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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设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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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四章
  “大人?”时来轻轻扣着苏煜的门扉。
  “进来。”
  时来推门走了进去,递上了一张拜帖:“是李刺史派人送来的。”
  苏煜伸手接了过去,扫了一眼,冷笑道:“我都来兖州都快两个月了,这才想起来要替我接风洗尘?”
  随手又放到了一边。
  “大人这是去还是不去?”
  苏煜冷冷一笑:“不去。”
  “姜凌飞去军中也有十几日了吧?”
  “算上今个儿,应该有十三日了。”
  苏煜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该不是吃喝玩乐,乐不思蜀了?”
  说话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清响。
  苏煜去时来齐齐噤声,交换了一个眼神。
  时来悄悄地走到门边,贴着门框站着,窥探着门外的动静。
  下一秒门却被人大力的朝外推开,推的时来一个踉跄,一个手刀刚准备切过去,就听到姜凌飞喊道:“他奶奶的熊!累死老子了!”
  他一进门就看见抬着手僵在原地的时来,又道:“你在这跳大神呢?”
  时来白了他一眼:“可不就是为了驱你这个牛鬼蛇神。”
  姜凌飞粗声道:“牛鬼蛇神?那军营里才满满地全是!我这哪里是去做士卒,根本是去做牛做马!天天把老子当骡子使!”
  “哟!哪个不长眼的,敢这么使唤咱们的姜一刀?”
  苏煜也奇道:“军营中不练兵么?”
  “练什么兵,那个陈把总,成天让我们运石头!”
  苏煜面色微变:“石头,什么样的石头?”
  “就是遍体通黑,看起来十分光滑,摸起来还异常坚硬,闻起来有股淡淡的硫磺味…….”
  “你这几日去军中,可还有别的什么收获?”
  “还真听了件事儿!那李刺史与宋都尉,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和睦,原来是有些龃龉的!”
  “那个宋都尉原来叫宋锐锋,是武将出身,一身功名全是靠自己双手赚来的,不比李刺史,有家门荫护。在宋都尉还是个牙门将的时候,李刺史就已经是兖州的长官了。他那时刚刚上任,急于在兖州立威,而那时候的牙门将宋锐锋,官职不大不小,是个刚刚好的筏子。”
  “那时的宋锐锋还不认识新官上任的李刺史,所以被李刺史已见到长官却未行礼的由头罚了二十军棍,这二十杖打的宋锐锋当时是面子里子全丢了个干净,所以现在宋都尉管辖的军营里,不准设打军棍这一刑罚,可见他对此事记恨颇深。”
  “这个宋锐锋平日里行径如何?”
  “军纪的确是十分严明,但听那些个士卒的意思,他也不是个什么正经的主儿,见利忘义,挟私报复之事也屡见不鲜,为人还有些好大喜功。”
  “两年前兖州一带不是有流民成寇作乱,让州衙头疼了好一阵,甚至还惊动了元献帝,当时就是还是司马的宋锐锋带兵剿匪,立了大功,这才被擢升为都尉。但是,剿匪立功的实际另有其人,这人叫吕钊,却到现在还是无名小卒。”
  “你现在赶紧再回到营中,给我看好了那些石头到底运往何处,至于这个吕钊,你同他多亲近亲近,关键时候必能发挥重要作用!”
  “是!”
  “时来,替我备轿。”
  “大人是要去赴宴么?”
  苏煜点了点头:“不过在赴宴之前。我要先去一个地方。”
  “大人要去哪里?”
  “去宋锐锋的府邸。”
  兖州刺史李观书在看到苏煜与宋锐锋同从一辆车舆上下来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他看着苏煜与宋都尉相谈甚欢,苏煜甚至还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两人交情匪浅的模样,这让他更是疑窦丛生。
  二人又窃窃私语了半晌,这才好像发现了站在门边的李观书。
  苏煜笑道:“李刺史久等了,我与锐锋都尉在他府中聊了会子天,竟将赴晚宴的时辰给耽误了,实在是抱歉。”
  “苏御史这说的什么话,您能赏光赴宴,这已是李某最大的荣幸。”李观书也笑盈盈道。
  “那我们就都别杵在门口了!”
  苏煜又对着宋锐锋接着说道:“宋都尉,请吧!”
  一副完全不将李观书放在眼里的模样,这让李观书脸色微微一沉。
  宋锐锋与苏煜两人一番推让,这才让苏煜勉强先进了门。
  只听苏煜又与宋锐锋说道:“方才锐锋兄同我说的……”
  他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用余光瞟了一眼李观书,才又接着说道;“还是等晚宴过后,我们再接着细聊。”
  “是,是,是……”宋锐锋连声应道,心理却实在疑惑,接着聊什么?
  而李观书此时的脸已经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今日晚宴,是他与宋锐锋商量好,由他出面来宴请苏煜,为的就是探探他的虚实。
  苏煜来尚京弹劾五皇子之事,可谓是人尽皆知,这也让一众贪官污吏齐齐两股战战,切实的安分了好一些日子。
  再加之他一到甘宁道就先杀鸡儆猴,给了豫州刺史一个下马威,随后又马不停歇的来了兖州,这真是让宋李二人夜不能寐。
  虽然苏煜来兖州的三月,他们处处防范,但苏煜这人出招却没有什么路数,他们一时也不知深浅,所以这才商量设下今日的晚宴。
  可是今夜一看,苏煜与宋锐锋却好像十分熟稔,他之前也未曾听起宋锐锋说起过此事,这让李观书心中警铃大作。
  他本身与宋锐锋就是貌合神离,只是利益上的捆绑,再加之他之前还与宋锐锋有些龃龉,这让李观书一直不能与他真正交心。
  如果宋锐锋此次真的存了出卖他的心思,往小了说,可以一雪当日被羞辱之耻,往大了说,要是攀咬他一口,将他们勾结之事的罪责全部推到他一人头上,宋锐锋不但能避祸,说不定还能升个一官半职。
  思及此处,李观书不禁冷冷一笑。
  “李大人还不入座?”苏煜笑问道。
  一旁的宋锐锋也有些奇怪的看着他,觉得李观书今日有些古怪。
  李观书看着二人连忙一笑:“苏大人也先上座才是。”
  三人又推让客气了一番,这才各自归座。
  “苏某来了兖州三月,看着城内百姓安居乐业,穣穰满家,丰衣足食,一派其乐融融景象,甚是欣慰!待来日苏某见了圣上,一定要向陛下禀明兖州的民安富强之景,而这些定然也是宋都尉的功劳……”
  言罢仿若也觉得不妥,回头又对着李观书说道:“当然李刺史也功不可没,有忠臣如此,真是我大殷之福!”
  “兖州百姓能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官,真是他们的福气!来,苏某先敬一下二位!你们为兖州焦心劳思,最是劳苦功高!辛苦二位了!”
  李观书端起酒盏,笑容却淡了几分,冷冷地看了宋锐锋一眼,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苏煜短短几句恭维,却好像说到了宋锐锋的心坎之中,是以他笑得十分欢畅,甚至对李观书的冷眼都无知无觉、
  李观书心中愈发恼怒,不禁将酒盏重重的放在了案几之上,发出一阵脆响,他赶紧将右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几声,掩饰着自己的无意识之举。
  可他才将将咳到第三声之时,却听到“哐当”一声。
  李观书被骇了一跳,赶紧寻声向上座望去,只见苏煜手捂着胸口,口吐献血,似乎异常的难受。
  他艰难的说道:“酒,酒中有毒!”
  李观书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力道之大以至于连案几都被撞翻了,他眉眼惊惧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紧接着苏煜又伸手指着他:“是你!”
  “咳!是你设宴说要为我接风洗尘!没想到竟然是鸿门宴!”
  李观书的心差点因为苏煜的指认而从嗓子眼跑出来,谋杀御史?他有几个脑袋?
  李叔观只觉得浑身酸麻,喉间异常干涩,他不禁咽了咽口水,才发现竟无口水口咽。
  他又慌乱的摆着手:“不,不是我……”
  可的确是他发的拜帖,邀请了苏煜,不是他的话,又会是谁?
  他缓缓地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宋锐锋。
  尚京的九夏才开了个头,就几乎是被雨水淹过去的。
  阿瑟看着半旧的黑色棚缘上雨水如一根根线般,倾泻而下,砸的街边的水洼都溅起了阵阵涟漪。
  棚子下是一个简易的粥铺子,因为雨来的突然,铺子里挤满了因躲雨而来买碗粥的客人,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阿瑟忍无可忍的看了一眼拿着搪瓷碗蹲坐在街边的妫玺,她正热情而又熟络的招呼的蹲坐在一起的客人,聚精会神的听着他们聊着尚京之外的趣事,时不时的还捧着搪瓷碗滋溜的喝上一口,同周围的人一起哈哈大笑。
  确切的说,是听他们聊甘宁道苏御史的趣事。
  “哎,那苏御史最近在甘宁道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大事?”
  “干大事?苏御史近日中了毒,差点将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啊!到底怎么回事?”
  中毒?妫玺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直响,看着说话人的嘴唇不停地在动,却一个字也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