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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墨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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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新月
新月才明白自己的医术再惊湛也不能和战争对抗。
自己医术在这里无用,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命的流失。。
战场上,时间就是最宝贵的生命了,没有时间做细致的施救,能包扎完全部伤员已经是一项浩大工程。
当看着对面的医师放弃了一个士兵时,她的心仿佛更痛了。
医师们也没办法,只能尽力提高效率,复杂的救治需要时间和药材,很难保全,只有面对权力者,才能多施展些医术。
新月睡在帐篷里,这里一片荒漠,没有什么植物,她只能盯着暗暗的帐篷顶,她并不能改变什么,也没法大显身手。
柳新月是作为一名普通的医师跟着队伍的,并没有暴露身份,她被安排和齐医师一起住。
听着旁边齐医师的呼吸声,新月也明白她和齐医师一样,她们只是医师,和其他医师一样,无力地救助。
战争不是属于医师们的。
几月后,战事结束,只剩收尾,明明大胜,新月依旧笑不出来。
无论谁赢谁输,已逝者都无法回来。
这样荒漠,却遇见了一个人。
不知何处的将领,身材健硕,有力也不失清俊,面容晴朗,气质清新,那日他从新月面前走过,没来由地,被他吸引目光。
“小将军骁勇善战,多亏有他,这次战役有惊无险。”
齐医师看着经过的将领,满脸钦佩与迷恋。
新月没说话,目光随着他的身影移动。
“不过小将军风流倜傥,流连花丛,人尽皆知。”
新月扭开了头,自己渺小万分,怎会被他看见,更何况,他这般不在意深情,和自己是两路人。
她要爱,便要轰轰烈烈的专一的爱。
却是意料之外的,小将军的部下裴伍腿上受伤了,小将军没什么架子,恰巧新月负责的伤员已经处理完了,她被叫去给包扎伤口。
帐篷中,小将军还在和几个部下商讨事宜,裴伍就坐在他的身侧,新月走到裴伍身边,放下药箱,开始包扎。
发丝从肩上垂下,她余光看到小将军目光转向她,但依旧专注包扎,没敢分出一丝眼神。
有条不紊地处理好后,她就缓缓退下了。
走出帐篷,“呼—”新月出了口气,好像突然放松了。
离得近了,更看清小将军的俊朗脸庞和不凡气度,可惜自己回去后就要嫁于贾家,此刻没法光明正大地追求小将军。
算了,不过是将领,武士向来不是新月的理想夫君,她一直以来想要一位文采斐然的翩翩公子做夫君。
或许只是因为在战场,会对将领们多一份信任与敬重吧,错把这份敬重当成心动了。
嗯,一定是这样。
没过几日,就意料之外地与小将军再次见面。
新月去柳玉账中。掀开帘子,一抬头便对上了他的视线。
“妹妹,愣什么,过来坐。”
新月一下反应过来,快步跑去玉哥哥旁边坐下,
脸蛋还红扑扑地,
“外面真冷,月儿的脸都快冻僵了。”
新月低头,掩饰自己的惊喜,身上白色的锦缎泛着光,印在对面人的眼里。
“岂止啊,连耳朵都冻地通红。”柳玉笑吟吟地端起茶杯,
“哥哥……”新月蹙眉,眼神嗔怪,玉哥哥总爱开这种玩笑。
“好了,这位是……”
他顿了顿,还未出口,那位小将军便接上了“在下名为墨兰,是你哥哥的好友。”
他不是位小将军吗?
怎么一副哥哥军师的样子。还有一个文绉绉的名字。墨字倒是和他今日穿的白衣截然相反。
不过新月素知明哲保身,不多问才是明智的。
“柳小姐。既是柳玉的妹妹,自然要好生相待”墨兰颔首,
“家中人给我备了几件大氅,其中一件墨狐在下还未穿过,若柳小姐不嫌弃,便赠予柳小姐。”
第一次来西北之地,母亲又不在身边,自然没有准备这种防风的衣物,可是,这样合适吗。
新月看向柳玉。
“墨兰公子想得周到,柳玉替妹妹谢过”谁敢拒绝他啊,柳玉内心暗道。
“那新月便收下了,多谢公子。哥哥今日有客人,月儿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妹妹,辛苦之余也要注意身子。”
“多谢哥哥关怀。”
“听闻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为何如此客气。”墨兰盯着茶杯里晃动的茶叶,淡淡道,
“月儿妹妹容易害羞,性子安静,自从得知文哥哥的死讯,更是不爱与人亲近。内心苦楚不比你我少半分。”
“若是我没了,你也会为我难过一瞬的吧”柳玉还是一副笑吟吟不正经的样子。
“一瞬?说多了。”
出了帐篷,新月不再掩饰脸上的惆怅。
谁能想到在这样一个地方,一个自己给自己“最后的放纵”的地方,遇到了一个举手投足令自己无比心动的人呢?
他就好像,就好像是有一种和别人不一样的磁场,好像他们对视的时候,时间都凝固了。
可惜自己已经以嫁于贾府为代价换了来这里放纵的机会。
他看上去并不轻浮,就算轻浮,新月想,反正也不会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唉。
裴伍来送大氅,新月收下后,想了想,将一瓶药丸递给他,
“此地与城内截然不同,水土不服加上情绪紧张,容易食欲不振,这瓶药丸是开胃消食的,还请替我赠与墨兰公子。聊表心意。”
“是,属下告退。”
墨兰?回去的路上,裴伍眉毛颤了颤。这什么代号,而且这莫名配方的药丸,我家主子怎么能吃。
“主子,这是柳小姐给的药丸,说是开胃消食的。”
墨兰面上波澜不惊,却立马接去,
“下去吧”
出了帐篷,裴伍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眉毛了,这是哪门子怪事,这样不清不楚的药丸,主子竟然留下来了。
返程前,新月在帐篷里收拾东西。
“你还记得那位风流倜傥的小将军吗?”齐医师边收拾行囊边开口道。
“自然。”新月淡淡道。
“听说他与一位将军的随从侍女相谈甚欢,许是回城后会将那侍女要了去。”
这样啊。果真是一位风流的人。
新月收拾好了“齐医师,我先去队伍里了。”
其他人并不知晓柳新月的身份,只以为她是位普通医师。新月不爱张扬,也不愿特别。
只是临行之际,还是要服从柳玉分配,坐在他附近的一辆马车上。
还未出发,新月去了柳玉的帐篷找他。
“玉哥哥。”
“月儿,马车上可还有需要打点的。”
“一切妥当,玉哥哥思虑周全。月儿是想,请玉哥哥将这件大氅归还于墨兰公子,新月已经清理过一次,若墨兰公子不嫌弃,还是留作他用吧。如此上品,无缘无故,新月不好收下。”
“这……月儿,墨兰公子给出去的东西,想必不会收回。他给你了,收着便好。”
新月又怎么看不出这样的道理?
只是她有些赌气,就算玉哥哥随意处置了它也好,总之她不想留下此物了。
想来墨兰给她时也不止是为周全他与柳玉的关系吧。
她与贾家的事还未放出来。若真如齐医师所言,短短数日墨兰便与一侍女关系斐然,那这件大氅或许用意也不那么简单。
只不过是自己没有再主动对墨兰公子表现出太多的青睐。
“玉哥哥,此物新月拿着烫手,还请玉哥哥体谅。”
柳玉心中不解,却也应下了。“好好好,我拿去给他就是。月儿,你快去准备准备上马车。”
坐上马车,尘埃落定,掀开帘子,望着黄沙飞起。新月思绪翩翩。
这里的生活单调,却也单纯,充满意义,没有利益纠纷,过的也并不复杂,往后的日子,利益缠身。
人心最是复杂。
虽然在这里孤寂,身心俱疲,但有些时候真想这样单纯的日子永远继续。
有些晕了,新月放下帘子。
贾府是新起家族,在朝中话语权十足,听闻贾家家规森严,注重书香文化。其实力与家族的复杂程度也不是柳家可以抗衡的。在柳家,柳老爷一向默认溺爱新月。往后的日子,想必如洪水猛兽般难测。
马车突然停下。只听绿杏的声音隐隐传来,“公子,这不合礼数。”
一个身披灰色大氅的人上了马车。
四目相对,新月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公子,为何贸然上马车。这似乎不合规矩。”绿杏掀开帘子,小姑娘语气里有些怯,但还是说了出来。
“我家主子身体不适,理当乘坐马车前行,这辆马车离得最近。事急从权,不要过分拘泥于规矩。”
况且这辆马车本来就是我家主子的。
这句话裴伍并未说出口,他已猜出公子似乎并不想柳姑娘知道太多。
“让绿杏一同乘坐吧,也省得别人多疑,柳姑娘是未嫁女子,自然应当注重名节。”墨兰开口道。
“在这里,人人都当我只是一介普通医师,公子多虑了。不过绿杏平日只当我亲妹妹一般与我同乘,她上车我也更放心些。”
虽然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但她还是不放心与墨兰这样的人同乘。也不知玉哥哥知不知道,他怎么会让墨兰与自己同乘。
远处,马背上的柳玉打了个冷颤,他倒是深知墨兰人品,所以未有担心。自己不能离队,这样妹妹路上也算有个照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