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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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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时,褚西月躲懒从衙门里溜了出来,刚进家门,雨点子就噼里啪啦的打下来了。褚西然坐在饭桌前笑言:“二姐这回来的巧,待会儿雨势大了,正好告假不去衙门了。”
褚西月擦干净手,先看了一眼一旁还未落座的温铮,再回身扫了一眼自家没心没肺的弟弟,问:“你怎么不知让人家先落座?”
“他同母亲说话呢。顾不上理我。”褚西然撇撇嘴。
这一上午,褚西然诚然是没插进去几句话。褚母围着温铮将人家祖宗十八代问了个清楚,连温铮怎么从军中小卒做到校尉都问明白了。温铮虽少言寡语,但对褚母有问必答。于是褚西然只剩听着的份儿了。
只是听了温铮自四岁之后独自走过的二十年,褚西然心中酸胀的情绪便一直下不去。反正没人理他,他索性先让人传饭了。
褚西月去搀褚母往饭桌前坐,好奇问:“说什么了?”
褚西然自顾替他们两个回答:“母亲说把你成运坊的宅子给温铮做聘礼用。”
好么,原是还惦记着她的宅子呢。褚西月一眼便看穿了这个弟弟的心思,道:“哪里是母亲说?你三四年前就惦记我那一宅子的玫瑰花,我看你是贼心不死。”
褚西然被拆穿也不尴尬,脸上堆了笑挪屁股坐在了他二姐身边,求道:“我是想借花献佛的,二姐帮帮我么。”
褚西月将他蹭在自己胳膊上的头推开,嫌弃的对温铮道:“难为你肯接收这个祸害,我那宅子全做是给你的谢礼了。”
温铮一怔,看见褚西然躲在他二姐身后冲自己眨眼,会意道:“多谢大人。”
“什么大人不大人的,要叫二姐了。”褚母拉着温铮坐在身边,纠正道。
温铮依言唤了声“二姐”。
褚西月笑着应了。
外面雨下的淅淅沥沥,屋里暖意融融。温铮同褚家的三位同桌用饭,他们言语谈笑间,温铮也能感受到片刻名为“家”的温暖。
也好,纵然只是五六个月的时光,也是他这辈子难忘的了。
于是温铮便重在毅国公府住了下来。褚母特意给他收拾了院子,拨了长随丫鬟伺候。褚母对他们的婚事上心,三不五时的就要将他两人喊到一起说话。有时宫里来了赏赐来了人,也通交给他们两个处置。
温铮长在军中,许多事不晓详情,亏了褚西然在一旁仔仔细细的教。这便一样也没出过差错。外人看来,这即将成婚的两位,一个芝兰玉树,一个英姿飒踏,实在是再般配不过的眷侣了。
温铮都要恍惚以为,褚西然真的是对他有心,而不仅仅只是为了弥补,才与他成亲的。
直到他夜里拿了外衣去寻人。
晚饭用过了,褚西然只舀了几勺白粥便说吃饱了,有事要出去。
温铮见他穿的单薄,匆匆吃了几口,便追出来给他送外衣。只是没想到,褚西然所说的有事,便是来见一个红酥楼的小倌儿。
那人叫什么名字,温铮不知。但他是谁,温铮却是明白的。那晚他去红酥楼寻褚西然时,褚西然怀里搂的,就是这个人。他记得!
温铮此时有些厌烦自己的好眼力了,灯笼照着,他连那个人面上的眼泪都看的清楚。一个男人,哭的比女儿家都要好看,怎能不惹人心疼。
温铮远远站着,看着褚西然伸手拭去那人脸上的泪,他听见褚西然说:“别哭,风吹皱了脸,不好看了。”
谁说褚西然风流薄幸的,这明明就是风流多情嘛!
温铮闭了闭眼,仍旧拿着手里的外袍过去了。
角门外站着的人似乎受了惊,见温铮过来,不由得向后退了半步。温铮展开手里的衣服给褚西然披上,没说话,转身回去了。
褚西然理了理温铮给自己披上的外袍,转身对那小倌儿笑言:“看吧,我家夫人没过门都看我看的这么紧,我怎么敢纳妾?”褚西然微微敛了笑,又道:“你知道我的规矩,这次念你初犯,不计较。以后别这样了。拿着银子回家,或者自己在京中另谋生计。遇见大难过不去的,来找我。旁的,别想。”
言罢褚西然拽紧了身上的衣服回去了。夜里冷,那小倌儿的最后一丝暖意随着褚西然的离开彻底消失。他知道他犯了戒,他知道他配不上,但他忍不住自己的痴心妄想。
那么多人,没有一个是褚西然那样的。他多情又薄情,他看上你了给你赎身,给你买田置地,他看不上了,抽身就走,留一笔钱,就再无瓜葛了。可谁尝过被褚小爷捧在手心里的滋味儿后还能再若无其事的转身呢?反正他是不能。
他在冷风里叩开了门,问:“做妾,做奴才,做远远看着的扫洒下人行不行?”
那金尊玉贵的褚小爷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