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人兮》庭逐夜

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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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则……”茫然地重复着风怜影的话，沈青南踉跄着退后，一双本是清亮如星的眸子却在此时黯淡无光，像一柄生锈的利剑，再无往日的光华。
　　“是。”
　　看着“何十三”消失的方向，风怜影飞扬的眉微挑，却是有淡淡悲哀如天边逝鸿，慢慢消散在那眉尖发鬓。他垂了眼，长长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了浅浅阴影，像一段挥之不去的阴霾。
　　“死的法则，也是生的法则。”
　　“你说，人人死后，都会变成……那样？”
　　“灵魂从腐败的□□里再生，会失去大部分前生的记忆，所以为了填补心中的空虚，它们必须用血肉来填满一切。”
　　他顿了顿，幽幽的声音在混浊的空气里仿佛一道惊雷重重打在了沈青南的心上：“新鲜的血肉！”
　　“你是说……它们……”无意识舔了舔干裂的嘴角，苦涩的声音嘶哑着从沈青南的口中仿佛被碾碎又磨过般吐了出来。
　　轻轻的微笑缥缈迷离，他如水双眸笼在了朦胧的幽色里，有一种淡淡的光华流转，却带着仿佛鬼魅般的恶意。
　　“是啊，吃掉自己的身体，就是它们新生的第一件事。”随手扯下一片黑沉沉的树叶，他低低笑了笑，柔声道：“起初或者有些不愿意，但很快，随着生死的次数渐渐增多，它们那些残留的人性会在灵魂的轮回里一点点消磨殆尽，最后……只剩下吞噬的本能而已。”
　　压抑的恶心伴着恐惧在瞬间夺去了沈青南呼吸的能力，他费力地重重喘气，伸出自己死灰色的手掌，颤抖着说道：“我……我……”
　　“你很幸运碰到了我。”缓缓走近沈青南，他垂下眼帘，用冰冷的手指摩挲着沈青南僵硬的掌心：“我的奴隶，难道你还不能够了解你的处境么？”
　　轻轻用尖利的犬齿咬着淡色的薄唇，他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妖娆魅惑，仿佛一朵在夜间盛开的妖艳罂粟：“又或者……你愿意变成那样？”

　　猛地推开青年的身体，沈青南只觉那微笑的背后，有一种难言的黑暗和邪恶如一只巨大的手掌紧紧摄住了他的身体灵魂，让他憋闷得无法呼吸，颤栗不已。
　　慌乱地摇着头，待他反应过来，乃纫咽俏奘油纺缘囊庵径杀剂似鹄础?
　　人性本能里的抗拒让他忘记了不久前的失败行为，无法自抑地逃了起来。

　　“走了么……”轻轻哼了一声，风怜影冷然立在当地，仿佛透明一般的眼眸里倒映出那渐渐远去的身影，却是有一种刻骨的怨毒在那冰封的表面下静静翻涌。
　　“也好，也许亲身去体验一下，你才会明白，什么对你才是最好的……”
　　冷冷一笑，那清俊秀雅的眉目在一瞬间浮现出了绝世的孤高和倨傲，却又有仿佛是翱翔天际的苍鹰一般夺人心魄的美丽。
　　只是可惜，那份美丽，却是无人欣赏。
　　他轻轻叹息，一挥长袖，那修长的身影便逐渐没入了黑暗之中，一点一点，化为虚无。

　　我是在哪里？
　　我又要往哪里去？
　　沈青南茫然地在森林里急奔而行，全不顾路上遍布的荆棘早已是把他的衣衫划得破烂不堪。
　　这座森林是走不出的……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
　　浑身打了个寒颤，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想到“何十三”那令人作呕的样子，他更死死皱了眉，手中一紧，便握住了那寒意迫人的云觞。
　　不！
　　绝不要！
　　僵直地停了下来，他烦躁地仰头，只觉天地从未有过的虚无空寂，像一张黑沉沉的铁网，把他勒在了一道名为死亡的深渊前，逃脱不得。
　　难道……真的要当那人的奴隶……
　　……对啊！
　　心中忽有灵光一闪。
　　风怜影，风怜影他并不是那种怪物！也就是说……
　　他知道如何在这个森林中生存下去！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沈青南刚想回过头去找那个似乎笼罩在一层神秘诡异气氛里的青衣男子，却在转头的瞬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事物惊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