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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似喜似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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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恂睡觉不老实,明明睡的不是自己的房间,却也放松得很——甚至是舒适地翻了个身,然后身上的风衣外套受重顺势滑落到了地面上。
衣服落地声音很轻,因此贺恂睡得依旧很安稳,压根没有感觉到身上轻了。
裴嘉朔认真时的效率很高,一个小时后就伸腰倚在椅子上闭目休息了,他方一闭眼,就听到了闷闷的“啪”的一声,裴嘉朔顺声扭头,看到了风衣大剌剌地躺在了地上。
好笑的是,贺恂就算翻了个身,整个人竟也像被床挂住了一样没有滑下来。
裴嘉朔揉揉眉心,从椅子上站起来,蹲下捡起了风衣,随手把风衣挂在椅子背上,他站定,眼神在贺恂身上巡睃了一圈,转身去阳台拿下了刚洗干净的毯子,回到屋子,走近了床边。
裴嘉朔手捏着毛毯一边的两个角,比着贺恂的身形一动不动。
像是思考了良久,他才躬身慢慢把毯子盖在了贺恂的上半身。
裴嘉朔双手捏着角,把毛毯完全伸展,上身微微弯下,毛毯外沿顺从地贴合在了贺恂上身,他向下弯身,把另一边也盖在了身上。
像是面对的是一件珍宝,他全程屏气凝神,惧有一点闪失。
裴嘉朔缓缓直起身,抱着胳膊,倚在了窗台沿,低头看着地板。
贺恂大抵是觉得有些压着胳膊,便往床内侧翻了个身,整个人从侧躺变成了平躺,但他睡得依旧沉熟。
二人并肩从裴嘉朔家小区走出来时,已经到下午了。
贺恂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啊,我没看时间,你下次准备走了叫我就行……”
他突然哽住——不太可能有下次了。
裴嘉朔举着一个小的透明玻璃杯,杯子里装着棕黑色的液体——是裴嘉朔提神喝的黑咖啡。
贺恂扭头,正好看到了裴嘉朔在举着杯子喝咖啡,问道:“咖啡?”
裴嘉朔仰头小饮一口,拧住了盖子,然后“嗯”了一声。
“你中午没睡?”
贺恂“啧啧”了一声,不由在心里感叹学霸的全能。
兼职赚钱还能考全市第三,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裴嘉朔低眉,手掌在圆形杯盖上打转摩挲,他回答道:“睡了一会儿。”
贺恂目光重新直视前方,手揣进裤兜里:“不信。”
裴嘉朔突然哽了一下,像是被精准地说中了一样,他握拳咳了咳。
“……椅子上躺了一会儿。”
贺恂掏出手,摸了摸鼻子说:“麻烦你了。”
贺恂半黑框眼镜后面,黑亮的眼睛隐约闪现着异样的情绪,但是裴嘉朔只是低头走路,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我中午一般不午休。”
“那你在学校呢?”贺恂接着问道。
“不到一个小时,最多叫闭目养神。”裴嘉朔回答道。
贺恂突然抖着肩笑了,他吸吸鼻子,调侃道:“我一定要给亮亮说,年级第一觉得午休时间短。”
裴嘉朔勾唇,微微一哂:“又不是假话。”
二人就这么唠着闲话走到了贺恂小区门口。
“你别告诉我,你家教的地方,也在这个小区里?”
裴嘉朔皱眉,疑问道:“有问题?”
贺恂摇摇头,回答说:“就挺巧,我家也在这小区里。”
裴嘉朔似乎也有些惊讶了,挑了挑眉,而后下巴扭了扭,示意贺恂先走吧。
二人分道而行。
贺恂大步流星地走向了通往自己家的小路,走了大概有一二十米,驻足掏出了手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方划了划,然后给裴嘉朔发了消息。
裴嘉朔在路上走着,他左手抱着书,右手感觉到了手机震动,举起来解锁后,看到手机的内容,突然怔了一下,又像是悟了什么,一向冷淡的面部表情也柔和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
放假一共没三天,贺恂整个人都泡在了画室里,他白天就在画室画画,中午去楼下便利店买速食产品,到晚上家里人基本上都休息了的时候,才悄悄回家。
他训练的钱花的是自己每个月卡上的零花钱,但是这些钱勉强够他小训练,集训所需的费用他一个人是交不起的。
贺恂实在拿不出训练的钱时,就会帮别人画画,靠卖画挣钱。
但这些终究不是上策。
开学返校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贺恂早早地收拾好了行李箱,背上双肩包,他从楼上向下俯看,确认客厅没人,才提着行李箱往下慢慢搬。
到了一楼后,贺恂提了提自己的双肩包,把拉杆拉高,朝着大门走去,突然听到了身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贺旭端着茶杯从厨房走了出来,手上的手机还亮着屏幕,他不改往日严肃的面容,对贺恂说:“记得领生活费。”
贺恂点点头,他本来想转头就走,却又停下了脚步,转头对站着注视他的贺旭说:“那我走了。”
贺恂走在通往宿舍的方砖路上,他手握着拉杆,这个时候正值返校高峰期,人流往来密集,行李箱轱辘轧过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贺恂左手揣兜,觉得小路人多,索性抄了旁道,走入了操场内侧——这里路阔人少,他经常这么走。
贺恂闲闲地环顾四周,目光突然锁定住了操场围栏外的一男一女。
他没戴眼镜,却看的清楚——那个男生是裴嘉朔。
贺恂眯眯眼,目光定在了那个高瘦挺直的身板——和跟他吃饭那天一样的打扮,敞怀的宽松风衣外套,以及随意围在脖颈处的围巾。
不知走了几步,他走出了操场门,跟并行的二人相遇了。
裴嘉朔左手拉着行李箱,右胳膊的臂弯处挂着一个大的行李袋。
一看就不轻的那种——至少能从裴嘉朔紧握的右看出来。
裴嘉朔显然有些意外,他抬抬胳膊提了提大行李袋,对着旁边拉着一个箱子拎着一个袋子的女生说道:“你到了。”
女生的注意力从奇怪的气氛里抽离了出来,回神般地“啊”了一声,接过行李袋放到了行李箱上,带怯却又仿佛鼓起了很大勇气地问道:“谢谢学长……学长,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贺恂以为事情结束了,听到女生的话后挑挑眉,看热闹似的抱着胳膊看着裴嘉朔。
裴嘉朔抿了抿嘴,眼神瞄过行李袋,似乎是在确认行李袋不会掉,而后撩起眼皮,平静地回答了女生:“我有喜欢的人了,不好意思。”
贺恂勾勾唇角,他以为裴嘉朔会直接冷冰冰地说“不用”,没想到他竟然还会说这种巧妙又决绝的话。
是不是瞎编的不知道,至少这句话让女生愣住了。
裴嘉朔说完,站在他对面、女生身后的贺恂突然感觉到好像突然被注意了一样,贺恂下意识感到不安地动了动头,眼神看向裴嘉朔——裴嘉朔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了地面。
“?”
女生扭头看了看,顿了一两秒,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鞠了一躬就赶忙提着行李离开了。
贺恂扭头看着女生匆匆离去的背影,“哎,这么快就走啦?”
裴嘉朔抖了抖外套,拉起行李箱就往宿舍走去了。
“真有喜欢的人啦?”贺恂也急忙拎着行李箱上了大门楼梯,追赶上了裴嘉朔,好奇地问道。
“你觉得呢?”
二人到了宿舍,裴嘉朔边开窗通风边反问道。
“我又不会读心术。”贺恂放下了所有行李,躺在了下铺,脚踝高抬卡在上床的楼梯杆上,以腿作掩护,掏出了手机。
裴嘉朔掏出来干净的换洗床单,开始收拾床铺。
“我充电宝放哪儿了来着……”贺恂腿一蹬,身子向外侧倾斜,而后双脚稳稳地落地,开始翻腾放在行李箱上的双肩包。
他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太累忘给充电宝充电了。
“没电了?”裴嘉朔注意到了对着充电宝发愁的贺恂。
“……嗯。”
裴嘉朔打开了行李箱,掏出充电宝递给了贺恂——“先用我的。”
换做一个月前,贺恂会礼貌又谦敬地谢绝,但是他们的关系已然不再是陌生。
贺恂接过充电宝,“谢了bro。”
随后还耍帅般地并起食指与中指,从头侧边滑过。
贺恂中午吃完饭就回宿舍拿上美术用具准备出发去博学楼,他左脚刚迈出宿舍门,倏然扭头,看向正站在门边,把着门把手的裴嘉朔。
“我书还没搬班里呢。”
他们的书会在考试前统一放到顶楼的小天台上,按理说本来应该要都搬回宿舍的,奈何实在有点远,于是大家都默契地把书搬到了天台上。
但是凡事有利就有弊,把书搬到天台虽然能省不少力气,但是如果书丢了,天台没有摄像头,找都找不到,所以学生们一考完试会赶紧把书搬回去。
裴嘉朔抱着胳膊跟贺恂对视,迅速地明白了贺恂的意味,他答应似得点点头,说道:“我帮你搬。”
贺恂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明天早上请你吃早餐拉面。”说完就背对着裴嘉朔挥挥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