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烦心心

3、回城

　　“柳姑娘医术精湛，久居闺阁，怎么习得这样的医术？”

　　终是墨兰先开的口。

　　他似乎不想提及大氅被退回之事。

　　正好，新月还嫌解释麻烦。

　　“臣女自小习得，起初是为调理自身，后来渐渐深入，略懂一些。”

　　“柳姑娘身体不适，还愿意前往战场救治。非一般女子。在下佩服。战场并非一般场所，这一年来，柳姑娘辛苦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墨兰是玉哥哥的座上宾，表面上新月自然不会怠慢。

　　“公子，何必如此，新月会替公子在哥哥面前美言的。玉哥哥做事有他的考量。新月愚钝任性，不关注那些要紧之事。”

　　“什么是要紧之事？”

　　墨兰的神情无奈，眼神带着几分探究，

　　“公子何必要臣女把话说的这么明白。”

　　说白了，就是不要靠接近我来拉拢哥哥，这人是真不懂还是假装天真？

　　“臣女倦了，公子请自便，这是我的马车，还请公子不要太过于放纵。”

　　墨兰失神，笑了笑，“那便依柳小姐。”

　　两人无言。

　　快到城内，新月反而焦虑了起来，坐立难安。

　　“回去以后，怕是再无自在之日了。”

　　“柳小姐在担心什么，可否与墨兰讲讲。”

　　“跟你讲？”新月看了墨兰一眼，转头向窗外，

　　“跟你讲了又有何用，好吧，那可不许外传啊，我答应了父亲联姻，才换来这次外出的机会。”

　　“更何况，”

　　新月晃了晃脑袋，“就算不答应，父亲再宠我，也不会放纵我，家族联姻，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女人在这个时代，本就没什么权力。”

　　“这个时代？”墨兰定定的看着她。

　　“对呀，听闻上古时代是母系社会，想必就不会牺牲女子了吧。”

　　“或许，以后也不会了。”

　　“真的吗？希望吧。”正值黄昏，美的无边无际，新月仿佛再也看不到一般，定定地盯着这副美景。

　　“………”
　　“只有无数女子争夺权力，才能换来了自由和平等。我们如今做不到明目张胆地反抗，但也可沉默地对抗。”

　　“什么？”

　　“你可以假死，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

　　“？”

　　这话仿佛直充天灵盖，新月震惊，终于转过头对上墨兰的视线。

　　才发现他的目光原来如此温柔。

　　比黄昏还令人心动。

　　墨兰的眼神亮亮的，“若柳小姐需要，在下有一些商铺，愿赠与柳小姐，”

　　“你为何对我如此之好。”

　　这人不会是垂涎美色，要拐卖自己吧？

　　那样柳玉还会帮他吗？

　　不会的，这可是损坏了柳家利益。

　　不为了柳玉，难道是，想圈养自己？？

　　“柳小姐需要，在下有的自然倾囊而出，没有的，也会竭尽全力给予。”

　　“对那位将军的侍女也是这般吗？”

　　“什么，侍女？”

　　“听说你与一位将军的侍女交谈甚欢，打算回去了就把她要走呢。”

　　“哪里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若说的是方将军的侍女，她似乎对我的书画感兴趣，常常向我讨要讲解。”

　　“所以呢，你很开心有人欣赏你的书画吧。”

　　“我的书画本身就是很好的，我只是看她好学，略有点拨。你若不喜欢我便不再点拨她了。”

　　“跟我何干？墨兰公子，我还没答应被你包养呢。”

　　“包养？哈哈，我是，是为争夺女子权力而献出力量，也看中了柳小姐说话才能，望柳小姐替我管辖商铺呢。”

　　“是吗，可这样的事，一旦被告发呢？我再难逃牢笼了。墨兰公子，话可不能乱说啊。我还想着为家族振兴出力，方才的牢骚您可别挂在心上。”

　　刺猬竖起了刺，也就是这样吧。

　　更何况有些吃醋的女子。

　　挺好的，有防范意识。墨兰反而在心里给她竖了大拇指。

　　“柳小姐为人迂腐，在下佩服。”

　　“迂腐？？”

　　“那柳小姐可是有心上人了？”

　　还没来得及怼回去，就被这样一句话堵回来了。

　　新月心里七分不爽，

　　三分，，，心动。

　　到底是他故意的，还是自己因为有些心动而想多了，怎么感觉他今天一直在撩拨自己。

　　不能这样，还没确定他到底是不是花花公子呢，不能这样轻易心动，

　　而且他们之间大概率不会再有未来。

　　墨兰面如白玉，鼻梁高挺，这样的男子用带水一般的眼神柔情似水的盯着她，让她很难不多想。

　　要是订婚的人是他，或许以后的生活会快乐许多吧……

　　“柳小姐？柳小姐？”

　　“墨兰公子是否有些唐突？”
　　“不如……”
　　“公子先说。”

　　“在下嘛，自然有一位。在下已倾慕她多年。”

　　墨兰晃了晃手中的折扇。

　　“哦。”

　　“哦？”

　　“别烦我，我要睡了。”

　　自己与他才见面多少天。看来不会是自己。

　　想着想着，瞪了对面一眼。

　　真是莫名其妙，都有爱慕的人了，还四处对人关怀体贴，真是，莫，名，其，妙。

　　新月并非没给自己留后路。

　　母亲留给她一些地产。

　　这些年她一直在偷偷经营，再将赚的钱购买商铺等等。

　　新月不太懂这些，但是冥冥中仿佛有人在指引她一般。总是能凑巧让她捡到便宜出售的旺铺。

　　刚开始她只是抱着这点钱试试也不亏的态度，结果总是赚的盆满钵满，到后面她已经认定自己就是天选之子了。

　　而且还不能上心，新月一下场用心改变经营，那收入嗖嗖下降，索性她就当个甩手掌柜了，发誓不再用心经营。

　　若是贾少爷俊美动人也罢了，若是毫无可图之处，，，

　　新月心里盘算了一下，墨兰这人十分独特，胆子也大，倒是给自己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门，他说的办法不是不能实现……

　　只是……若是自己离开贾府，不知墨兰能不能跟她？

　　那张脸那个身材，我可保他一世无忧。

　　他也不用上战场厮杀拼命了。

　　实在不行，到时候写封匿名信，问问他。

　　再不行，腿打断栓起来？

　　不行，那就不好用了，干脆用蛊让他爱上我吧，

　　或者下毒？每月给他一点缓解的药。

　　啧啧，目前还没有想要他到那个地步，

　　话说回来，要是贾少爷不介意，是不是……

　　“新月姑娘，在下在城外还有些事情，等下便先行下马车了。
　　姑娘保重。”

　　“哦。”

　　新月什么新月，以为聊两句就很熟了吗？

　　真替他的心上人感到不值。

　　“姑娘若有求于在下，可以让柳玉转达。”

　　“万一我真要求你送我点商铺呢。”

　　新月的眼睛眯了起来，眼神里满是挑衅。

　　“那在下便将转卖契送到姑娘手里。”

　　“墨兰，你姓什么？墨吗？”

　　“怎么？姑娘是担心墨兰没有家产可以送吗。”

　　“那自然不是，只是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玉哥哥不一定会替我保密吧？”

　　“或者说，我们俩。”

　　新月目光犀利，有着自己没意识到的敌意。

　　是啊，说了这么多推心置腹的话，竟然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这么一想，新月打了个冷颤。

　　万一是他是贾家的人呢？

　　挺好，没那么容易被人糊弄。

　　墨兰又欣慰了。

　　“若是打算搞点事情，可以去李氏药铺找老板要三钱山楂，将你写好的信递给他。说是药钱。两日后再去取回信。”
　　如此复杂，满足你的安全感了吗？”

　　“什么满足，行了，你去吧。”

　　待到墨兰下车许久，新月才转回思绪，不再思考嫁过去以后的事。

　　“绿杏，这李氏药铺可有出处？是哪家大人名下的？”

　　“小…小姐，”绿杏已经悄悄哭了半天了。

　　“怎么？这总不能是贾家的吧？”

　　“小姐，李氏药铺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弟弟，宁王的。”

　　“？？？？！！！！”
　　“这。”

　　“小姐刚刚说的那些话，不会惹来麻烦吧。”绿杏满脸通红，“还有奴婢刚刚，竟然拦着宁王……”

　　“不怕啊，那些话明明是他先说的，咱们。

　　杏啊，咱们怎么可以不认识宁王呢。”

　　新月心里算盘珠子崩了一地，刚刚自己竟然还想着圈养他呢。他？当今圣上的弟弟，亲弟弟，同母的弟弟。

　　“小姐，您每次宴席都自己躲着，讨个清闲。咱们……”

　　“咱们认栽。不哭了昂，宁王还邀请我给他写密信呢，不怕不怕。”

　　“柳二小姐。”

　　“啊！！！
　　什么事？”

　　新月心里吓了一大跳。

　　“柳小姐，快到柳府了……”车夫拉着缰绳，大声说道。

　　“哦，知道了。”

　　一到府中，柳川的声音便穿透而来。

　　“玉哥哥柳妹妹终于回来了，这么多天未见，仿佛已经不认识你们了。”

　　这柳川在府中才一年，就将他那刻薄母亲的样子学去五分。

　　来接两人的小厮立即停下了，一步也不敢往前走。

　　“呀，怎么是川哥哥来门口接我们的？不是跟父亲说了无需大动干戈，只要小厮来便行吗？”

　　莫名其妙，他应该不会是专门来恶心我和玉哥哥的吧？

　　不会是专门来搬行李的吧？

　　“父亲在前厅等你们，我是恰好要出府看商铺，才经过的。”

　　柳川咬牙切齿地。

　　其实是他看管的商铺出了差错，他要赶去快点处理了，不能叫老爷发现。

　　但是柳川才不会这么说。

　　“大哥好大的威严，连府里小厮看到大哥都不敢动了，不知父亲是否知道，这府里下人如此敬重大哥的威严。”柳玉笑道。

　　柳川只看着几个小厮吼着，“怎么？家主还在前厅等着呢，你们几个是想拖着行囊等家主搬过来吗？”

　　“不敢不敢。”

　　小厮们话都不敢多说，推推搡搡赶紧走了。

　　“走吧，玉哥哥，月儿渴了，话都发不出来声儿了。”

　　不像某人，嗓子里养了个大喇叭。

　　就知道吼人。

　　见过父亲后，新月终于坐到自己的房间里。

　　桌子上竟然多了很多新的字画。

　　“二小姐，这些字画是贾府送来的，说是贾少爷亲笔。老爷的意思，是小姐回一些自己的字画。”

　　“知道了。”

　　他还真想和自己培养感情呢。

　　这亲事难道是他要求的？

　　新月根本想不起来哪家少爷什么样。

　　自己都不认识他，就对自己一见钟情了？

　　“父亲。”

　　“月儿？怎么刚回房间又折回来了，何事要说？”

　　“父亲，柳家与贾家的亲事到底是因为什么？”

　　“月儿，此事说来话长。月儿只需开开心心准备出嫁即可，不必挂心这些。”

　　“女儿也并非好奇这些。只是，若是贾家少爷想求娶我，让女儿知道又何妨？免得成日担惊受怕会被贾家欺负。”

　　“月儿娇嫩敏感，是为父思虑不周。此事确实是贾家公子刻意为之，当然，贾柳两家的联姻，对柳家而言也是很好的机会。”

　　“既是这样，女儿便放心了，不打扰父亲了。”

　　既是这样，我想办法让他讨厌我不就得了。

　　在下次宴会时，大放异彩。

　　还有一件事，

　　“绿杏，备笔墨纸砚。”

　　“小姐要作画的纸还是写信的纸？”

　　“当然要给宁王写信，问他能不能快点谋反，建立一个女子权力大的朝代。”

　　“啊？小姐你。”

　　“我打算给那个贾少爷写封信，用我最最丑陋的字迹，表达对他书画的赞赏，他不是爱玩弄笔墨吗，哼哼…”

　　等下，精通书画？

　　万一他是个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翩翩公子呢？

　　万一样貌再英俊一点点，不就是自己的理想夫君。

　　不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己如此优秀，或许对方也是。

　　这么一想……

　　“绿杏，下次宴会还要多久？”

　　唉，要是比墨兰公子还帅一点就好了。

　　“小姐，十日后便是。”

　　“你去采买些脂粉，簪子，再备好手绢。”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