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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夜 谋夜 ...

  •   ——惊人的计算和记忆,无论险情多大都能扭转……看来昨夜的险胜不过是前辈的忍让和意外的好运,为了让她多学一些,赌桌上墨九救了她不止两三次。
      别人看着牌,韫锦却看着墨九。
      成均馆第二夜。
      赌局结束得比料想要快,不久她就被墨九亮的牌直接踢出。
      起身离开时瞥了墨九一眼:
      在连枝灯光怪陆离烛火下的墨九,十指交叠,神色专注。
      一决胜负的时候到了。
      最后一局却不在赌桌上。
      决胜者被馆主带出,走到一间内室前。
      室内一靶,一水漏,一排蜡烛。
      “飞镖。十次机会,十滴水内投镖,九只蜡烛,投一次熄一根。中镖最多者为胜者,胜者得赏。”
      摇骰决定顺序,墨九最后。
      第一位是个葛衣人,拿起镖在三滴水还没滴下便掷了出去。中。
      光线渐昏,在第三根蜡烛熄前葛衣人镖镖中靶,而在第四根后,再无一中。
      他之后,没人能中四靶以上。
      墨九前三靶很稳,而到第四靶,他开始调整方位,直至最后一滴水都没有出镖。
      第五靶,他仍旧引而不发,直到成了空靶。
      第六靶,在第一滴水未落下前他就把镖掷了出去。
      接下来——
      墨九毫无间断、雷霆出手,烛火大风刮过般次第熄灭,起初还能报数,最后只能听闻飞镖掷出后的嗖嗖声。
      光影消失,一切停息。
      蜡烛次第亮起。
      “共计八靶。”

      分赏之时,薛馆主却一脸歉意对墨九道:“作为赏品的水玉‘空雨’被盗,不知能否接受比它更珍贵的‘晚秋’?”
      墨九却道:“这次在下为‘空雨’而来,赏品怎可随意更换?”
      薛馆主正不知所措。韫锦走过来,淡淡一笑:“心之所向实难易之。既然没有此物,那就罢了。”
      两人正准备往回走,却见赌局上那位葛衣人热切地把手搭在墨九肩上:“清泗你小子!可找着你了!”
      墨九推开他的手,语气很是冷淡:“阁下认错人了。”
      那人却瞪大眼睛:“呀,你不是被人掳了傻了吧?连清城派的二师兄都不认识啦?”
      韫锦在一旁解释:“对不起,他从未到过蜀地。”
      葛衣人盯着墨九的脸好一会:“长成这样你骗谁呢?”
      “在下从未认识叫清泗的,也从未到过蜀地。”墨九确认道,因为感冒声音有些沙。
      适逢外面有人喊,葛衣人用力锤了一下他的肩膀:“小子别装,也别跑,在这里等我一下。”
      葛衣人走后墨九却不停留,和韫锦并肩回客栈。
      回到客房,韫锦关切地问:“小九你没事吧?手都是热的……你等会,我去要碗姜汤。”
      墨九抓住她的手,摇头:“不用——韫锦,说实话,‘空雨’在不在你手里?”
      韫锦笑得有些尴尬:“不在。”
      墨九眉头微蹙:“不在什么意思,藏哪了?”
      “是!我就藏着了,还把它寄到南昌,想拿就跟我一起去,反正也顺路。”韫锦立刻回答,理直气壮。
      墨九冷冷道:“干嘛这样?”
      “想跟你多学点东西,就这样。”韫锦推开他的手向楼下走去。

      “总之,由于所有钱都投到试剑大会,云氏帐上拨不出一分现钱,”逢初引咬牙道,“可是这消息怎能致那只老狐狸于死地?”
      旅人啜了一口粗茶,不急不缓:“我手上还有三条能致云氏于死地的消息。只有我知道。”
      “说来听听?”逢初引忍不住问道。
      “……第一条,两年前,为云氏效劳的凤公子曾经接手杭州第一园菱园的建造,施工费一万两黄金,实际建设却只花费五千两黄金。”
      “一旦被发现云氏就得面临舆论的压力,不得不将这缺口补住,”逢初引捋须缓道。
      “第二条,当年为了让凤公子为云氏效力而签订了‘一对四’契约。云氏在中央财行的账上存有五千两黄金,只要首付一千两黄金,中央钱庄即刻归还存款:云氏四千,凤公子一千。”
      “就算他们有财力启动这个契约,还是有一千两黄金无法到手,可是……”逢初引沉吟,“……第三条呢?”
      旅人轻轻抚摩着手中的羊脂白玉:“第三条,父亲留给我的羊脂白玉,市价一千两黄金。”
      “……”逢初引沉默片刻,眇目里渐渐升起了神采,“确实是一字千金的消息!云氏这次在劫难逃。老爷在天有灵,也会欣慰不已……溦涯少爷。”
      凤溦涯将羊脂白玉紧紧攥在手心,眼神复杂:“云樵风欠我父亲的,我会一一讨回。现在要做的——便是赶在第一条消息之前,把第三条消息卖出。”
      “这就是少爷连夜赶往杭州的原因?老奴知了,”逢初引低声道,“老奴也定会为少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溦涯向车窗外连绵的夜雨望去。
      夜色凄迷中,似乎一望便能望见千里之外的杭州城。

      也许是因为发烧,墨九从局外人的角度梦到了自己:梦中自己很是陌生,眼角多了份乖戾。
      他似乎在生气,他试图称兄道弟的那人正颇无奈地说:“……傻瓜。朋友我可以一个不要,兄弟今生不能少你一个……我这是在帮你你知道不知道?”
      自己低下头,有些害羞的笑,抬起头却一脸认真:“……如果还是不行呢?”
      那人沉默良久,声音坚定低缓:“……那就陪你一起下地狱。”
      颠来倒去的梦中却还是那人,却已是不同的时间段。
      他对那人缓声道:“哥,你可以不信我……我端来的饭你可以不吃,我送来的茶你可以不喝,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毒。”
      那人笑得一脸云淡风轻:“——泗儿端给我的饭我一定吃,送给我的茶我一定喝,因为其中要真有毒,你一定会为我先砍去那双端饭送水的手,不是吗?”
      脑中就像有一团糨糊,最后自己似乎在说:“我不会被抓住的,就算是为了这张脸……”
      醒来时全身出了一层细汗,烧倒自己退了,适才梦了什么却一概不记得。
      烛光未息,桌上放着碗姜汤,似乎还有余温。他看了一眼便没有理会,又倒下睡了。
      要是他知道这烧几十天后是如何轰轰烈烈地卷土重来,他一定后悔此刻没有喝下这碗救命的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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