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难当啊》沙川渔

4、第四章

　　夕阳西下，洒金缕缕。
　　周令瑶沐浴着金黄的的夕晖踏进了周家的大门，周管家正在门扉边等着自己。
　　跟随着周管家的步伐，周令瑶来到了墨言堂，这是她父亲平日里办公的地方，也是他的书房。
　　跨过门槛，周令瑶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周知栋、阮姨娘、周令芷，还有昨日去她芳菲苑里作怪的齐嬷嬷。人倒是不少，全都齐了。
　　“为父听说你这两日都去了缉卫司，是去做什么？”
　　周令瑶早就预料到周府内会有这么一遭，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前日在天香楼听戏，正巧碰到刺客，被沈大人救下，一来二去就和沈大人有了交集。”
　　在场众人听到这话都有些神色莫名，听起来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阮姨娘急于将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语点破：“令瑶可莫要胡言乱语，你与沈大人男未婚女未嫁，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况且令瑶你刚回京城，还不了解沈大人的为人，他派人接你去缉卫司，究竟是为了什么？”
　　周父瞬间脸色难看：“你才回京城不久，不知道那沈彻在朝堂的名声，还是莫要与他有过多纠缠，他找你定然没有存什么好心思，说不定还会牵扯到我们周家。”
　　周令瑶有些诧异，她不清楚周知栋为何对沈彻有如此大的敌意，这沈彻在朝堂上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她收下心思，继续说道：“父亲可知道，那刺客劫持了我？”
　　周父知道那刺客做了什么，当日他得知周令瑶被劫持，作为父亲他本想当晚去芳菲苑看望一番，可后来他公事繁忙，将此事给忘了。他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反正周令瑶又没受伤。如今被这般看着，他心里居然升起一丝羞愧，避开她的眼神，有些躲闪，没什么底气的说道：“我知道。”
　　周令瑶心下哂笑，周知栋当日知道刺客挟持自己的女儿，没说关心女儿的安危，却在沈大人与自己过从甚密后，过来敲打自己。
　　“那父亲既然知道那刺客劫持了我，也应该知道他还刺杀陛下未遂。沈大人如今便在查那刺客的身份来历，他接我去缉卫司是让我帮他一个忙，找到那刺客的底细。”
　　周知栋急于想知道些什么，急切说道：“你一女子，刚回京城，又懂些什么，焉知不是那沈彻借此理由想要做什么事情？”
　　周令瑶察觉到了什么，问道“父亲是在担心什么？又或是想知道什么？”
　　她纯黑色的眼珠子极大，直直盯着人的时候，颇有些让人毛骨悚然。周父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着后背发紧，心里发虚。
　　阮姨娘见状，立马上前说道：“老爷也是关心你，万一那沈彻是在哄骗你呢。”
　　周父顿时生了些底气，觉得自己刚刚被压制住了，有些没脸，色厉内荏的说道：“那沈彻究竟要你干什么，你一五一十的全都说出来。”
　　“父亲不必担心，此事不会牵扯到周家。沈大人要找的人，是我从前在羲乡的一个好友。”
　　事到如今，周令瑶已经明白了周知栋的意图，他关心自己是假，在意沈彻究竟在做什么事是真，看来她的父亲身上也藏着不少秘密。
　　周令瑶便将沈彻让自己辨别字迹与绣品的事情说了出来，省略掉了是自己先找上沈彻这件事。
　　“父亲，我若是不答应沈大人的请求，阻挠沈大人办案，我担心会显得我们周家与刺客......若是沈大人以这个理由向父亲发难，实在是女儿的错啊。”
　　周父听完后，没做任何表示，看起来是默许了周令瑶去缉卫司一事。
　　阮姨娘在一旁心急插话：“八日后府里要办赏花宴，令瑶可一定要留在家中帮帮我啊。”
　　周令瑶嘴角勾起，看着阮姨娘，意味不明，回到道：“令瑶知道了。”

　　时间飞逝，周家赏花宴的日子到了。
　　周令瑶早在昨日就向沈彻告了假，她今日一大早就被阮姨娘派来的齐嬷嬷叫醒了，让她一定要早早起来洗漱打扮。
　　她瞌睡还没完全清醒，眼睛实在是睁不开，她像个木头人一样坐在妆台前任由绿芜为她装扮。
　　装扮的时间太过漫长，她饿了。绿芜给她拿来桃花酥，让她吃点填填肚子。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周令瑶的脸上，她终于装扮完毕。

　　今日周家门口来了不少马车，阮姨娘与周令芷一直在门口迎接着众位宾客。阮姨娘没有打算让周令瑶来门口迎客，这种在京城众人面前露脸的机会，她可不愿让周令瑶白白得了。周令瑶本来就不愿意担任这种苦差事，站在门口一直笑脸迎人，她只怕脸都要笑僵了。
　　周家的赏花宴，顾名思义，这次宴会的主角是花，是周家后院里的桃花。
　　周令瑶倚着自家后院的亭台的栏杆边，双手抱胸看着院子里的娉娉婷婷。
　　“你便是周令瑶？”
　　周令瑶向左看去，是一位身穿碧绿色衫裙的女子，头上带了粉色的珠花，瞧着像朵碧绿清新的小荷花。
　　周令瑶颔首：“是我，不知姑娘是？”
　　小荷花身边的青衣丫鬟说道：“我家小姐是当今丞相嫡女。”
　　“原来是谷小姐啊，不知找我何事啊？”
　　“你身为主家，怎么一点不懂待客之道，放任众位宾客在庭院之中，竟然置之不理。”
　　这小荷花有点聒噪啊。
　　周令瑶思忖一番后，虚心点头，称道：“姑娘说得是。”
　　她穿过游廊，来到庭院之中，先行向在场众人执了一礼，说道：“诸位，我乃周家嫡女周令瑶。诸位来我周府赏花，是给我周家面子，为使诸位玩的尽兴，我有一个新玩法。”
　　周令瑶从头上拔下了一支珠钗，拿到众人眼前展示：“虽然这个桃花珠钗并不名贵，但它与这满院的桃花相得益彰，我拿它做个噱头。我月余前才回到京城，对如今京城风行不甚了解，不知如今京城第一美人与京城第一才女是何人。不过我前段日子去了晋阳侯府的赏花宴，宴会众公子讨论得热火朝天，各有争执。我甚是不喜男子对女子评头论足，不过他们倒是启发了我，不如在我周家的赏花宴会上，由我们女子自己来选京城第一美男与京城第一才子，就以这桃花簪子为奖品。”
　　“这...这未免太离经叛道。”
　　“你们不觉得这挺有意思的嘛。”
　　“既然那群男子可以，凭什么我们不可以。”
　　“你一面之词而已，晋阳侯府宴会已经过去多日，我们怎么知道当日男子席上谈论了什么，你莫不是乱说的吧。”
　　“我们若是真这么做了，焉知不是惹了大祸。”
　　......
　　周令瑶伸手，示意众人安静。
　　“我知道诸位对此事有些顾虑，无妨，不过是一次投选而已，我就是觉得这宴会光赏花有些无趣，想找点乐子罢了，诸位既然不愿意晚，就算了。”
　　周令瑶说着，就摆摆手，转身准备离去。
　　“慢着！”
　　周令瑶心道，我就知道这乐子事总是有人爱玩的。
　　她缓缓转过身，看向出声的女子，是一位粉衣娇俏女子。她认得，这是常乐郡主。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周小姐，不妨继续。”
　　“好，诸位可以先讨论人选，容貌、才情、武力等等都是评判标准，然后再匿名写出名字，我来统计票数，票数最多的男子即为获胜。”
　　在场女子对此事虽然觉得还有些不妥，但这是周家小姐提议的，常乐郡主也说有意思，她们本就跃跃欲试，便顺水推舟参与了。
　　在场女子们热火朝天的讨论着京城中颇有名气的男子，上至靖王、太子，下至举子、差役。
　　等到阮姨娘与周令芷来到园中，就见到从未见过的热闹场面，目瞪口呆，诸位世家小姐争得面红耳赤，嘴里全是不堪入耳的话语。
　　周令瑶搬了个椅子坐在一旁，悠哉游哉的品着茶吃着糕点，这才活泼热闹嘛，装模做样的看花写诗实在乏味得很。
　　阮姨娘弄清了园中发生何事后，脸色铁青，转而找到周令瑶：“大小姐，这实在有辱我周家名声，此事传扬出去，老爷不会饶了你的。”
　　周令瑶一脸无所谓，把她在自己耳边说的话当作耳旁风。
　　阮姨娘怒气即将蓬勃而出，被身边周令芷拽了下衣角，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令瑶，我为今日宴会准备了特色糕点，我与令芷在门口迎客实在是疲累，你去后厨瞧瞧吧，免得让在场宾客觉得我周家招待不周。”
　　周令瑶颔首，转身便离去了，突然回头粲然一笑，说道：“对了，姨娘，我若是一会没及时赶回来，你可是要主持一下票选啊。”
　　游廊九曲回转，周令瑶走得慢慢悠悠，前方转角处突然出现了一位男子。
　　周令瑶知道，这是她庶妹周令芷的未婚夫，江宁伯世子江世离，特地在这地方等自己的。
　　“这位娘子，在下迷路了，不知姑娘可否为我指下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