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难当啊》沙川渔

3、第三章

　　院子里传来喧闹声，周令瑶打开后窗，让长川悄然离去。
　　原来是阮姨娘身边的齐嬷嬷来了，她见芳菲苑里正堂紧闭，院子里无一奴婢，觉得事有蹊跷，正准备到正堂门口偷听里面的动静，却被绿芜察觉到了。绿芜见她鬼鬼祟祟，便大声嚷嚷出来，两人在院子里闹了起来。
　　“你这小贱蹄子，嗓门这么大，存心吓我呢。”
　　“若不是嬷嬷自己心里有鬼，怎么会被我吓到呢。你偷偷摸摸的趴着门口，是要做什么？”
　　“要不说是乡下回来的，青天白日的屋门紧闭，院子里连一个丫鬟都没有，搞得神神秘秘的。”
　　......
　　周令瑶推开门走出来，门口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齐嬷嬷来芳菲苑究竟有何事，我不喜院子里喧闹，若无事，还请速速离去，莫要在此纠缠。”
　　齐嬷嬷看着周令瑶脸上面无表情，不屑说道：“姨娘听说大小姐今日去了缉卫司，找您过去问问，跟我走吧。”
　　不过是个乡下回来的，还真以为自己是周家大小姐呢，还敢在她面前摆架子，一会去了阮姨娘那有你好果子吃。
　　“不去。”
　　“那就走......什么？”
　　周令瑶不想去，她歪着头对齐嬷嬷假笑：“嬷嬷耳朵不太好啊，我说不去，姨娘要是有什么要问的，让她自己来芳菲苑找我。”
　　“你你你......，你敢让姨娘来见你？”
　　周令瑶保持假笑，双手叉腰，一字一顿说道：“姨娘安排我住的芳菲苑，走上一刻钟才能到她的流云院，太累了，我不去，她要是有事就应该她来找我。”
　　齐嬷嬷奈何她不得，咬牙切齿说道：“既然大小姐不愿意去，那老奴就代姨娘问问，大小姐今日为何去了缉卫司。”
　　“你什么身份，还能代替姨娘，你以为姨娘和你一样都是府里的奴婢啊。”
　　齐嬷嬷听到这话一时气结，磕磕巴巴说道：“你，你，我告诉你，周府九日后要办赏花宴，姨娘让你注意点，近些日子不要外出，不要和缉卫司扯上关系，免得影响了周家。”
　　齐嬷嬷气得直接离开芳菲苑，走前叫嚷着要回去告诉阮姨娘，禀告老爷。
　　告状就告状呗，她还怕了不成，周令瑶心想。
　　周令瑶五岁的时候，母亲去世，府里来了一个神棍，说她克亲，如今已经克死了母亲，只怕下一个就会连累到父亲身上。她那个自私自利胆小怕死的父亲，听信了这个神棍的胡话，将送去了羲乡。
　　原身在被送去羲乡的路上时，就被阮姨娘派来的人给生生捂死，丢弃在了荒山野岭，放想借野兽之口将她毁尸灭迹。谁料周令瑶穿过来，她醒来后遇到了人贩子，后来上了山。她原本的身份一直有人替她假扮着，所以周家一直以为她在羲乡。
　　一个月前，周家派人去羲乡要接她回京城，周令瑶领了任务下山后就以周家大小姐的身份来了京城。来前她已经知道，阮姨娘之所以同意将她找回京城，是周令芷的缘故。
　　周令芷身有婚约，可她未婚夫江宁伯世子风流不堪，是京城风月场所的常客，家里更是小妾通房不计其数。周令芷不愿嫁他，可周父舍不下江宁伯府这一亲家，于是阮姨娘便想着将周令瑶找回替婚。
　　周令瑶回来后，有恃无恐，他们将自己找回来是有所求，没道理还摆着谱，打压着人还要人对他们毕恭毕敬。
　　再说呢，便是他们诚心诚意的将周令瑶请回来，她照样也不会给一个好脸色。原身的命，她穿来后所受的苦，她都有一笔账算在他们身上呢。

　　第二日一早，缉卫司来人，将周令瑶接走了。
　　周令瑶这次来缉卫司不是在上次那个正堂，而是后边的一个小院，像是专门管理文书的地方，里面众人皆埋头奋笔疾书，抄抄写写，忙忙碌碌，周边叠满了散落的书籍与纸张。
　　周令瑶被带到了一张桌子前，左面堆叠了如山一般高的纸堆，右边放着一个大箩筐，里面装满了女儿家的绣品。
　　她坐下后，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接下来，她开始一张一张的辨认，一个一个的翻找。
　　眼睛好痛，脑子好昏，屋子里好闷。
　　周令瑶起身出来，到院子里透透气，她坐在外面的青石台阶上，双手捧脸，看着天上的流云飞卷。
　　抬头久了脖子也好累，她便低下头看石头缝里生出的杂草，还有蚂蚁在来回忙碌着。
　　“哟，我这不过几日没回，都不知道我们缉卫司里居然还有女子，是谁招进来的啊。”
　　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周令瑶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深蓝色劲衣男子，双手抱胸看着她。
　　“我还不是你们缉卫司的人，我是来帮沈大人忙的。”
　　赵珏不可思议，居然是沈彻请来的，那冰坨子什么时候会与女子扯上关系，于是他问道：“你与沈大人是什么关系？你帮他什么忙？”
　　周令瑶有些烦，他问这么多做什么，遂回道：“你问沈大人去吧。”
　　说完，她就起身回到屋子里继续忙碌了。
　　她忙了会儿，觉得有些饿了，不过想了想马上就到饭点了，便忍一忍。

　　终于，到饭点了，饭菜被端了过来，周令瑶凑近一看。一时噎住，白馒头，肥肉炖白菜，这看着就没有胃口。
　　她拿了三个馒头，打了一碗白菜，拿到一边慢慢啃着。
　　吃完后，只能算个半饱，她准备再去拿几个馒头，结果却没了。
　　她没吃饱，很不开心，于是她决定去缉卫司厨房里看看。
　　缉卫司有些大，她不知道厨房在哪，昏头转向的找着，结果又碰到了上午见到的那人。
　　赵珏正坐在亭子里吃饭，有酒有肉的，有滋有味的。周令瑶心中不忿，凭什么这个人的午饭看起来这么丰盛，而她的就只有馒头与白菜，馒头还吃不饱。
　　她走到亭子里，如今日上午赵珏的动作一样，她双手抱胸站在他面前，说道：“哟，我都不知道缉卫司里还有如此丰盛的饭菜，是谁拿给你的啊。”
　　赵珏早就察觉到了她，不动声色，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听到这话，他不由一笑，放下筷子说道：“当然是缉卫司厨房送过来的啊，难不成周姑娘没有吃饱？那不如坐下一起吃吧，我让人再送副碗筷来。”
　　周令瑶看他念出了自己的姓氏，想必是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和她在缉卫司的原因，只是她还不确定他的身份，便问道：“你是缉查司的左使还是右使？”
　　还不等人回答，她就坐下来了。
　　赵珏自诩倜傥不凡，拿起桌旁扇子一开，说道：“姑娘不妨猜一猜。”
　　“我没兴趣和你玩什么猜谜语的游戏，我不管你是左使还是右使，反正你也是个管事的。你们缉卫司的午饭难吃的很，还吃不饱，这样我是没有力气给沈大人帮忙的，以后给我准备的饭菜就按你这顿的标准准备吧。”
　　赵珏愣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女子，这沈彻是什么口味啊？
　　“既然你是来给沈大人帮忙的，这种要求你还是跟沈大人说吧。”
　　周令瑶见他如此，也不强求，便让他指出沈彻如今在哪，她亲自去找他。
　　赵珏用扇子指了一间屋子，之后便拿起筷子继续享受他的美味了。

　　周令瑶到了赵珏的指的位置，她大力拍打着门，嘴里大声叫着沈大人。
　　沈彻在屋子里听到这个动静，皱起了眉头，冷声说道：“进来！”
　　周令瑶推开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来到沈彻的书桌前，说道：“你们缉卫司饭菜难吃，份量还少，长久下去我是吃不消的，我要求至少和你们缉卫司副使规格的饭菜。还有，我不知道你们下午会不会准备点心，但我是一定要吃的。”
　　沈彻听到这话，表情丝毫未变：“我没记错的话，周小姐是一个月前来的京城，从前在羲乡也是如此吗？”
　　“自然，虽然我一直生活在乡下，但是周家又不是不给我吃的，我从来都是如此的。”
　　周令瑶看他这样子，像是不愿意的样子，着急起来：“沈大人，我要是吃不饱，是没办法专心干一件事的，这对您来说是得不偿失啊。”
　　沈彻无语，只好答应了她。
　　周令瑶见解决了伙食问题，心情大好，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她的纸堆里。
　　下午果然有人给她拿来了点心，还是她爱吃的桃花酥。
　　眼见太阳落山，周令瑶坐起，伸了个大懒腰，负责接送她的超风如今就在门口等着她，她坐上马车，直接回了周府。

　　此时周家内，周知栋从同僚那知道了自己女儿被缉卫司用马车接走的事，回来后阮姨娘身边的齐嬷嬷又对昨日芳菲苑里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
　　如今周家正厅内气氛凝重，阮姨娘不动声色，齐嬷嬷一脸幸灾乐祸。周知栋坐在正堂的高椅上，等着周令瑶回来，茶水慢慢变凉，热气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