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早晨 ...
-
周六早上八点半，凌闻接到一通来自余澈的电话。
“喂？”
“凌总，抱歉我昨天晚上失态了，冒犯了您，非常抱歉。”余澈语气冰冷，像是在读台词，毫无感情。
“没关系，昨晚是我先对不住你的，应该是我想你道歉才对。”
“有劳领导操心了。”余澈没忍住眼泪，说话的时候抽泣了一下。
“那个，周六有时间吗？”凌闻的语气难得软下来，“请你吃顿饭好吗？”
“不必了，”余澈拒绝道。
“可是我已经站在你家门口了。”
余澈：“？！”
余澈打开门，看见凌闻果真站在门外。
余澈：您搁这儿闪现呢？！
凌闻穿着整齐，黑色的正装显得人高挑大方，五官凌厉分明，脸上却带着几分歉意。
余澈是为数不多的能让凌闻面露歉意的人之一。
凌闻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一头的人，余澈眼睛周围肿了一圈，大抵是因为昨晚哭得太久，嘴唇往下抿，很是委屈。
余澈还穿着睡衣，最靠上的两颗扣子没有系，突出的锁骨若隐若现。头发略显凌乱，寒冰色的眼眸此时只剩下可爱。
“有劳凌总大驾光临寒舍，我家猫不喜欢外人，见了您恐是要打人。”余澈没好气地说。
“是吗？”凌闻不以为然，此时的余澈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杀伤力，单纯觉得可爱。
一进门，余澈的猫就给凌闻来了个——
拥抱。
余澈直接傻眼：他是你亲爹啊？！！！！
看着猫在脚边撒娇卖萌，再看看旁边余澈一脸黑线，凌闻笑道：“你家猫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
“叫安黎，路边捡的猫，我也不知道多大。”余澈肉眼可见的不耐烦。
凌闻环视四周，余澈的家不大，却处处透露着一股温馨与舒适，客厅角落种着一棵柠檬树，窗台上的一株向日葵和四盆猫草与环境迎合得恰到好处，窗户半开着，一阵凉风吹过，向日葵和柠檬树的叶子微微颤抖，与阳光共舞。
“敢问凌总，中午出去吃饭您大早上造访我家是有何贵干啊？”余澈直接坐在沙发上，昨天的气显然没有消，但为了自己的仕途，今早勉为其难打了通电话。
“来看看你消气了没。”凌闻直接抱起安黎，安黎没有反抗，反而很亲切地蹭凌闻。
余澈：……
余澈：“你找我来不止这个吧？”
“嗯，”凌闻放下安黎，拿出在公文包里的笔记本电脑，“有急事找你。”
借着把电脑放在余澈面前，是一段视频。
视频中的小白鼠被注射了微量的某种液体，随即开始剧烈抽搐。
两分钟后，小白鼠的抽搐有所缓解，似乎陷入了休克状态。
大约五分钟后，小白鼠确认死亡。
“这是黑市里最新出现的杀人利器，只需五分钟就可以使目标死亡，”凌闻琢磨了一会才开口，“并且死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是从凌氏实验室里泄露出的毒副作用产物，经加工后形成的。”
“今天下午紧急召开高管会议，但是我觉得不放心，先找你看看。”
凌闻离余澈很近，余澈只感觉头上一阵一阵地冒热气，还是很熟悉的雪松香。
“实验室研发的药一共有两款，一款是麻醉药，另一款是抗冠心病的药，如果说是麻醉药的话……注射完以后也不可能癫痫发作。”
“但是有没有人私底下做些实验谁也不清楚，搞不好谁大晚上偷偷溜进公司呢，这点不好证实。”余澈咬着指甲，盘腿坐在沙发上。
“实验室平时都有谁经常加班？”凌闻突然发问。
略一思索后，余澈说：“应该小朔加班比较多吧，这个小姑娘很勤快，一有加班的活都是抢着干。”
“小朔？”凌闻似乎想起，那天是让这个人通知余澈去见他的。
“嗯，张朔。”
“我见过她，这姑娘不老实。”凌闻做出判断。
“为什么？”余澈转头看向凌闻。
“不知道，只是感觉她有自己的小心思，和公司不是一条线上的。”凌闻毫不掩饰地说，“看你的眼神动机不纯。”
“啊？”余澈满脸疑惑，“她看我是什么眼神？”
“那次你在实验室里，我路过，你抬头看了我一眼，她就跟盯鬼一样盯着你。”凌闻语气平和，打开一份文件。
余澈略一皱眉，江宛山当时说要安排眼线盯着自己，难道是她？
凌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这种药真的能够做到，杀人一点痕迹都没有吗？”
余澈认真地分析着：“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也不太可能，针眼仔细找总会找到，并且死前有剧烈抽搐症状……肾脏里面找不到分解的残留物吗？”
“极微量的分解残留物，注射的的时候还需要稀释，不容易被发现。”凌闻回答道。
“毕竟我不是专业的法医，这种事情不好判断。”余澈头一次能看到凌闻的电脑屏幕，原来是公司的财务报表，显然，报表有人篡改过，好几笔大账对不上。
“但是，”凌闻说道，“这次之所以高管紧急开会，是因为成分和实验室正在研发的新药实在太像，并且……已经有杀人的案例。”
“已经有了什么？”尽管是装出来的，但余澈仍然十分诧异。
“杀人的案例。”凌闻重复一遍。
作用和T药几乎一样，难不成……实验室真的有内鬼？
如果是小朔干的，那么她到底是哪边的人？
这个行动对于江宛山或是凌氏都没有任何好处，她这么做图什么？
“最开始是在辛总的杯子里发现的，检验完以后才得知和黑市上的毒药属于同一类别，这才吓得高管们紧急开会。”凌闻飞快地打字。
既然对辛云枫下毒，那应该不是自己人。
江宛山不知道这件事吗？
整件事情变得愈发扑朔迷离，余澈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自己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职业危机。
两边的老板都不好对付，T药的事情朝不保夕，很可能某天早上，自己前脚刚被凌闻炒鱿鱼，后脚就被江宛山派来的杀手砍得尸首分离。
凌闻见余澈半天不说话，问道：“怎么了？”
余澈起身，站在咖啡机旁，用纸杯接了一杯热咖啡，“就凭市面上已经有的麻醉药再进行加工应该也可以制造出来成分相当的毒药，毕竟实验室里的麻醉药也是在现有基础上进行研发，不能算完全自主。”
“当然，不排除实验室里真的有人泄露成分的可能，下周一实验室开会的时候我会强调这个问题。”
余澈将咖啡递给凌闻，“热的。”
“谢谢。”凌闻把安黎放在地上，接过咖啡。咖啡氤氲的香气飘满整间屋子，就连安黎也要爬上去尝尝是什么味道。
“小猫咪不能喝，”余澈抓回可怜巴巴的安黎，“你吃你的猫罐头。”
说着拿起剪刀，剪下些猫草，又开了罐猫罐头，安黎立刻被吸引过去，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凌闻抬头看着余澈，不知为何，他想起了古希腊神话中的纳喀索斯。
神话中，纳喀索斯迷恋上自己水中的倒影，最终投入水中，化为一株标致的水仙。
余澈和纳喀索斯的性格大相径庭，却同样给凌闻一种清冷高贵的美感。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直射在余澈的脸上，他正在梳猫毛，眉眼舒展开来，总带着一股悲悯的神情。
那件奶白色的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余澈身上，透过光线，隐约可以看见瘦削的身形。
感到有人在看他，余澈立刻抬头，两人目光相撞。
“怎么了？”余澈问。
“没事。”凌闻挪开眼睛，继续看屏幕。
“可以出发了，你准备一下，我下楼开车。”
“哦，”余澈把安黎抱起来，“能带它吗？”
凌闻：“……好吧。”
十分钟后，余澈抱着猫出现在公寓门口。余澈还穿着那件鹅黄色的外套，鼻尖由于天冷而染上一点红，安黎乖巧地趴在猫包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望着四周。
余澈麻溜地上车，系上安全带。
“把它放出来吧，车程太久怕它无聊。”凌闻看向旁边的凌闻。
“猫毛掉得哪都是不好吧。”虽是这么说着，但余澈的手已经在拉链上了。
“没事，朋友嘛。”
“你还愿意把我当朋友啊？”余澈头也不抬地说道。
“不然呢？”
“我还以为你要耍大牌把我当成你的员工。”
“不至于。”
餐厅坐落在城郊，顾客不多，装修古朴典雅，想来价格不菲。
“您好先生，请问您和那位先生是什么关系啊？”趁着凌闻去洗手间的空隙，服务生跑来问余澈。
“我们是朋友。”余澈不知道为什么服务生要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什么朋友？”服务生的眼里有一丝期待。
“普通朋友啊。”余澈一脸迷茫地看着服务生。
“哦，抱歉打扰了。”服务生一脸尴尬地退回。
这时余澈才发现，他手里拿着照相机，身后的推车里有店里的玫瑰花束和泰迪熊，餐厅的墙上，挂着一些情侣的照片。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余澈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凌闻，自己曾经喜欢过他。
两个人的关系异常复杂，上级与下级，同学并朋友，暗恋者和被暗恋者，杀手与目标，猎人与猎物……
这盘棋注定难下，凌闻不好骗，就算以现在的状态与凌闻交涉，也维持不了多久，必须尽快得到经费，完成任务后收拾东西走人。
就算对凌闻曾有过感情，经过十年间炼狱般的生活，也被压制得不剩多少。
“刚才服务生给你说什么了？”凌闻走来。
“呃……一定要说吗？”
“是有我不能听的东西吗？”
“没有。那个服务生以为咱们是情侣，要给咱们拍照。”
“哦。”
两人不再说话，餐厅很安静，轻音乐从角落里传来。
倘若是该多好。
果然少年时期的爱慕最单纯。望着眼前的余澈，凌闻心中难免升起一阵不安。
余澈似乎看透了他的一切，悲悯的眼神里总带着杀意。
此时，凌闻的电话响起，来电显示辛云枫。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早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