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先生》路娜夫人

4、第四章 月下的试探

　　精心为伊芙琳准备这场亮相，本意是想让她在今晚的舞会上吸引朱利安殿下的注意。
　　然而，当巴顿公爵夫人看到舞池中央，那个原本羞怯的外甥女竟与那位从威尔逊市来的年轻企业家翩然共舞时，她的眉头还是轻轻蹙了起来。

　　这位瓦尔提耶先生……她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字。财富雄厚、胆识过人，最近更是被国王私下召见。即便如此，在巴顿夫人眼中，他终究不属于老牌贵族的世界。

　　可不得不承认——男人的气度与容貌有时胜过出身。高大挺拔的身形、低调却极为讲究的礼服，与伊芙琳那副美得仿佛从油画中走出的面容相映衬，宛若一对璧人。他们的身影在舞池中央极为夺目，引得无数目光投来，低语窃窃，其中也包括朱利安。

　　巴顿夫人轻轻抿了口香槟，唇角勾起一点若有若无的弧度。莫非，这个单纯的外甥女终于开窍了？懂得用舞伴来激起一个王子年轻的占有欲？

　　但下一瞬，她自己便否定了这个念头。不可能。伊芙琳性子太软，甚至连在宴会上主动寒暄都很少，更不用说这样精于心计的手段。

　　“公爵夫人。”伊芙琳低声行礼，与瓦尔提耶分开后，乖巧地回到巴顿夫人身边。她的睫毛微微颤抖，耳尖带着舞后的薄红，显然还没从方才的紧张中回过神来。

　　巴顿夫人端着酒杯，淡淡一笑：“我好像从没见过你和利斯殿下以外的人跳舞。”

　　“那……那是因为……”伊芙琳不知如何解释，只得慌乱地胡编了一个理由，声音轻得几不可闻：“瓦尔提耶先生盛情难却。”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不妥。事实上，那位先生并没有坚持邀请，她自己才是出于赌气才点头的。伊芙琳立刻感到有些羞愧，手指不安地绞着裙角，忍不住抿了抿唇，脸颊越发滚烫。

　　算了……她在心底暗自叹息，反正和这位神秘的瓦尔提耶先生，也许不会再见面了。

　　“亲王妃殿下带了些好葡萄酒，正在后院组织小姐们赏月呢，”巴顿夫人朝伊芙琳眨眨眼，继续说道；“不如和我一同去看看？”

　　伊芙琳乖乖点头，挽着巴顿夫人的胳膊，缓缓朝后院走去。

　　后院的长廊铺着温润的白色大理石，夜风带来花园里的玫瑰香气。一张长桌置于月下，银器晶莹，几只镶宝的高脚杯里盛满了亲王特意从国外运来的葡萄酒。

　　莉薇安亲王妃今日穿了一袭月白色的丝绸礼裙，气质如皎月般高洁。她手持酒杯，与每一位小姐点头致意，待伊芙琳与巴顿公爵夫人走近时，她的眼神微微一亮。

　　“这不是小伊芙琳吗？”莉薇安唇角勾起，语气亲昵得仿佛长辈在招呼最喜欢的孩子，“有好些日子没见了，又更漂亮了。”

　　她这一句话，立刻引来在座小姐们的隐隐不满。几个出身伯爵、侯爵家的少女虽仍维持微笑，但手中酒杯轻轻一顿，眼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伊芙琳低声行礼，声音柔软：“是公爵夫人的眼光好。”

　　莉薇安接过她的话，却转向众人，似笑非笑地开口：“伊芙琳从小就与朱利安一同长大，若说了解我儿子的性子，恐怕在座各位中无人能及。”

　　这句话一出，几乎所有小姐的神情都微妙地变了。短短一句话，仿佛将她直接推上风口浪尖。

　　周围小姐们低声交谈着，暗流汹涌。这一切，都是莉薇安故意的。

　　她的心思其实并不复杂：她喜欢伊芙琳，却觉得这个孩子的出身与王室仍有距离；她不反对这段情感，却必须确认,伊芙琳是否有足够的胆识与气度，能在贵族圈的暗潮中立足。

　　此刻，她在众人面前毫不保留地夸赞伊芙琳，就是在帮她树敌。若今后有人暗中使坏，她想看看——这个温柔的女孩，是否能在暗涌的漩涡中站得住脚。
　　而如今，这场“赏月”，便是试炼开始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