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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声色场(下) ...
宁思明看着锅里的炖肉,用勺子舀了一口尝了尝,不错,咸淡正好。看看时间已经八点了,按理说宝贝也该回来了呀,他掏出手机想要给秦青发个微信问问,就在这时,房门响了。
宁思明连忙凑了过去:“宝贝辛苦了,今天怎么有点晚......”他刚要上手帮秦青脱掉外衣,就看见了他绯红的脸,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他的手指微微一顿,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替他把外套扔进洗衣机。
秦青脱掉鞋袜,坐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宁思明把刚炖好的羊肉盛出来端到餐桌上:“宝贝,来喝点羊汤,新买的羊肉不是冻的。”
秦青半天没什么动静,宁思明走到他旁边,看着他似乎头很痛的样子,坐到他身边帮他按了按头,一边按一边下定决心问:“宝贝怎么喝酒了,和谁一起?”吞吐一会,他又加了一句:“是陈楚河吗?”
秦青睁开眼睛看了看宁思明,轻轻摇了摇头:【我自己喝的。】
“别对我说谎可以吗,宝贝。”宁思明轻轻咬着嘴唇,隔了半晌才说。
【真的,我是自己喝酒的,我让陈楚河把我送到酒吧就让他回去了。】
“那你还不如和陈楚河一起喝呢,起码还不太危险,下次不要自己去酒吧了好吗,答应我宝贝。”宁思明的手微微用力,秦青舒服的喟叹了一声,良久睁开眼睛。
【你怎么了,思明。你在生气,如果生我的气,我跟你道歉。】秦青写道。
“我听说......”宁思明有点委屈的说:“我听说你今天不是七点下班的,你不到六点就出门了,但是你八点才回来我......”
秦青缓缓坐直,搂住宁思明的蝴蝶骨处,轻轻亲吻了一下他的下颌线,在他后背上写:【今天是陈楚汉的生日,我跟他去祭奠一下,没做什么,喝酒是因为我难受。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老公。】
宁思明知道,如果秦青主动叫自己老公,那就是很大程度的退让和示弱了,也代表着他足够的歉意。他一口含住秦青的嘴唇,右手抚摸着秦青的腰线,甚至伸到衣服里面去抚慰他。秦青的身体微微颤抖,即便他们同房已经将近两年,他还是对这种抚摸如此敏感,每次宁思明想要让他承诺的时候都会这样,似乎在这种情况下秦青的态度往往会变得很软。
“下次别自己喝闷酒了,宝贝,家里这么一个大男人,是用来陪你的。你难受我来替你分担一些,你不就好受多了。好不好,答应我,宝贝。下次难受我们一起喝酒。”宁思明主动结束这个吻,一边抵着秦青的额头一边低声说。秦青依偎在他怀里,颤抖着点了点头。他放在秦青腰上的手立刻大胆了起来,甚至拨开裤腰往下探去。秦青倒吸一口冷气,立刻制止了他。
宁思明立即停下,把手放回腰上,一边轻吻他的头发一边说:“还有,下次什么事起码跟我提前说一下好吗,只要是你的决定,不管多么荒诞不经我都支持。记住我是你永远的后盾宝贝。我这辈子都不会反对你。”
秦青点点头,良久闭眼叹息,在他腰上写:【你对我太宠着了,思明。你可以骂我,那样我还好受些。】
“我怎么舍得。”宁思明轻声笑了:“既然你不想要,那我们先吃饭,好不好?或者头疼的话,我再帮你揉揉。”
【吃饭。】秦青一边写一边起身,他踉跄着走到餐桌旁,坐在椅子上。宁思明皱眉看着他的步伐,忍不住问:“喝了多少?怎么脚步都虚浮了。”
秦青伸出两根手指,宁思明叹息一声:“下次不准了,宝贝,你这是不爱惜自己。再有一次我都要生气的。”他一边说一边替秦青盛了一碗汤,又拿着筷子挑了几块肥瘦相间的羊肉给他。他给自己的汤盛了出来,却先去烧热水,给秦青兑了一杯温的蜂蜜水。
“吃两口肉,喝点蜂蜜水。这汤还是很油腻的,别喝难受了。早知道你喝酒了就不做这个了......”宁思明一边给秦青系上餐巾一边说。
【你吃吧。】秦青写:【我能照顾自己。】
宁思明坐在他身边用手肘拄着脸,叹了口气,注视着秦青喝蜂蜜水的样子,替他撩了撩长发,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我会学着接受陈楚河的,宝贝。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秦青动作一滞,他放下杯子,垂下眼帘。
他着实难受。但是他似乎觉得,宁思明更难受。
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他。
陈楚河把身体靠在阳台栏杆上,一口口喝着酒。
他忽然想起,他下午的时候问秦青,他那个墓碑下面埋的是什么。
秦青说,是那个酒壶。
“为什么?”陈楚河和他一起走在陵园的花海中,问。
【我去俄罗斯办事,遇见了一群匪徒。说来也巧,那群匪徒还是中国人。】秦青打字写着:【有一个冲着我心脏就是一枪,被那个酒壶挡住了。幸好是钛合金的,不然我就死了。】
“啊......”陈楚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没事的。是你福大命大。”
【你说,我杀了楚汉,他却死后还要保护我一次。我是不是太对不起他了。】秦青的脸上又浮现起那种让人看着就痛苦难受的微笑。
彼时夕阳已落,夜空却没有陷入可以一概而论的全黑。在秦青的背后是一片浮于水面一样的深蓝,蓝色层层叠叠的遮盖着星星。夜间冰凉的春风乍起,吹起他些许碎发。月亮早就出来了,秦青的脸被染上一层霜一样的颜色。手机屏幕在他手里淡然发光,陈楚河只是看一眼就觉得苦涩的没法接受。
“你别这么说......”陈楚河的声音颤抖,很轻,几乎隐藏在花海风声之中。他想拉秦青的手,但是却在快碰到时迟疑了,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又咽下一口酒,红星二锅头是有点烈的。酒液灼烧着嗓子,让他感觉在喝一团火焰。
他想起陈楚汉还没有死的那个傍晚,他们三个漫步在不知名的某个公园。他那样自然的搜索秦青怀里的酒壶,喝了一口。秦青用他自己独有的那种简称告诉他是“红二”。实际上,他并不喜欢喝这种烈性白酒,但是他喜欢秦青。可惜那时候的他的喜欢根本拿不出手,他没法和任何人相比。他现在依旧自私,如果他只是想他好就学学人家春一白啊。
但是他不甘心。
他把酒杯里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这时候电话突然响了,是春一白打来的。
“怎么样啊,陈大少爷,第一天给人当助理累不累?青青有没有凶你?”春一白的声音似乎有些疲惫,但还是很高兴的。
“挺好的。小青没有为难我。能待在他身边,我就很知足了。”陈楚河嗤地一笑:“谢谢你啊。”
“谢什么谢,我是为了让青青快点走出来,以为真是帮你啊。”春一白哼了一声:“你好好干啊,这个位置工资是三万美金,月结。对比其他什么助理可不少了。”
“是,我也有过助理,还能不知道吗。”陈楚河笑笑:“还有什么事吗,春弟?”
“你啥时候这么会套近乎了......我就跟你说一下,别不给人家小宁面子。小宁真的特别好一孩子。我也不喜欢他一开始,但是他对青青实在是.......我自认为我做不到。他今天给我打电话了很生气,你别主动挑衅人家啊,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道理你应该懂。”春一白顿了顿:“我让你去是为了让青青放下,不是膈应他俩的。在他俩面前你尽量保持透明,听见没有?”
“我懂。”陈楚河咬了咬嘴唇:“那如果宁思明摆明了态度要我走呢,你会帮我吗,春弟?”
春一白吸了吸鼻子:“第一,我先声明如果宁思明和青青一起同意了你绝对留不下,如果青青犹豫了我会帮你说话,但是他俩一直都是意见一体从来没有过不统一就拿出来示人的时候;第二,宁思明不是那种人。你看他烦你恨你,但是这件事在他看来青青默许了那他就默许了,他绝对不会忤逆青青。所以你也不必担心。”
“哦。那我听你的,我会尽量保持透明人的姿态在他俩面前。那个,三月十七号,小青生日,有什么准备吗?”陈楚河把酒杯随意放在茶几上,问。
“一般都会有一个小型的聚会,楚天青、宁思明都会出席,还有那几个基地的亲密高管,例如古连四、吕胤柒这些人。青青不可能忘了你的你放心吧,就是不知道今年赵景澜、陈盈、丰泊明他们来不来,最近局势被青青搞得不太好来的可能性并不大......”春一白自顾自的盘算着:“那感觉要定一个十几个人的大桌......”
“陈盈......”陈楚河沉吟片刻。
“你说什么?”春一白没听清。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你要给小青买什么?”陈楚河问。
“我联系了瑞士那边那个收藏家,让他转让给我那台Centodieci。”春一白犹豫的说:“一开始没想好,等到想好了要定制已经来不及了,幸好他买了也是收藏,没跑过多远。”
“现在大家都抛售这种东西的时候你买入,可真是......花了多少?”陈楚河轻轻一笑,心里却很紧张。
“运到这啥的都算上,不到一千万美金。他妈的也算是把我这几年老底都给掀了。”春一白笑了。
“你也真舍得,那就一个两座车,你倒是会享受和小青的独处时光。说白了给他开跑车的不还是你?合法占便宜是吧。”陈楚河调侃着。
“妈的,你别瞎说。那个保时捷我确实是,但是这个Centodieci我一下都不碰,让小宁开去。”春一白柔声说:“我愿意当目送他俩一同离开的人。”
“切,你不会觉得自己很高尚吧?”陈楚河皱了皱眉。
“我并不高尚,实际上我也嫉妒宁思明嫉妒疯了。只不过我更爱青青。我要他好就行了。”春一白说。
2025.3.15,辰
陈楚河依旧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在六点五十八分敲响房门。宁思明依旧给他开门,他的眼神很冷,但还是向他礼貌点头:“哥来接了。”
陈楚河似乎没想到宁思明会是这种反应,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宁思明回头走向卧室:“你看你,找不到就不戴了呗,来我找,你都不知道在哪......哥都在外面等着了,你还不快点。让哥一直等着你吗?”陈楚河能明显的听出宁思明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他愣住了。
秦青今天穿的是一件纯蓝色的西服。他一只手在衣襟前别着一个凤凰造型的红宝石胸针,脚胡乱地踩着鞋想要快点穿上。宁思明连忙拿起另一只送到他脚边:“笨手笨脚的,宝贝我来......”说着拿过那个胸针替他别在衣襟上:“晚上早点回来,庄子那边应该还剩下一些雪里蕻,给你炖豆腐吃,多放辣椒油。去吧。”
秦青点点头,宁思明随即看着陈楚河:“哥来不来尝尝?反正你也要送人回来,应该还剩下挺多食材的呢,够很多人喝,再叫上天青和纯100都够了。哥回来以后还没尝过我做饭呢。”
陈楚河不敢置信地看着宁思明,宁思明的笑容礼貌而又不逾越规矩。见他没有直接拒绝,宁思明晃了晃手上的Traditionnelle传袭铂金限量款,在室内吊灯的照耀下陀飞轮璀璨夺目,指针也明显指向了七点:“到点啦,晚上一起回来,我去通知那几位。”
从窗户能看见,陈楚河依旧像之前那样给秦青开车门,给秦青垫头,但是宁思明再见却没那么生气了。他叹了口气,笑了。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拍了拍脸就去打理自己。
这趟出行其实并不顺利,从第一个路口就是红灯,不知是安排有问题还是什么,一步红灯步步红灯,春城这条路的红灯时间还都挺长,陈楚河百无聊赖,于是随便说道:
“小青,你快过生日了。”
秦青点点头。陈楚河沉默半晌:“有没有想要的礼物?跟哥提。”
【你先顾好自己吧。】秦青笑了:【你现在钱够花?】
“那你别提那么贵的不就行了。”陈楚河笑了笑:“起码像小宁手上那块江诗丹顿我还是买得起的。”
【礼物这玩意就看心意,跟钱有什么关系。】秦青打字。陈楚河刚要说什么,红灯变绿,他只好专心开车。
今天的事务很多,莫不如说国际投资市场的速度和对于风向的敏锐度很高,秦青在舆论上被动的造势,让大量资金涌入了东四区。今天一天,陈楚河处理的二十万美金以下的议案只有五份,而给秦青的约有七十多份。迫不得已的,中午秦青又把一亿美金以下的融投资议案分给了他。即便如此直到他做完了所有分析秦青那边也还忙着。
已经七点了,秦青给军政那边发了微信,叫春一白去开例会批文件什么的,他接着在这审查方案报表。
陈楚河搬了个小凳子在旁边帮他看:“这个投资是关于安岭林场和耕地商业化的,投资经费很足啊小青......”他故意离秦青很近,秦青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鼻息喷到自己的侧颈上,不禁微微皱眉。
“占用耕地面积要......七百六十万亩,嗯,其实我觉得这个可以,毕竟融资实在是......”陈楚河思索着说。
秦青二话不说,直接把议案放进碎纸机。
“哎,不是,我觉得这个完全没问题啊,为什么......”
【你只觉得他给的条件是匹配甚至利好的,没有看到他之所以利好的底层逻辑。他的底层逻辑是消耗不可再生的耕地资源来实现相对短期的盈利。为什么东四区被看重你知道吗?恰恰是因为耕地资源。一旦爆发战争,东四区能够支持超过三亿灾民的基本生活,然而现在东四区总人口数只有不足一亿,战时余粮的诱惑力对于当今国际社会到底有多高?更不用说土地品质和粮食品质的这些附加优越属性,还有无数的农副产品......一旦在这种地方加诸一定的武装力量,不仅和平时期可以稳定发展,战时也可以凭借地理优势立于不败之地。】秦青噼里啪啦地在电脑上打字。
“所以说,耕地是底线,绝对不能大面积征用,是这个意思吗?”陈楚河问。
秦青点点头:【我确实和俄罗斯有合作,但是也只限于他对我的一部分军事庇护和我给他的一部分劣势投资,还有就是,确实有一些私交。】
“其实也是想看你到底有没有独立意向并给你提供独立所需资源吧。”陈楚河微笑着说。
【你很聪明,都是互相利用而已。】秦青写。
“七点二十了,小青,要不先回去吧。剩下还有七八份呢你一时半会也弄不完,别累着了。”陈楚河劝着。
秦青翻了翻剩下的文件,把它们放下,长出一口气,点点头。
秦青猛地站起身,只觉得眼前发黑,他已经十二个小时一动不动就坐在这了,甚至咖啡也没叫水都没喝,整个人的状态极其不好。一个踉跄就大头朝下往地上栽。陈楚河眼疾手快,一把搂住秦青的腰,这才想起来他这一天都没动。
“是不是低血糖了,小青。”他扶着秦青让他慢慢坐下,秦青只觉得一阵晕眩,他想用手撑着桌子都感觉胳膊直打摆。
陈楚河把他扶到椅子上,连忙去茶水间拿了个糖包,撕开喂到秦青嘴里。
“怎么样,还能动吗?要不我背你也行,这屋没窗户靠设备通风就是不太行......”
秦青无力的点点头,陈楚河一低头把秦青背起来,从他口袋里拿出磁卡,背着他进了电梯。出了电梯门直接把他背到车副驾驶上,给他系好安全带。
秦青的眼睛只睁开一条缝,在他的视角中,世界似乎飘洒着某种黑色的雪花,就像那种老式电视机的感觉一样。他粗沉地喘息着,幸好外面比较凉,他还能舒服些。陈楚河给他调了一下靠背角度,让他能够舒服一点。随后坐到驾驶位上,发动汽车,给他那一侧的车窗打开,但是又不形成流通气路,这样他就能感受到凉爽而不受风了。
开到一个等红灯的路口,陈楚河给他把刘海撩开,思考了一会才给他衣服扣子解开。秦青似乎想要阻止,但是后来看陈楚河也只是解开外套的扣子,便也作罢了。
夜风习习,秦青的意识逐渐清醒,当他到家的时候,已经能够自己撑着坐起来了。
“要我抱你上去吗,小青?”陈楚河替他打开副驾驶车门,秦青摆了摆手,踉跄着走下车去。他缓慢地走到电梯里,按下楼层。
陈楚河迟疑着跟着进去,按下了自己家的那一层。秦青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在手机上打字:【思明留你吃饭,你也去。】
“我就......不去了吧,你们一起吃饭,我去掺和什么......”陈楚河低着头不敢看秦青的眼睛。秦青也没多跟他废话,电梯到十五层的时候直接按了关门,陈楚河没等出门就又被关住了。
“小青,我不想去.....”陈楚河嗫嚅着:“我怕我去了会......”
秦青根本不理,电梯停在十六楼,秦青一把拽着陈楚河,掏出钥匙开门。宁思明就等在门口玩手机,见秦青回来立刻给他拿拖鞋,又取了一双新拖鞋扯掉标签给陈楚河。
屋里气氛很温暖,楚天青和春一白坐在沙发上小声拌嘴的声音依稀可辨,陈楚河愣了愣只好换鞋进屋。
“哥,参观参观。”宁思明礼貌地对陈楚河说,随即轻轻扶住秦青的胳膊,弯腰贴在他耳边说:“不舒服吗,宝贝?”
秦青指了指头,宁思明立刻会意,扶他坐到沙发上,并叮嘱春一白和楚天青打游戏小点声。他走到沙发靠背后面,俯下身子给秦青揉头。
“春一白跟我讲了,说你们今天格外忙,到了不少融资项目。你别累坏了,本来就瘦,还不爱吃东西......”宁思明很小声的说,几乎像是梦中呢喃。
秦青的表情很放松,他缓慢抬头,看着宁思明的下颌,抬手把他的脖子揽过,亲吻良久。
春一白率先注意到了他们这“不管不顾”的接吻,咳嗽了两声:“你们俩好歹注意点影响,这还有未成年呢。”
宁思明分开嘴唇,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去盛汤,哥你帮我拿下碗筷。”
陈楚河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他,于是跟在宁思明背后走去厨房:“碗都放在哪啊,小宁?”
“那个柜子。”宁思明指了指下面的碗柜,陈楚河蹲下拿碗,宁思明也蹲在他旁边取汤盆。宁思明小声说:“谢谢你啊,陈楚河,今天把他安全无虞的送回家。但是下次我不希望他难受,你要是真把他当亲弟弟,就多关照点他的身体。”
“你放心。”陈楚河微微皱眉,故意说:“我不止把他当亲弟弟。”
“其他身份你也不配。我能允许春一白搞小动作小暧昧毕竟他人不错,但是我看不到你对他的诚意。”宁思明的脸冷若冰霜。
陈楚河拿着碗盯着他看了一会,笑了:“你还真是把小青当成你的所有物了,我对他如何总归是他来评判,你在这说来说去是在干嘛?说到底国内现在也不承认这个,你俩是签订了意定监护还是改了国籍去其他国家领证了,你说话很满啊年轻人。”
宁思明脸色一僵,但还是笑了:“我的意思就是宝贝的意思,你不信可以拿我的话去问他。”
“何必?你不是很喜欢维持表面和平吗?我这样说了岂不是忤逆了你的意思?”陈楚河把水龙头打开洗碗。
“你可能理解错了,你所认为的维持已经是我的最大让步。要我说你就应该老老实实去随便的哪个部门值夜班,连宝贝的脸都见不到。要不是血缘关系,你真以为你的那点施舍般的旧情能让宝贝心软?”宁思明用勺子把雪里蕻炖豆腐盛到盆里。
“可是心软是事实。难不成你对你的宝贝产生了不满还不好意思说?这是一段正常的情侣关系吗?”陈楚河乘胜追击。
宁思明微微挑眉,轻声说:“我们相爱,我可以无底线迁就他,这似乎不关你的事。”他微笑着端着汤走了,大声说:“这汤就得喝刚出锅的才香,快来!”
陈楚河拿着碗在他身后看了良久,咬了咬嘴唇,陷入沉思。
雪里蕻炖豆腐确实得烫嘴的时候才好喝。陈楚河都已经吹着气用汤匙喝了一口,才想起来宁思明还炸了辣椒油,辣椒的椒香洋溢在整个餐厅,让人闻到就不禁流口水。
“今天新买的这辣椒好啊,炸完了也不呛人。”宁思明笑着舀了两勺放进碗里:“就是有点辣,天青你少吃。哥能吃辣吗?”
“啊?哦,可以吃。”宁思明替陈楚河舀了一勺放进碗里,又给秦青舀了三勺。秦青皱着眉还要,宁思明只说:“宝贝先试试,换辣椒了,别辣着你。”
秦青用汤匙搅了搅,香气像是被辣椒油激发了出来,四散进入他的鼻子。就是烫,他只敢舀一块豆腐,配上一点汤喝。香味在他的口腔里弥漫开来。
陈楚河望着面前盘子里黄黄绿绿的菜,没认出来这是什么。看起来放了青椒丝和肉丝,吃一口感觉有点像某种煮熟的草,但是他还没有硬质的茎,每一条都只有食指长:“这是......”
“鲜冻的黄花菜,哥。说起来今年黄花菜也快好了,到时候我让下面庄子再送点来。对宝贝的情绪有好处。”宁思明一边喝汤一边说:“宝贝,好喝吗?”
秦青点头,随手把圆葱炒鱿鱼的盘子推到楚天青面前,换过他面前的那一盘烤鸡翅。楚天青直接海底捞一样夹了一大筷子鱿鱼放进碗里。
“这么宠他,青青,我还爱吃烤鸡翅呢,怎么不把它拿来换我这边这个黄瓜炒鸡蛋。”春一白笑着说。宁思明听见也笑了。
“我爸宠我怎么了,你都胖啥样了,再胖点腹肌都看不见了,吃点黄瓜鸡蛋得了。再重油重盐的吃饭,哪天再猝死。”楚天青一边扒拉饭一边翻着白眼说。气的春一白上去就抢他面前的菜和自己那个换。
他们真热闹啊。陈楚河有些落寞。他连忙端起汤碗喝了一口,以求遮住脸上的表情。汤已经没那么烫了,雪里蕻被炖的软烂,在嘴里甚至能分辨出每一根植物纤维。
“哥,吃个鸡翅?”宁思明礼貌地把盘子端到陈楚河面前:“有点不舒服?怎么脸色不太好?”
“没有。”陈楚河笑笑,夹了一个烤鸡翅。
2025.3.16,辰
陈楚河坐在工位上。今天的议案还是很少,秦青的很多。他自己的一个小时就处理了一多半,看看时间,他去给秦青倒了一杯咖啡,拿了几颗圣女果送进去。
推门进去的时候,秦青还在一脸愁容地看着电脑。见陈楚河进来,接过咖啡,在纸上给他写:给外贸部门发个邮件,以后外国的融资一亿以下别接了,累得要死不说,很多都不切实际。
陈楚河点点头,走到秦青背后给他揉了揉肩颈。秦青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最终并没有强硬的拒绝。
“小青,别多想。我知道你已经打心眼里不信我了,我只想待在你身边。”陈楚河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哀求。
【帮我把后面那个卧室的门打开,那里面有窗户,通通风。】秦青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只是叫他去做事。
陈楚河推开门,那间卧室着实不小,中间的床更是很大,根本不是市面上的规格,看着就很软。枕头很高,似乎所有品类尺寸都是定制的。陈楚河知道秦青喜欢枕高枕头。以前在陈家的时候,他就喜欢把两个枕头摞在一起睡觉。
他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强劲的春风从窗外呼呼灌入,春风把桌子上的纸杯吹掉,吹起秦青的碎发。
你在想什么呢?陈楚河走到秦青的背后。秦青真的好忙,五年前初见他的时候,他身上洋溢的那种灵气似乎都被什么掩盖了。是血腥气吗?
如果是的话,能不能让我替你把血擦干净呢?
陈楚河情不自禁地把凳子搬过来,坐在秦青旁边:“我帮你,你能信我吗,小青。”
秦青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或许打字的动作顿了一下吧,陈楚河并不确定。他把秦青手边的文件拿过来,从第一个开始看:“我有不懂的问你,你教教我。好不好?”
秦青慢慢停下打字的手。他的脸上的表情很难说是什么,似乎有欣慰?有的吧,陈楚河带着些许希冀。
“我想帮你。求你了。”
这次他看见了。秦青确实点头了。幅度很小很小,但是他看在眼里,他能够确定。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虽然秦青确实聪明,但是又怎么会成长的这么快呢?被逼无奈而已。
他看得见,其实只要用心爱他的人都早就看见了,不然又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想关心他。他也才二十二岁而已,还是明天才二十二岁而已。
你先去把你的都做完了,我会教你的。秦青轻轻抽出一支笔,在一张白纸上写。
他微笑了。陈楚河看见了。看见他开心自己好开心。他自己的心都在雀跃跳动,他要让他多笑。
陈楚河在文件最底下看见了一张白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楚天青,申请资金2.5万,用途:给我爸过生日买礼物。
陈楚河差点被气笑了,写上了一句“格式不正规,用途不正当”直接打了回去。
过了一会,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响起,楚天青直接站在了自己桌子前面。他把自己手写的那张纸又放到了陈楚河面前:“给批了。”
“怎么给你批啊,这东西谁能给你过啊。”陈楚河看着最后一份材料,头都没抬,说。
“我跟我爸都这么要钱。”楚天青说:“财务那边包给我的,你就盖章得了。”
“哪有给人过生日从人家自己公司往出批钱的?”陈楚河几乎要被楚天青逗笑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楚天青阴沉的脸,心说这小子一生气摆臭脸这小样子还真挺可爱的,要是放下他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一面的话。
“我爸不给零花钱,我都这么一点点要,习惯了。你快批。”楚天青似乎有点不耐烦。
“那我去请示一下你爸?”陈楚河拿过他的那张纸,站起身来。
“哪有过生日让人家先知道要买礼物的!哎呀大伯!”楚天青叹口气,有些撒娇地拽了拽陈楚河的袖子。
“看不出来你还挺懂人情世故呢。不用批了,大伯给你。一会就到账了,你回去吧。”陈楚河把他的那张纸放进碎纸机:“到时候你就说是自己省下来的啊,你爸能更高兴。”
“......切。”楚天青撅了噘嘴:“谢谢了啊大伯。”
“行了,快回去吧。”陈楚河笑着挥挥手。
“你以后......有啥事可以找我。”楚天青扔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从感应门走了。
陈楚河笑笑,整理完最后一份材料,敲响秦青的门。敲了三次也没有回应,陈楚河有点疑惑,开门看了看。
原来秦青已经睡着了。陈楚河看看手机,皱了皱眉,这才几点,他就睡了,肯定是昨晚没睡好。叹了口气,轻轻从身后搂住秦青,把他抱了起来,往里面的休息室去。
秦青确实觉比较重,但是这样被抱起来也不可能不醒。他微微睁开双眼,嘴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
待到陈楚河把他抱到床上的时候,他才完全认出眼前的人。立刻推开陈楚河的手,皱眉看着他,似乎在问,干什么?
陈楚河有点局促的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小青,我只是照顾你一下,没有碰你......”
秦青着实很困,他打了个小哈欠又闭上眼睛。陈楚河轻轻帮他把鞋脱了,站在旁边很小声的说:“你就这么烦我吗,小青......”
秦青喷出一道粗重的鼻息,睁开眼睛看着陈楚河。彼时陈楚河着实不安,脸上尽是愧疚与羞赧之色。秦青意识到,似乎自己真的太戒备了。他们的关系毕竟还是先是兄弟,才算旧情的。
他安慰似的拍了拍陈楚河的小腿。毕竟他躺着只能够到那,随即订了个四十分钟的闹钟,闭眼睡下了。
陈楚河转过身去,轻轻把门带上。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坐在秦青位置旁边那把椅子上,开始替他看文件。
秦青准时醒了。陈楚河此时已经有些焦头烂额,他看见的第一个涉及二十亿美金的投资项目就让他不明所以。这还是建立在他自己有一定投资经历的情况下。他不知道秦青作为一个那样理想化的那样文艺范的人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适应这些并且玩的这么转的。说实话,他上的贵族班里都有教过投资和大部分的金融概念,但是当母亲一下子身体垮了的时候他临阵挂帅也根本应付不来。母亲是想要把公司逐渐转变成投资公司再一点点带他的,但是她没来得及。那几年的苦苦支撑让他比谁都明白做自己不愿去做而且不擅长的事情有多难受。
秦青把门打开,看见他在自己那认真研究方案,不禁心下柔软些许。如果只作为自己的帮手,其实陈楚河也不错。他坐在陈楚河身边,把方案扯过一半到自己前面,写:【研究到现在有没有具体的想法呢?】
“我觉得一定程度上是可行的,不管是从哪一种方面来考虑,你的中等水平盈利啊,偏保守的占地方案啊,还是说对于失业民众的补偿,都是可以接受甚至待遇不错的。”
【那你为什么犹豫呢?】秦青写。
“额......因为你在有关失业民众补偿哪里打了个问号,你似乎并不满意。实际上我觉得已经很好了,这笔补偿金足够工厂的工人再就业,甚至还能发展出更好的事业出来。就当下这个国际上都想投资给东四区的形势,现在创业也算得上是赶上时代浪潮了吧......”
【你说的都对。但是只有一点。你没当过普通人。】
“什么意思?我没明白小青......”陈楚河有点疑惑。
秦青笑笑:【你当然没明白,或许你这辈子也不会懂。但是我可以断言大多数人都宁可想要在工厂当工人也不想获得这笔补偿金失业。现在的大量投资在我们看来确实是欣欣向荣的代表,但是在他们看来那就是无限的动荡与不确定性。他们已经在时代的发展过程中被抛弃过一次又一次,你不能寄希望于他们能够平稳接受这些补偿来买他们的“铁饭碗”。如果我们真的想要这片土地更好而不是只聚焦于利益的话,就必须在发展的过程中让这些组成社会的中流砥柱工人们至少安心。对于他们来说,一个月四千块固然不多,但是要用三十万来买,他们不可能愿意。】
“那怎么办?一个地区发展到这种程度肯定要进行所谓的去工业化,那些要被去掉的工业化的产物固然要包括广大工人。你这么说我可以理解毕竟他们费尽心思进入城市不想回去,但是实际上这种阵痛肯定避免不了。譬如美国在进行去工业化的时候,反而是采取了最强势的方式。现在人家的霸权不是也搞得风生水起吗?”陈楚河皱了皱眉,他觉得秦青考虑太多了。
秦青的眼睛流出沉郁的光芒:【我和你不同。哥。我是农民的孙子。我是喜欢享受,这种喜欢享受更是建立在我的小民思想上的。我能发展到现在可以说特别大的程度都靠的是运气,我的努力只有微乎其微的存在感而已。上天给我这些,绝对不是为了让我忘本的,我不能辜负那些我的亲人们。即便最后效果可能不好,但是我不能看着无辜的人吃亏受苦。】
陈楚河叹了口气,心说,你太优柔寡断了。他拍了拍秦青的肩膀:“那你准备怎么办呢,秦总?”他的话语里含着笑。
【我打算,通过教育。起码改变应该从几代人之间慢慢改变,通过对主流观点趋势的有意识的方向计划。】秦青的眼睛里闪烁着些微光芒。
很久以后,陈楚河再次回想起秦青的时候,都会想到他眼睛里的这些微的光芒。他曾两次在他眼里看见过这种光芒,那样子让他也随之充斥着信心。他没有什么时候比那一刻更想为他服务。他的样子就给他一种,他什么都可以做成的感觉。
【所以,今天下午,陪我去见一个人。】秦青微笑着在纸上写着:【需要去一趟师大附中。】
“嗯,我提前查好路线。”陈楚河盯着手底下的文件说:“那这个就不予采纳,对吧?”
【我不喜欢,就不要。】秦青打出这几个字,又长按backspace把它删除。
车子停在师大附中门外。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日光肆虐在学校的铁门上。秦青上前,春一白已经等在里面了。
“青青。联系好了,靳老师知道了你要来见他,不过他现在在上课,你可以先去校长办公室等他一会。”
秦青摇摇头,无声的说:【去他教室外面听听看。】
铁门缓缓拉开,秦青眉头微皱,往里走去。
他轻轻的走在教学楼走廊里,到了高二(3)班门外,春一白伸手示意,这就是靳老师的班级。
秦青点点头,他把头凑到后门附近,听着靳老师的声音:
“......所以我们常常会讲,写作文最重要的还是什么?哎,直抒胸臆。就像辛弃疾写的那个......你们知道我要说什么对吧,哎对,岳成同学说的对,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秦青默默地听着,似乎有些出神。
“.....当然是!我们肯定不能像辛弃疾那样却道天凉好个秋,但是还是要尽量避免造作,尤其是我们现在要写议论文,那就是要说明白说清楚一针见血。当然了,老师今天讲的是什么?对,讲的是怎样写好,那怎样能拿到基础分呢,当然就是清晰,让人知道你要表达什么,表达的对高考基本都能给你45分左右......”
下课铃声响了。靳老师的声音渐消,学生们推门而出,靳老师就随着学生们出门的步伐走出来。他大概比秦青高一点壮一点的身材,穿着一身白色褂子,上面用红色刺绣着学校的名字,右手袖子挽着,手上沾满粉笔灰。戴着一个半框眼镜,头发有点乱。见到秦青,他立刻露出笑容,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想了想还是伸出左手:“秦先生,您好,我就是靳英典。”
秦青嘴唇微动,春一白适时地在旁边给他做“翻译”:“幸会,靳先生。我们上去聊。”
从师大附中出来的时候,春一白抱着从小卖部买的水连喝了好几口:“你真能聊,青青,渴死我了。”
秦青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啊。】
“对了,你明天就生日了,还别说,陈盈已经到了。赵景澜和丰泊明也说明早就到。没想到他们还挺积极的,我还以为这边和中央闹得有点僵他们不会来了呢。”春一白咕咚咕咚灌了一瓶水,说。
【他们肯定会来。】秦青轻笑着。【他们要和我商量事情的,感觉。】
秦青疲惫地伸了个懒腰,自然而然地搂了搂身右侧陈楚河的肩膀,却在搂上的刹那停住了动作,而后迅速把手放下。他皱着眉看了看自己的胳膊,似乎是在想怎么会有这种肌肉记忆。
即便迅速,但是陈楚河也感受到秦青的片刻温存。他轻声的说:“别这么避讳,好吗。小青,就像没有过往一样,我是你哥。”
秦青犹豫了一下,抬起手,迟疑着,最终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动作他对春一白做过很多次,但是这次对着陈楚河却让他觉得无比沉重。
【直接送我回家吧。】秦青在他肩膀上写着。叹了口气,望着天边将落的太阳,努力展了展肩。
2025.3.17,辰
“宝贝,生日快乐。”六点十分,宁思明轻轻吻了吻秦青的脸颊。秦青睫毛微颤,却没睁开眼。宁思明于是吻了吻秦青的嘴唇,用这种隐秘的力量呼唤他。他吻一下就说一句“生日快乐”,只为确保秦青醒来听见的第一句话是“生日快乐”。
秦青终于从长眠中醒来,就像从水底猛地浮上来一般。他看见自己高大健壮的男友小狗一样伏在自己胸前,怕压到自己甚至还用手肘撑着身体,一边亲吻自己一边眼里满是爱意地叫着生日快乐。他禁不住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回应了他这个生日的第一个吻。
一吻终了,宁思明轻轻把他半抱半拽的拉起来,替他穿上衣服。不然秦青的锁骨肩膀就这样裸露在外,会着凉的——他一直都是裸睡的。
宁思明从里到外替秦青套上衣服,随后走去厨房,却没听见秦青下床的声音。他回头看了看,只见秦青半含着下巴,张开双臂对着他。
真喜欢撒娇。宁思明笑着把秦青抱起来:“宝贝怎么又犯毛病,我妈小时候总说我犯磨娘关,你是犯磨夫关吗?”
秦青不管不顾地用毛躁躁的头蹭了蹭他的胸口,把腿盘在他腰上,整个人都贴在宁思明身体上。宁思明双手托着他的臀部,把他放到了餐桌前面的椅子上。
“宝贝,今天我绝不会扫你兴,哪怕一点。”他亲了一下秦青的鼻尖,把早饭一一端上来。秦青挑了挑眉,果然一点不扫兴,他以前想吃宁思明不许吃的都弄来了,包括但不限于带冰碴的脱骨鸡爪,加了不少辣椒的扶贫市场早市豆腐脑。这些固然对于早餐来说有点太刺激胃了,但是毕竟是生日。宁思明这样想。
秦青微微一笑,指了指豆腐脑,打字:【你这多早起的,去这么远买?】
“宝贝爱吃,老公一定让你吃,就早起一会算什么。”他打开一罐新的橄榄菜,替秦青把橄榄菜涂到煮的粘稠的大米粥表面,插入勺子递给秦青。说实话看见这些东西秦青就已经在咽口水了,接过碗之后直接舀了一大勺豆腐脑吃。
这个吃两口那个吃一口的,秦青就饱了。他把吃剩的放下,写:【浪费不好,你收起来我明天吃。】
“别的可以,这豆腐脑可不行。要是总是一大早吃这么辣,胃都完蛋了。”宁思明递给他挤好牙膏的牙刷,起身收拾东西。
秦青看着牙刷,不禁笑了:【你不用这么细致入微其实。】
“我愿意。”宁思明把不能剩的都倒进垃圾桶:“今天你就好好享受。”
秦青站在镜子前面刷牙。宁思明收拾完了,默默走到秦青身后等待。秦青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也只能先刷牙。漱完口后他被宁思明拉着坐到沙发上,宁思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生日礼物宝贝,很配你。”秦青从他手里接过盒子,打开。
很精巧的东西,一枚戒指,指环部分是银色的条带一样的形状,内部用小篆刻着自己的名字。指环旋转上升到顶部,越来越宽,细小的一粒粒的钻石镶嵌在戒指上端,最顶端的主石是一颗粉钻。
“粉钻,5.21克拉,指环是铂金的,虽然金子更贵但是我觉得金子不搭配这颗Fancy Pink梦幻的颜色。”
【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哪来的钱你。是不是把你那个公司这一年多的盈利都拿出来了?】秦青左手捧着戒指盒,右手打字。
“没事。戴上看看好不好看。”宁思明无所谓的笑着取下戒指,戴在秦青的左手无名指上。他猛然想起左手无名指的含义,心下有那么一瞬间的酸楚。但是他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用嘴吻了吻秦青戴在戒指的手:“我还担心这石头配不上你,现在看来他就像你胎里带来的一样,把你衬托的更璀璨了。”
【我是贾宝玉啊?还会带着石头出生了。】秦青打趣着。他抬起手看了看华光璀璨的钻石,捧着宁思明的脸吻了又吻。【太美丽了。】他用手在宁思明背后写着。
宁思明给他拿了一款白色的礼服替他穿上:“我看看,我觉得白色配粉色会更好看一点......我不管你不用怕丢,今天一定得戴一天嘛......”
正在此时,房门敲响。
陈楚河有些忐忑地摸着兜里的那个小盒子,在六点五十八分敲响了房门。过了一小会,宁思明来开门,他看着身穿白色礼服的秦青,不禁愣住了。
秦青回头看着他,秦青的笑容松弛且幸福,这让他在那一瞬间产生了无限的自卑。他只能伸手打了一下招呼:“今天是只上一上午的班对吗?”
“是的,哥,中午就回来。”宁思明亲和的说。秦青穿上宁思明准备好的鞋,回身轻吻宁思明的嘴唇,关上门出去。
秦青在家去基地下楼从来不坐电梯,他只走下去。走到13层的时候,陈楚河终于鼓起勇气,拉住了秦青的袖子。
秦青抬了抬眉毛,唇边带着未曾完全消散的笑意看着陈楚河。似乎在说,什么事?
陈楚河吸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了戒指盒子,打开递到秦青面前:“生日快乐,小青。”
戒指......吗?秦青左手拇指和食指微微蹭了蹭。陈楚河送的戒指是钻戒,很闪,插在盒子里很沉静,被辅石衬托着显得很大个的样子。秦青几乎是一眼就分辨出了那是柜台买的。不过他并没在意,毕竟陈楚河本来也来不及定制。
秦青拔出戒指,把玩着看了看。钻石就是钻石,在光线下放射出锐利的光芒。
他又把戒指插回盒子,收下盒子,无声的微笑说:谢谢。
陈楚河有些失落,他其实很期待秦青能够戴上,哪怕只是戴在中指上。但是秦青合上盒子的时候,他看到了他左手上的粉钻。只是一瞬间,但是却让他印象深刻。毕竟那么大一颗,被阳光只晃到一下就华光璀璨夺目,照亮了整个楼道。
他抿了抿嘴唇,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走吧,小青。”
他攥紧双手,跟在秦青身后。幸好他没有指甲,不然他的手心就要出血了。
是的,他确实是在柜台买的这枚DR戒指。
大概十点钟,陈楚河已经要忙完了的时候,“叮咚”一声,他的微信响了。是春一白发的。
“你去接一下小宁,让他去基地,有点事情要他出来。”
“什么事情?”陈楚河眉头微皱,要叫人也应该是秦青直接给他发消息,怎么也不应该是春一白啊。
“要不是我这边忙着接人,用你吗?快去吧,我问青青了。”
陈楚河有些不悦,但是想了想还是关电脑起身下楼。这是他第一次坐员工电梯,员工电梯异常宽敞,但是越往楼下走人越多。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这座基地到底有多少员工。
宁思明穿着一件Burberry的灰白大衣,手里随意拿着一个手打银保温杯。他啜了一口杯子里的人参枸杞茶,看着幻影驶来。
他坐在后座,把保温杯放在中间的小台子上,丝毫不在意地说:“春一白让你来接我,哥倒是爽快,没有芥蒂我?”
“今天小青生日,我不想吵架,宁思明。”陈楚河轻声说,看着路况。
宁思明用鼻子哼了一声:“你这么说是为了显得你豁达,来反衬我天天无理取闹?我可没忘了你的话,还什么不止是弟弟,笑话。”
陈楚河半天没有回他。过了这个红绿灯才说:“很漂亮的粉钻。花了不少钱和心思吧。”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宁思明又双手捧杯啜了一口茶水,陈楚河透过后视镜看他的悠哉样子,强行忍住了踩急刹车把茶水溅他一身的冲动。
陈楚河把车停在停车场,宁思明自行下车往基地方向走,却看见基地下面站了一堆人,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
春一白站在他刚送到的Centodieci旁边。车身是石英白和灰色碳纤维的双色调搭配,隔着玻璃能看见内饰都是用的灰黑双色皮革点缀,整体给人一种不真实的不羁感,几乎下一秒跑车就要射出去的样子。
秦青被春一白叫下来本就比较疑惑,他茫然的咳嗽了一声,人群自动分开。春一白靠着跑车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生日快乐。”春一白上前拥抱了一下秦青:“我还得去接赵景澜和他的小老公呢,先走了。让小宁带着你兜一圈,绕着环城公路。”
秦青并不认识这跑车,他强烈克制了拿手机拍照找同款的欲望,环视了一圈这辆跑车。这车给他一种零件很多的感觉,倒是很帅,但是依旧只能坐两个人。
宁思明也不知道这是哪一款,但是他看见了红色的“BUGATTI”车标他就知道便宜不了。他主动坐到驾驶室,并对着秦青拍了拍右边的位置。
秦青上前坐下,人群给他们让开一条路,跑车顺着公路狂奔而去。真的就像箭矢一样,只能捕捉到残影。
陈楚河略显烦躁的看了看手机。秦青怎么身边这么多人,他都排不上号了。
春一白订的是一家名叫“国韵私厨”的餐厅。为了接待这几个贵客,他把整个餐厅都包了。毕竟军事代表的外出,尤其是其他地区的军事代表外出,是要保密的。
秦青和宁思明作为主家,自然要第一个到场,陈楚河紧随其后。然后就是黑省代理古连四和辽省代理吕胤柒,作为主家下属肯定要比客人来得早。楚天青嚼着泡泡糖推开门。他把一个盒子放在秦青面前:“生日快乐,爸。”
秦青挑了挑眉,微笑着打开了盒子,是个折叠屏手机。秦青自己的手机确实也挺久没换了,他倒是有点惊讶:【怎么没见你从公司批钱?】
“我......我攒的。”楚天青偏过头去,和陈楚河对视一眼,说。秦青笑着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心下欣慰。这小子还会计划消费了。
陈盈敲了敲包厢的门,推门进入。她穿了一件梅花短袄,里面的白色毛衣内衬看着就让人感觉到暖和舒适。她轻轻把短袄挂在衣架上,回头第一眼就看见了陈楚河:“哎呦,青弟大闹首都的小战利品也在呢。”
陈楚河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大表姐。”
“害羞什么?在青弟这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拘束的人,你得学着点啊。”陈盈调笑着说,坐在了桌子边上:“再说了,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我只是没想到,你和小青提前认识了。”陈楚河低声说。
“同事,关系比较好的同事。”陈盈用近似安慰的语气说。
说话间,房门又被敲响,陈盈很自然的就说了一声进,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穿着严谨的黑色塔士多的男人出现在门口,手里还牵着另一个人。从秦青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人那个人的手,很白,很纤长,但是似乎算不上好看,关节有些扭曲。虽然很轻微,但是秦青还是察觉到了。
“泊明哥,来了。这位是......”宁思明伸出手示意了一下他身后的男人。从他的位置多少能看见男人的脸,他留着齐刷刷的短发,正好盖住耳朵,一点不多。他苍白的脸上似乎泛着些许血丝,按照宁思明的审美来看他应当是有什么病痛的,反正不会是打扮风格。他穿着一件Jeep的黑色外套,说实话这种搭配属实不太高明。若是他并没有这么白也还好,但是他的白已经给了人一种不舒适的感觉,那就不一样了。
“哦,我爱人。”丰泊明毫不避讳的说:“他叫李奕绝,亦大奕,绝对的绝。”
“奕绝......听着会被误导成下棋很厉害的样子啊。”陈盈笑着给他指了指自己左边靠近秦青的位置:“这孩子多大了?”
“比我小一岁。”丰泊明笑着说:“我们俩高中同学。他早上一年。让他挨着秦弟吗?”
“挨着呗,害怕吗?”宁思明笑着问李奕绝。李奕绝似乎有些慌乱不知所措,但是还是摇摇头,坐在了秦青旁边。
秦青上下看了看他,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在纸上写着:我不能说话,还劳烦你等我写字了。
“不麻烦。”李奕绝连忙说:“我也......我也耳朵有问题,我戴助听器。”他的声音很小,但是秦青还是听见了。李奕绝主动撩起头发,给秦青看了看耳朵上连着的细管子。
秦青有些惊讶,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他在纸上和李奕绝交谈着,李奕绝似乎很喜欢和秦青讲话。事实上这也是秦青的能力之一,只要他想,没有人能够不想和他说话。如果他说话让你不舒服,那就是他要你不舒服。
“好了!这下人齐了!”春一白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他嗓门一如既往的大,屋里所有人都往外门的方向看。
只见春一白把门打开,身后是身穿淡紫色西装染着白金色头发的赵景澜,还有一个藏族服饰的男人。赵景澜一如既往的气场贵气逼人,他那代表性的宽肩膀夸张的说几乎要让他进不来门了。说实话,每次见到他宁思明都会嘲笑他的身体比例有问题。他身后跟着的男人则穿的很内敛。身上的藏族服饰通体白色,襟边领口都是由金线装饰的,显得很素净。下摆则是层层叠叠的兽皮订制的,镶边的地方还有白色的皮毛修饰。最显眼的是他脖子上戴着的一串绿松石项链,由一颗高瓷蓝一颗镶嵌着细小宝石的金球串联而成,最中间的主石更是一颗浑然天成的椭球型乌兰花,其铁线的形态,网纹的密度都呈现出一种破碎般的美感,让人一眼就知道这东西很难得。有了这条项链在他身上,他的气质一下子就被烘托出来。他健康的干净的脸也在颜色搭配的衬托下显得很有气质,五官端正,往那一坐笑出来牙齿颗颗整齐洁白,给人一种宝相庄严的感觉。
赵景澜似乎迫不及待的要和大家介绍他身边这位。他抬手搂了搂男人的肩膀:“这是我挚爱,筱淮安,大家多担待啊。”
“都说了别这么叫,怪尴尬......”筱淮安嘀咕着,捏了一下他的腰。秦青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看着陈楚河,想要叫他。但是却看见陈楚河盯着筱淮安的脸默不作声,手却攥紧了桌布。
“......所以你要是想学钢琴,我也可以教你,我的水平肯定是够教一个初学者的......”李奕绝声音软软地流淌在秦青耳边,秦青于是又看向他,写:【这餐厅楼下就有钢琴,一会吃完饭你帮我看看呢。】
“好啊,我对于钢琴还是很擅长的,也很喜欢。”李奕绝的脸洋溢出笑容。那笑容中是满满的自信,秦青一眼就可以得知这确实是他最擅长的东西。
“人齐了,点菜吧青青,再不点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春一白站在门口,从服务员那拿过厚厚的菜单:“这家店今天所有厨师都上班,想吃啥都看看。”
“还真是靡费。”丰泊明笑着调侃:“为了我们秦大公子的生日宴,十二个人吃饭这家店就要全员到齐。”
“怎么,今天我请,不用公司的钱,我就供着我家宝贝靡费。”宁思明一笑就接过话茬:“我这些钱要是出不了这几年也算白混娱乐圈了。”
“你请什么请,小宁,我不比你强?这几年本来娱乐圈的资源就不断被其他文娱产业分割,赚点钱不容易你好好留着得了。”春一白说着把菜单递给身边的陈盈:“老大姐,你最大,你先点。”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陈盈翻了翻菜单:“那我就尝尝他这的乳鸽,还有这个上汤焗龙虾,再给我们的寿星佬点个寿面。给,小泊明。”她向右递给丰泊明。
丰泊明笑着接过菜单:“我一向是不太会吃的,还是交给我家那个点吧。”随即自然而然的把菜单递给了李奕绝。
李奕绝翻了半天,点了一道“?四样”和一个“凉拌海蜇头”,递给秦青。秦青直接随便翻开第一页,点了一道他们家的特色“蒸八珍”。
这是一道他们家的创新菜,是分别对鱼翅、鲍鱼、鲨鱼鱼唇、连港海参、甲鱼裙边、扇贝柱、鲨鱼头颈软骨和雪蛤进行预处理,经过去腥提味增香等一系列工序之后,在熟成程度不同的情况下放在一起蒸制,最终蒸成一大盘带有复合鲜香气息的海味拼盘的特殊做法。
宁思明点了一道“庆丰收”和一道“香煎黄花鱼”;楚天青点了“干锅酱鱿鱼(大份)”;吕胤柒点了“蒜泥苦肠”;筱淮安点了“扒羊脸”;赵景澜点了“炸灌肺”和“水爆肚”;陈楚河点了“京酱肉丝”和“锅包肉”;古连四点了“红焖鹿肉”;最后传回到春一白旁边,他点了一道“飞龙汤”。随后问服务员:“一共多少菜?”
“十六道,先生,应该够你们吃的。”服务员说:“酒水不需要什么吗?”
“你们喝什么饮料?”春一白问:“酒我们带了,但是有喝不了酒的吧。筱淮安,李奕绝,你俩能喝酒吗?天青就别喝了吧。”
“奕绝喝不了太多,给他要个橙汁吧。”丰泊明拍了拍李奕绝的腿,说。楚天青嘟哝着说自己能喝,但还是要了两瓶“大窑”。筱淮安说自己喝不了,要了一瓶雪碧。春一白低声对服务员说:“都别放醋,非得放的就尽量少放。这有吃不了醋的。”服务员点点头。
秦青示意春一白把酒拿上来,他拿了一提波罗的海啤酒,一瓶80茅台,一瓶94德惠大曲,一瓶红星二锅头。洋酒则是53年的唐培里侬香槟,百加得八年陈酿和92年的勒弗莱白葡萄酒。春一白先行把百加得的那瓶朗姆酒打开,除了不能喝的几位之外一人倒了一杯。秦青站起身来,无声的说了句话。春一白站起来替他说出:
“开瓶朗姆酒,四海任我走!”
剩下七人都站起来,用这个祝酒词庆贺。
事实上,这个生日宴属于比较私密的类型。所以他们也基本不在这个宴会上谈事情,只会相互之间聊闲天。丰泊明,吕胤柒,陈盈和赵景澜属于比较享受饮酒且酒量不错的,如今又添上了陈楚河,他们五个在一起一边祝酒一边聊天,从天南聊到海北。
“想当年啊,我还只是个女仔,混一个街道的。总归是世事难料,如今四十多了,也不像以前那样执着于一个后生,有钱就是随便出街就有男人看喽,这东西肯定都是跟社会地位挂钩的......”陈盈喝了一口波罗的海:“味道不错,我还没喝过这个。”
“陈老板是我的榜样。”吕胤柒说:“莫不如说,是所有女人的榜样。自强自立,什么都靠自己。如今地位也是一点点打拼出来的。”她舔了舔杯里的茅台。
“唔好咁讲(别这样说),我又不是纯粹的靠自己。在场哪有一个是自己纯草根出身打拼的?要么靠运气,要么站在巨人肩膀上,要么就是兵痞子......哈哈,小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幻想独立,但是事实就是不论男女独立都太难发展。倒不如不择手段来的快一点喽。你话系唔系啊(你说是不是啊),泊明?”陈盈笑着举杯。
“陈姐说的对,我就纯站在巨人肩膀上。倒不是说我歧视,那事实就是我们根本没办法改变出身问题,我爹就是华尔街的老油条,你爹就是在土坷垃里面刨食的,你得多大运气能和我站在同一高度上?又不是人人都是青弟,再说了,上下五千年出了几个青弟?”丰泊明喝了一口唐培里侬,说。
“我可不太同意陈姐的看法哦。倒不是说所谓出身论,我单纯觉得对于爱情还是要有向往的。你看我,我就直说了吧,我就纯舔我家淮安!”赵景澜一席话,给在座所有人都逗笑了:“人家淮安一开始稀罕理我吗?但是我跟你们讲,人是能看出真心的。我就一点点磨啊,一点点感化啊,最终经历千辛万苦生离死别还是把淮安追到手了,我觉得我的经历都能写本小说!”赵景澜把杯里的红星二锅头一饮而尽,取过酒杯又倒了一杯勒弗莱。筱淮安还在旁边劝呢:“别混喝容易醉,吃点东西,尝尝这个飞龙汤,很鲜呢咱们那边没有......”
春一白扑哧一笑:“赵兄,我可看不出来淮安哥是被你舔到的啊,这都被你调成啥样了,啥时候青青能这么柔声细语的跟我说话,哎呦那我感觉这辈子值了。”
宁思明放下杯子:“哎哎哎,纯100这嘴,吃饭都堵不住是吧,正主在这呢你还意淫上了。再说了,宝贝根本就说不了话了你还想个屁,我还想宝贝跟我说几句情话呢!”他搂了搂秦青的肩膀,似乎在宣示主权。桌上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不是我扫兴啊列位。”古连四浑厚的声音响起:“咱们在座的十几位个个都比我年轻,就算是年纪最大的陈老板也比我小是吧,我可以说这就坐着的是一桌子有钱又有权的帅哥美女了,结果呢你们三对都搞同性恋,还有两个意向同性恋但是没对象的,两位女士也都没有固定伴侣,反倒是我这个老东西膝下还算有所出,要都这样过几年咱们国家人口不是越来越少了?”
“那你就多生几个给我们弥补弥补呗?哈哈哈哈......”丰泊明放下酒杯放声大笑,所有人都跟着笑了。
“哎我说表弟,你怎么这么沉默寡言的?遇见烦心事了吗?”陈盈右手拿着酒杯指了指陈楚河:“你看你一脸衰相,跟大姑娘上错花轿了一样,怎么不聊两句?”
陈楚河抬头看着陈盈,有些尴尬的笑笑:“大表姐你就别打趣我了,弟弟过生日我这个当哥的也不知道怎么表示,礼物还给人家买重样了。”他用下巴指了指秦青手上璀璨夺目的粉钻:“你说我来的仓促,一天天跟着小青也挺忙的,不知道给他买啥,随便逛商场就觉得那个戒指挺适合的,买到手发现人家男朋友给买了这,还比我的贵这么多,哎呦当时给你表弟我臊的差点钻地缝里去。”
宁思明脸色微沉,笑着说:“哥这意思,是小宁不懂事了?下次哥要买啥跟我说,我就是这礼物提前大半年就订了我也换!我绝对不扫哥的面子!”
“你做事太不过脑子了表弟呀,你买啥也不能买戒指啊!”陈盈笑了:“你都不如给青弟写一封信,就用最近中央作协捧的那个什么......白而不拙的那种笔法!你就把你们两个的兄弟之情写出真情实感写的催人泪下,今天坐在这展卷一读,感动得我们在座十一位放声痛哭,那保证记忆深刻的,说不定青弟以后写回忆录还会写‘最难忘的生日礼物’呢!哈哈哈哈......”
“那可不行,我可得竞争竞争!陈姐就给哥提这种好建议,怎么不给小宁我提两个!”宁思明轻轻跟秦青碰了下杯,借着酒劲在秦青脸上亲了一口:“你说到时候宝贝在回忆录里面用那么大的篇幅去描写我和他缠绵相恋,结果写到最难忘的生日礼物,突然出来一个陈楚河的催泪信!那我多没面子啊?哈哈哈......”
“哎呀,你真是,这也要争?男人嘛大度一点,尤其是喜欢男人的男人,更要大度一点嘛。都是男人谁不懂谁呢?”赵景澜笑了,把杯中的勒弗莱一饮而尽:“你看我家这位,那当年也是万千男女都被他一句冷言冷语伤害过,我也不例外呀。给他些空间,他能看出来谁才是真命天子的。是不是安安?”
“我就是没安全感怎么了?宝贝这么忙,身边天天男人如过江之鲫,万一哪天给他拐跑了,我可受不了。”宁思明偷偷用手攥紧了秦青的手。
“得得得,你可快放心吧。”丰泊明笑了:“你家宝贝都为了你拒绝多少男的了?而且他可不是婉拒啊,他可真能干出来拿着枪指着屌的那种事。”
全场爆笑,只有楚天青翻了个白眼心说好吵,默默转桌,把干锅酱鱿鱼往自己盘子里面扒拉。
酒过三巡,几个不太能喝的已经主动下桌子了。秦青拉着李奕绝走到大堂去弹钢琴。李奕绝的手很软,但是一放在钢琴上就丫丫叉叉的张开,像极了遒劲有力的树根。
“答应你的,先给你弹我最擅长的,冬风。”李奕绝的脸上露出微笑。他按了一个音,皱了皱眉:“嗯,不是很准,应该很久没调了。但是也没关系。”
琴音像树叶一样飘落,仿佛要落在秦青心坎上。一个变音,暴风骤雨般的强音就好像冻雨一样拍打下来,伴随着并不是很和谐的旋律,一下子就震颤了秦青。秦青听出来了是有一段主旋律的,并不是很简单的“大珠小珠落玉盘”。李奕绝的脸色变得凝重而又无限勃发,手指翻飞同时汗水啪嗒嗒的滴落到琴键上。按理说这首曲子弹下来也不应该那么累,但是秦青也能明显看出来,李奕绝的体力很差,有些跟不上了。
轻音飞扬,李奕绝的手扬起。他喘着粗气:“好,好听吗?”
秦青点点头:【不悦耳,但是很有魅力的好听。】
“你的评价很特别。”李奕绝微笑着说,拍了拍琴凳,示意秦青坐在他身边:“嗯,我当年学琴是从小汤开始学的,然后是大汤,我应该是没学拜厄,是不是当时不盛行,还是说我那个钢琴老师不喜欢......我直接学的高师,然后莫扎特,不对要是这么说,哈农啥时候学的来着,高师前面吗......哎呦太久远了,我三岁学琴,有点忘了都。但是我还记得小汤......”
他把手指放到中央C上:“第一课叫《请弹吧》。你要来试试么?”
秦青看着李奕绝苍白的,带着血丝的脸上洋溢起循循善诱的微笑,情不自禁点点头。
陈楚河喝了最后一口香槟。他站起身来走到筱淮安旁边,俯下身子轻声说:“筱先生,我可以跟您单独说几句话吗?”
筱淮安一怔,似乎没有料到会被陈楚河搭讪。他微不可察地瞟了一下赵景澜,发现赵景澜都没有看过来。于是他用礼貌的语气说:“当然可以,陈先生。”
陈楚河点点头,冲着门外走去。与屋内的热闹不同,门外由于没有其他客人,显得很冷清。筱淮安跟在他身后,他看着陈楚河手撑着栏杆站在迷蒙的月色之下,轻声问:“陈先生,有什么事情要单独找我谈,还不能让景澜知道?”
楼下大堂传来轻柔的音乐声,是李奕绝的那一曲《冬风》响起。陈楚河的声音透过月色像是被过滤了一次似的,冷冰冰的,毫无刚才宴会上的那种隐形的自卑气息:“你是谁?”
筱淮安心里“咯噔”一下:“我是谁?我想景澜已经介绍过了吧,莫不是陈先生喝醉了酒,忘记了这一茬?我叫筱淮安,竹字头底下加个许攸的攸那个筱,淮安就是地名那个淮......”
“你假扮筱淮安,到底有什么目的?”陈楚河没管那么多,直接打断他的话。与此同时,楼下琴音轰然迭起。
筱淮安心里一惊,但还是镇定的说:“您是之前在时装周或者秀场见过我吧?说来很魔幻,我死过一回,但是后来被这身体的主人通过某种招魂仪式把我从冥界送了回来。我知道这对于没接触过这些的人很难相信,但是事实如此。而且景澜之前就追求我,我到底是不是筱淮安,他能不知道吗?陈先生不必如此质疑。”
陈楚河冷笑一声:“你语气和那种神神叨叨的样子倒是模仿的不错,如果不是我与筱淮安熟识,肯定也要被你骗了。怪不得赵景澜那样一个人能对你坚信不疑,你确实有些话术,但是你对于他的朋友圈子未免太不了解了吧?这样也敢玩角色扮演?”
“筱淮安”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说实话,他几乎没出过藏区,所以他的谎言也一直能够维持。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一个陌生人拆穿。他突然感觉很冷,就像一下子被扒光了一样。
他用力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那吐出的声音更像是叹息。他低下眉眼:“你对他了解多少,陈先生?”
“哼,这是承认了?我之前每次有定制珠宝都会找他,我记得24年之后他突然就不出现在时尚杂志上了,也没再主动联系我。恰好那时候我忙的焦头烂额,内忧外患之中也没时间找他,就断了联系。直到今天看见你听见这个名字,我才想起来我这个老朋友。”他特地强调了“老朋友”三个字,轻轻偏头,似乎想看看这个假冒者的表情。
他的表情......陈楚河也说不清。在夜色与月色的融合间,“筱淮安”本来健康的脸色居然显得有些发白。他身上那股宝相庄严的气质也在瞬间被染上一层霜一般的死亡似的颜色。而这又凸显着他的嘴唇那样红。单纯的红,而不是红润。绿的发蓝的松石在他脖子上发出莹润的光泽,与之相对的,那颗椭球型的乌兰花绿松石上面的铁线就更像某种时空裂缝了。陈楚河心里生出一种瘆人的感觉。月夜相交之间,眼前这个“筱淮安”,活像一只鬼。
硬要说的话,他脸上更多的是悲戚。那种不明所以的悲戚似乎还混杂着某种得意和怅惘,这三种情绪是怎样集中在一个人脸上的呢?陈楚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实在没法盯着他看了,这个人太可怕,他没有任何把握面对他。
要不是他的身体就在他自己和宴会厅的必经之路上,他简直想要逃回宴席上去。他只瞟了一眼就赶紧回过头去,外面一席月色如水,春风得意。
“筱淮安死了。”
那个“筱淮安”轻轻掷下五个字,却每个字都敲在陈楚河心上。他意外吗?似乎也不意外,他在看见这个人能够假扮的时候就隐约想到了这件事,但是他自己却不敢承认。其实事到如今他还是没办法坦然的接受身边亲朋的死亡,先是母亲,又是楚汉,现在又是筱淮安......说实话,在这个方面,他比秦青差多了。但是他并不觉得这很耻辱,这是每个人都会有的。谁又能轻松放下一个人呢?
“筱淮安”看着陈楚河不经意间微微颤抖着的后背,笑了:“我叫江央白玛,汉名景何兮。没错我承认了,我就是在扮演筱淮安。他死了,我连扮演他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他怎么死的?”陈楚河问。
“谁知道呢?饿死,渴死,还是被冻死?他去无人带采风,去了就再也没回来。景澜当时都找疯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法律层面现在确实没办法宣告他死亡,但是也快了。他是23年11月9日失去讯息的,算起来今年11月9号就满两年了。到时候经过申请,他就会被下死亡证明。”
“你......你倒是坦然。只是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了哄骗赵景澜?”陈楚河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是又怎么样?”景何兮,或者说江央白玛轻声笑了:“筱淮安不会爱上任何人,赵景澜又是那么爱他......他一再要求让他带上自己的人再进大漠,可筱淮安非说只要自己一人目睹大漠降雪才能体会到那种感受。这不就是报应吗?他为了艺术,自己都可以不要。他自己死了无所谓,赵景澜找他把政务都荒废了,形同疯子,我这么爱他,我能不这样吗!我别无选择。”
景何兮的眼睛里闪烁着些微难以言喻的恐怖光芒,陈楚河被他一席话震慑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很聪明。我自认为头脑不错,但是却达不到你这种程度。”李奕绝笑了笑:“当然了,指法手型什么的自然不算标准,但是你能对韵律有这种速度的学习能力也着实......”
【可惜这聪明劲并没有改变什么。我活的还是很累。】秦青打字,而后伸了个懒腰。
“或许你可以尝试着不去应用自己的聪明,时不时让自己多少有些糊涂,事情也糊糊涂涂的就过去,多依靠他人。这样就不那么累了。”李奕绝的眼睛雾蒙蒙的。与秦青的经常性泛着褐色的眼睛不同,他的眼睛里更多的是冷光。很像星辰的光芒。秦青在心里说。
“多学会些妥协和放下。”他晃了晃头发,把助听器的管子露出来。他指了指助听器:“看见没,其实我本来不是聋子。是泊明把我左耳搞坏了。”
秦青看着他淡然的微笑。那一瞬间他觉得李奕绝是在说笑话,毕竟这笑容绝不是一个在意的人能露出来的,不管是在意耳朵能不能听见,还是在意这是不是个笑话。
秦青消化了很久这个消息,他吞咽着口水,上下打量着李奕绝。他想问,那你是被迫屈从于他吗?他想说自己可以给他庇护,他绝对会帮助一切他见到的可怜人。但是转念一想,他又不是没见过他和丰泊明互动,那绝对不像是不情愿的人能做出来的亲昵举动。可是到底是什么能够冲淡这种对于身体的伤害呢?那要多爱呢?
秦青的拇指在手机屏幕上不停颤抖,最后只是荒唐的输入了四个字:【那右耳呢?】
李奕绝苦笑一声,短促的像是控诉:“你要知道,人类都是守同排异的生物......我的右耳是被糟糕的人生搞坏了。”
恰在此时,一阵春日晚风从窗户吹来,一时间撩起了李奕绝的头发。他的头发细软的像假的,在风下失去了一切遮盖的意义。助听器透明的管子就像是一条绳子,把他的耳朵牢牢绑在头上,似乎生怕被春风吹走一样。
“你知道吗,这首冬风,我不带助听器也能弹奏。我太熟悉他的旋律了。”李奕绝的声音依旧很软,软的像将化的雪一样轻绵。
宴会在八点钟彻底结束。除了四位军事代表和春一白之外,所有人都被司机送回了住的地方。只剩下这五个人等着车再跑一趟把他们送到开小会的地方。这种私密的地方自然是要秦青安排了。
“青弟还真是有点年轻了啊,太莽撞了。”陈盈在桌边踱步笑着说:“倒是出了个难题给我们哦。”
“不过,青弟就这么自信,一点也不怕中央的打击报复?你这可是一点面子没给,大张旗鼓的倾轧啊。”赵景澜叹了口气,说。
秦青嘴唇微微翕动,春一白连忙替他说:“我担心什么,该担心的是泊明哥吧。我这边天高皇帝远,还有硬货扶持的,真要拿军代开刀,他也得挑泊明哥捏吧。”
丰泊明一愣:“这话怎么说?我倒是没看出来为什么要找我。”
“一是能震慑所有军代,让他们别学我那么跋扈;二是能给我以安心,让我能安静一点别再出这么大的风头;三是现在国际社会对东四区关注度这么高,他也没办法直接动,他也要声誉的,毕竟周凌那些破事已经被人扒出来了;四就是你的地盘还是和汉都经济政治圈接壤太多了,想要突破你突破口比较多,而且你还不往边境发展。”春一白一边读唇一边说。
丰泊明脸色一变:“你倒是为我想的多。你说的是很有道理,但是理由呢?说到底军代制度也是国会通过的凭什么动我呢?”
“行了,泊明哥,就咱们几个说是干的不背良心,实际上怎么都有能查出来的存在。比如我,我是把藏传佛教的哪一波利用信仰巩固政权的封建老杂种给铲除了,但是要是追究起来我不也没把他们扭送汉都吗?一个道理,咱们都挺怕较真查的。你现在啊要么就往陈姐那边尽量靠一靠,要么就自己防备着点。但是一方有难我们八方支援,不可能不管你的。”赵景澜说。
春一白看了看秦青:“总的来说咱们四个也都各有各的倚仗,我起来的比你们快自然根基不那么稳,现在俄罗斯就有点想要拿捏我的意思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搞独裁也不搞分裂,这一点我们都能达成共识吧?”
“那是自然。”陈盈点点头:“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吗。”
“回来了,宝贝。”宁思明听见电梯的声音,主动给秦青打开门。他下意识蹲在门口,给秦青脱鞋。这完全是他的肌肉记忆,通常情况都是这样——秦青脱一只,他脱一只。
他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心说该死。自己明明决定今天不帮宝贝脱鞋了的。但是已经进行了,又怎么在一半停下?他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替他把鞋收起来。
秦青瘫坐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长出了一口气。他睁开眼睛,伸手到茶几上去拿,扑了个空。他有些疑惑,盯了一眼才发现茶几上空空如也。奇怪,按理说每天这个时候回来的话,宁思明都会给他准备一杯水的。如果他回来晚一点就只能喝凉的了,回来早的话那水还有点微热。可是今天没有。他垂下眼帘,轻咳了一声,站起身来,自己到厨房倒了一杯水。水壶里的自然是凉的,他喝了半口又倒了,又往水壶里灌矿泉水烧。
宁思明就坐在沙发上,他装作看着手机里的剧本,眼睛却一直透过屏幕的上端看着在厨房里走来走去的秦青。他努力沉住气,他告诉自己,要等待。
伴随着水壶“咯哒”一声响起,水开了。秦青抬手就要往杯里倒开水,宁思明见他没有开盖就倒水,刚要阻止却已经晚了,一部分开水顺着壶身就滴落到了秦青的脚趾上。
幸好是水壶的高度很高,热水的量也比较少,等水淋到秦青脚趾上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么热了,但还是吓了秦青一跳,脚趾变红了。秦青连忙把脚缩回来,他没有被烫到,但是地上流了好多水,干净的地面变得水淋淋的了。
秦青连忙放下杯子,匆匆走到厕所去拿卫生纸,却在回来的时候又看见了厨房用纸,于是把一卷卫生纸随意放在边上,抽了很多厨房用纸铺在地上,用他们来吸水。
应该......够了吧。宁思明心想。他想起陈盈的话:
“要是真想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在对方心里重不重要,就让对方去做一下试试。很显然你已经意识到了青弟对你的重要性,但是你现在要知道在他那里你做到的是不是重要,那就看没有你行不行。比如说今天回去,你就故意不帮他服务,他肯定已经被你搞出了各种各样的小习惯,你就看如果你不做他自己去执行这些小习惯的时候是不是顺利就好了。”
是的。其实在宁思明心里,他是一直都觉得自己配不上秦青的。毕竟他们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演员,秦青那时候就已经是新晋的军事代表了。他那部《卡利班人鱼的呼唤》实际上并没有给他积累什么人气,反而让他掉了更多热度。毕竟那部剧的卖腐倾向没收住,被网友一直喷,最后连评论区都不敢开。
这时候秦青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当《伪国》这部剧的男一号的机会。《伪国》可不得了,作为一个新生代的小说,被评论家们称赞“文笔拟朱沈之态,立意取曹鲁之精”。作为一部网文出身的小说,居然能正经的用近乎上个世纪风格的文字来写轰轰烈烈的革命故事,而且还让人看了更想看,可以说是让人欲罢不能。这部小说甚至没有完结就已经被民间翻译到了国外,完结之后更是大家云集,一群人去试着解读,一度掀起一股《伪国》热潮。
他的影视化更是不得了,导演编剧监制和选角都大部分有原作者“春去也”老师的参与,在承诺还原原著的基础上,资金还很充足。一众娱乐圈人士为了选角都挤破脑袋想要进去。
在秦青的运作下,宁思明成了“春去也”老师的钦点男一号。他当时无比荣幸,他的外形条件是符合男主角“忧郁伯爵”的,但是他这个咖位从未希求过......
后来他才知道,秦青就是“春去也”,《伪国》就是他写的。
“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当笔名?”一次床上,他压在秦青身上兴致勃勃地问,嘴上问着身下也没停。
秦青把着他的蝴蝶骨写着:流水落花春去也。他眼神迷离,被快感折磨的双腿直发软。
所以,他之所以今天能开的起一个公司,本质上还是因为秦青当年给他的机会。如果靠他自己,他这辈子或许都不能出头,戴着的唯一奢侈品还是施华洛世奇的氧化锆饰品。他并不是爱慕虚荣的人,但是生活的改变他无法忽视。
而今,看着秦青笨手笨脚的,他心里似乎好受了一点。这么说来,宝贝也是需要我的嘛。他这样想。虽然心底,他还是心疼的。当看见开水淋到秦青脚的时候,他几乎要叫出来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秦青旁边,蹲在地上把积水擦干净,扔进垃圾桶里。他从柜子里拿出普洱茶,用开水给秦青泡了一杯,不太浓,但是在玻璃杯里颜色很明丽。
宁思明吹了吹,递到秦青嘴边,秦青并没有接,而是轻轻推到了宁思明嘴边。他轻轻地在宁思明胳膊上写:你喝。随即又拿出一个玻璃杯,往里倒了少许茶叶。
宁思明愣了愣神,他这时候才懊悔的想到,如果论玩这种小心思,他是肯定玩不过秦青的。尤其是自己做的又不自然,肯定是被秦青抓到了蛛丝马迹。秦青喜欢胡思乱想,而最致命的是他所能胡思乱想的每次还都是正确的。
他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茶,看着秦青把茶叶放回原位,倒热水把茶叶冲泡开,又洗一遍。与此同时,他又去洗衣间启动洗衣机,把浴袍拿来放进浴室,整理了一下要用到的洗护用品,在浴缸里给自己放热水。这时候再回头,茶叶已经泡好了,秦青啜了两口,喝了半杯就放下进了浴室。
宁思明早就咬着嘴唇在浴室里等着他了,但是秦青却嘴上带着微笑把他轻轻推了出去。他在他手上写:今天这么忙,你也累了,我自己来。
浴室门“咔哒”的关上,宁思明能听见秦青在里面洗头的声音,他心下无比后悔。他就应该直接给秦青说的。他知道秦青讨厌这种试探。他在浴室门口饰品架上看到了那颗硕大的粉钻,他轻轻把玩着,心里一阵酸楚。
他只能这样了。他在秦青洗干净之后直接抱住他,不由分说的像抱孩子一样把他抱到床上。秦青摸着刚换上的防水床单,心下明白三分。他把双手放在宁思明胸前,似乎有推开的意思。但毕竟没用力,宁思明不费力的就吻上他的唇,把身体压在他身上,左手还不老实的在秦青腰间游走。
“宝贝我错了,原谅我......”宁思明一吻终了,不断用唇瓣蹭着秦青的脖子和锁骨。
【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累了的,我不是不能做事,我只是不擅长。】秦青在他背上写。
“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行。宝贝,我保证不会试探了。”宁思明解开秦青的浴袍,轻轻舔舐着。
秦青浑身一颤,微笑着叹气,在他胳膊上写:【你当真这么没有安全感?】
“以后不会了。”宁思明嘴里含混不清的说。
2025.3.18,辰
靳英典被春一白带到16楼的“教育意见办公室”。靳英典打开门,第一眼就被一个戴着粉色口罩的瘦瘦高高的男清洁工所吸引。他正在拖地,办公室已经被打扫的异常整洁,只剩下一点没有擦干净了。
春一白愣了愣,笑着:“别滑倒啊,靳先生。”
靳英典瞟了一眼那个清洁工,那清洁工正低着头忙着把最后一点地方的垃圾收起来。靳英典把春一白请到主位上,自己则坐在沙发上:“春先生,我每天工作的主要流程是什么?”
“很简单。从今天开始,你需要整理秦总的手稿,这一部分......”他把一堆纸质稿件搬上来,又拿出一沓子打印稿:“是他以往所有有关教育学的作品。不是小说,但是也不是论文,可能更多的阐述了一种他自己对于教育的理念吧。你把这些整理汇总成符合这些理念的精简化条款,直接和秦总对接。经过秦总批复形成一条条教育令。”
“那......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做哪些语言学或者什么汇总学的专家?如果单纯整理秦先生的理念的话。”靳英典有些疑惑的问:“毕竟你们出的工资不少,不像是要干这种活的人......”
春一白似乎注意到刚要离开的清洁工颤抖着停顿了一下。但是他没意识到什么。他记得这个喜欢戴粉色口罩的清洁工。他曾经在冷库出苦力,身上有一身病,肩周炎啊,退行性关节炎还有风湿病都有。才二十九岁,所以他自作主张每个月多补他一千块抚恤金。之所以调他来打扫这里也是因为这一片还在建设,人少,也好打扫一些。兴许刚才就是关节炎又疼了一下吧?
春一白瞟了一眼出门去的清洁工,随后面向靳英典:“当然不是,您在汇总的时候也要加上您自己的教育主张,然后把原因给秦总阐明。这是我们花钱挖你的最大的原因。你从大山里走出来,不仅受教育阶段经历过各种地区的不同程度教育,当上老师也分别任教过初中和高中。你的经历对我们来说很宝贵,希望你能给秦总一点新的观点。这才是你这份工资的意义。如果你的意见好,能够改变咱们东四区教育落后的现状,那你岂不是历史功臣?”
“哎呦,我倒是没想这么多。但是我肯定会尽力的,怎么也不能对不起秦总抬爱啊。”靳英典笑着说:“不过,我没有什么同事啥的?这不还有两张办公桌吗?”
“这不是还没有合适人选吗,靳先生要是有什么人选告诉我,我可以带秦总去亲自考察一下。毕竟这是关系着东四区的教育命脉的问题,怎么也得重视起来。”春一白微笑着,把靳英典引到主位上,自己则站起身来,走向门外:“我先走啦。你好好工作!也别累着自己!”
春一白推开门,他第一时间坐电梯到一楼的保洁管理室,对正在调监控的女人说:“那个编号六十九的清洁工,就是叫纪华颖的那个,给他再少安排点,他那个各种关节病确实挺严重的,最近好像又恶化了。”
“是,春总。不过吧......他现在工资就是保洁里面最高的了,五千五一个月,你再优待太明显了,他可能要招人嫉恨哦......”
“那就下个月,下个月给他调走,调到35层去,那边人少,没几个议论的。”
“好......不过春总真是大发慈悲,看见人家身体不好就开始关心,怎么没见你给我们这帮女员工点特殊津贴?”
“行了行了,有例假假期还不够吗,还是说你想来事的时候工作给你例假补贴?咋这么多事呢。实在不行我就让人排两个班,你们自己选要假期还是要钱好不好?”春一白哼了一声,笑着走出保洁管理室。
那段点菜可以过度解读,如果有空可能赵景澜和景何兮的故事会写的比较靠前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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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声色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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