不同于旁人，他是真心想学，偶尔也会抛下架子向约尔请教。或许正因如此，哪怕偶尔要忍受对方尚未察觉的傲慢，约尔仍愿意与这位皇室成员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