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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袁解厄他超爱……沈从云 ...

  •   狗男人又发疯了。
      佛祖面前,也不怕现出原形。

      林怀音暗暗嗤鼻,希望驸马袁解厄据理力争,夺回他的金勺和尊严。

      但袁解厄只是尴尬缩手,讪讪立在一旁。
      他不敢与沈从云争,他看到沈从云就自觉矮三等,但是他一点都不恼。

      袁解厄打心底里羡慕沈从云,羡慕他博学多才,有首辅的尊荣,钦佩他出身清贫,却能凭本事做到首辅重臣。
      做男人做到这般,即是顶天立地的极致,袁解厄心悦诚服。

      袁解厄爱平阳公主,他看重他驸马爷的身份,但他绝不嫌弃沈从云握过的金勺。
      他喜欢沈从云对他的态度,他觉得那是一种敲打,一种男人对男人恨铁不成钢的训诫,在他看来,这是他和沈从云之间、男人之间的默契。

      他愿意被沈从云教训,高兴沈从云给他甩脸子,欢喜自己好像在沈首辅心里有特殊意义,被他格外关照。
      只是被周围大臣围观,他难堪得紧,也局促得厉害,回眸看平阳公主想求点安慰,公主却已经随寺僧离开,分毫没有回护之意。

      众目睽睽之下,袁解厄快乐、也无奈着。
      他爱平阳公主,选了驸马这条路,注定要辜负沈首辅对他的厚爱了。

      林怀音静静等待,偶尔瞟一眼袁解厄的表情,捕捉到他对沈从云火一般的热情,她心里怪怪的,有点说不上来。

      驸马爷是个怪人。
      林怀音这样想着。

      太子殿下不在,也很怪。
      林怀音非常清楚:这种场合,平阳公主第一个浴佛,是明晃晃的僭越。

      公主是命妇,理应入宫,与合宫妃嫔在宫中祈福,相国寺这里,则以太子殿下为尊。
      可是平阳公主偏偏跑来相国寺,明目张胆取代太子殿下,此举既是在朝臣面前露脸,更是一种试探。

      林怀音有点想不通太子殿下。
      不止二王庙窝藏逆贼轻轻揭过,太子殿下居然连这种事都默许她做?

      心思一转,林怀音又想到沈从云更加不正常,进而得出结论:平阳公主似乎有种能力,善于扭曲她身边人的意志。

      平阳公主是前世的赢家。
      她赢过一次。
      说不定,她真是天命女帝。

      林怀音凝望佛子的金身,缓缓攥紧袖中的手。
      她出身林氏帅府,清楚储位之争必定伴随白骨累累。

      可是天命帝星,应该是庇护苍生,万民归心,而非平阳公主这般豢养逆党,暴凌无辜。
      无论如何,我林氏一族,绝不做她野心下的亡魂。

      经声螺号环绕,林怀音接过金勺,为佛子沐浴。

      浴佛之后,她听从寺僧指引,前去祈福。
      按照出身品级不同,官员官眷们各有祈福之所,林怀音是一品诰命夫人,身份尊贵,所要去的殿宇,沈兰言并没有资格同行。

      但是一想到平阳公主也在,林怀音就忍不住想把沈兰言带去。
      林怀音春秋十五,年纪最小,其他夫人一眼就确定她是林家的三女、沈从云的夫人,她们清楚林家三小姐的分量,便也默许她稍微出格的举动。

      到了佛殿,林怀音又暗示众夫人,将平阳公主身边的位置让与沈兰言,她自己则寻了个角落,安安静静跪蒲团。

      整个过程中,沈兰言一语不发,好似林怀音就该为她张罗,这一切都是林怀音的本分,做得勉强让她满意。
      看着最前方两个蒲团,沈兰言毫不客气跪上去。

      仪式开始,平阳公主姗姗来迟,沈兰言双手合十,闭目假装不曾看见。
      在沈兰言心里,平阳公主这个未来小姑子,可恨至极,迟早有一天,她会手撕了她。

      家宴那日,平阳公主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她献舞的时候离场,分明是嫉妒她舞姿,嫉妒她将会得到太子殿下的宠爱,刻意打压羞辱于她。

      那天的仇,沈兰言深深刻在心底,她听着经声佛号,身子跪得笔直,心里始终重复一句话:她会把平阳废成庶人,幽禁到死。

      高僧诵经,木鱼铜磬一声一声地敲,夫人们手捧经书,一句一句跟着念。

      林怀音揉揉小腹,放下佛经,悄悄退出去。

      她们这些女眷在弥陀殿,对应的沈从云所代表的重臣在药师殿,两殿之间,位居正中的即是说法堂。

      此时此刻,日出东方,光束穿破云层,落到相国寺的琉璃瓦,香烟袅袅升腾,梵音流布,宛若佛国净土。

      林怀音望向说法堂,她知道太子殿下正在里面,前世的惊天刺杀,就发生在说法堂。
      监国太子独享一座殿宇,殊不知诵经祈福的高僧大德,暗地里正在磨刀霍霍。

      林怀音视线逡巡,穆展卷从暗处现身,冲她点头。

      很好。林怀音微微颔首,表示接头成功。

      如此一来,太子殿下必定安全无虞。
      林怀音决定抓紧时间,去找住持方丈聊一聊。

      法会盛大,寺外是林淬岳的禁军层层把手,寺里所有的僧人都在忙。

      林怀音七拐八绕,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沙弥问路。
      小沙弥看起来七八岁,亮晶晶的眼睛纯真至极,听到能帮忙,一溜烟带路。

      ——
      方丈室。

      小沙弥进去通报。

      林怀音等在门口。

      一旁的菩提树后,玄戈一眼将她认出,登时眼角抽搐。
      沈夫人来此作甚?

      私会殿下?
      果然就是私会吧?

      不然还能是什么呢?

      玄戈脑子里浮现沈府家宴那日,殿下拿着沈夫人的小白手,揉揉捏捏,舍不得放,半晌还低头亲人家一口。
      后来回东宫,殿下又特意召太医,询问是否给沈夫人看诊,听到没有,还拿竹箭沉思许久,十分放心不下的样子。

      更可怪的是前几日,穆展卷突然跑回东宫,状似无意但又非常刻意地打听——殿下是不是有女人了。

      种种迹象表明,殿下和沈夫人之间,不清白。
      可是玄戈想不通,他日日守在殿下身边,从未见他们有任何交集,这俩人究竟是何时好上,又是如何约定在这里私会,可真是奇了个大怪。

      佛门圣地,储君和臣妻约到方丈室见面,他不好评价,警觉地四向张望,不见沈从云踪迹,默默低头碾菩提树叶。

      不多时,房门开启,小沙弥出来,说住持方丈相请。

      所谓方丈室,横竖都是一丈见方,空间狭窄。

      林怀音进去,未见住持方丈,先看到两折素色竹屏风。
      她关上房门,屏风后传来一道声音——“阿弥陀佛,请问林施主找贫僧,所为何事?”

      这道声音非常年轻,估计主人不会超过三十岁。
      林怀音眸光一亮,暗道:是了,这位就是现任相国寺住持方丈——三宝大和尚。

      世人皆知,三宝大和尚乃是在太子殿下出生之时,从宗室子弟中挑选,代替太子殿下入相国寺修行。
      既是所谓的“替修”。

      “替修”一世修行的果报,都回向他所代替的太子殿下。
      他是如此特殊的存在,因而年纪轻轻就升座为相国寺的住持方丈,身披帝国唯一一件金斓袈裟。

      林怀音确认找对人,立刻从屏风侧面递入布包,恭敬道:“弟子林氏,有个不情之请,求方丈师父成全。”

      话音落时,布包倏忽被取走。

      三宝大和尚打开一看,尽是万两银票,整整齐齐怕是有好几十万两。
      什么情况?这些银子抵得上小半个国库,林家财大气粗,林施主要把相国寺买下来吗?
      他顿觉事态怪异,看向棋盘对面的太子萧执安。

      萧执安两指拈着白棋,侧目凝视屏风上的小小轮廓,不置可否。

      三宝大和尚无奈问道:“有何难处,林施主请讲。”

      林怀音听言,喜上眉梢。
      对方爽快人,愿意收钱办事,非常上道。
      她立刻合十躬身,道:“谢方丈师父慈悲。听闻寺中来了九位得道高僧,弟子有意供养大德,延请他们为弟子设法坛祈福。”

      “原来如此。”
      三宝大和尚听来只是一件小事,欣然应允:“林施主有此心,且待今日法会结束,贫僧必定代为转达。”

      “师父慈悲摄受,弟子感激涕零。”林怀音躬身又道:“只是弟子恐怕等不到法会结束,弟子请人算过,今日佛诞,辰时最宜求子,恳请师父让弟子现在就领走高僧,否则错过吉时,弟子抱憾终身。”

      三宝大和尚闻听此言,怫然不悦。

      得寸进尺,荒唐作怪小女子。

      今日法会是为圣上祈福,端严静穆,典重雍容,怎么可能让高僧提前离场,为区区一个小妇人求子?
      他看向萧执安,心说林施主无法无天,跟您抢人,看我替您敲打敲打。

      然而就在这一刻,萧执安轻悠悠落子,长臂一伸,从布包里拿出一半银票留在大和尚跟前,剩下的连同布包一起,收到自己身侧。

      这举动,好似分赃。
      三宝大和尚立时意会:殿下的意思,竟是允许交易,由着林施主胡闹。

      如此行事,当真可以吗?
      在他看来,林怀音擅自离开祈福法会现场,此举就该挨板子,殿下不惩治就算了,居然还惯着?

      殿下究竟是看上了银子,还是纵容林施主?
      三宝大和尚不确定。
      但是这些年来,殿下对弈中途从不见外人,今日却愿意召林施主进来,三宝大和尚不愿多想也忍不住多想,看向屏风,他回复林怀音:“我佛慈悲,既然如此,就照林施主的意思办吧。”

      旋即,他差小沙弥去请高僧过来。
      小沙弥哒哒哒开门离开。

      林怀音听到门扉吱嘎,一整个目瞪口呆。
      她此番非为这个,只是想着来都来了,随口问问,聊胜于无,料想对方也不可能同意。

      今天什么阵仗,为病重的圣上祈福啊,怎么可能答应?

      偏偏,三宝大和尚就答应了。

      林怀音一下子心里没谱,感觉自己过分逾矩,比代太子殿下浴佛的平阳公主还要猖狂。
      她心虚得厉害,但是一想到能把刺客从太子殿下身边弄走,又觉得自己没错。

      是的。我做得很好。
      林怀音挺起胸脯,深深吸气,干劲满满。

      三宝大和尚从屏风听见,莫名嗅到一股杀气。

      “弟子还有一事,恳请方丈师父允准。”
      林怀音中气十足,不等三宝大和尚应,直截了当,道:“今日净瓶掣签,点选白氅妇,弟子准备了三条签文,业已放入布包之中,祈请师父以此签为凭据,认证今日之白氅妇。”

      话音未落,萧执安从布包中挑出三条纸卷。
      一张一张搓开,里面分别描述的了一名年轻的女子的住址、容貌特征,生辰八字。

      看完,萧执安就把纸卷移向三宝大和尚,并再度从他那堆银票里,又取走一半。

      允许交易,太子殿下又抽成。

      三宝大和尚尴尬不已。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何以林怀音一来,就送数十万两的银票做供养。

      浴佛节有观世音菩萨降生礼佛的传说,故而每年今日,相国寺都会用净瓶掣签,在众多女香客中点选一名菩萨化身,即是所谓的——白氅妇。

      这是相国寺传承上百年的传统,每年中选的白氅妇,都会装扮成观世音菩萨模样,巡游京师,受世人顶礼,她们最后往往都能高嫁权贵之家,一世平安顺遂。

      毕竟,没有人会不知好歹,不敬观世音菩萨的化身。

      一开始,点选白氅妇还是正经仪轨,但是渐渐地,就有人与相国寺暗通款曲,为自家女儿铺路。
      今年亦是如此,相国寺收了银子,白氅妇也早就定下,现在突然杀出个林施主,要重新指定白氅妇,而且太子殿下的态度非常明确——分银子,当同伙。

      三宝大和尚无奈至极,隐隐约约,他有一种萧执安伙同林怀音,在欺负他的错觉。
      这俩人好似有某种默契,一个拿银子砸他,一个端着太子殿下的架子压他,他只是一个被迫出家的和尚,他孤苦伶仃,可怜得很,哪里承受得起这么多?

      三宝大和尚无助极了,只想快速结束这一切,当即收起签纸,道:“便依林施主所请。”

      林怀音一听,连连作揖,高兴得牙花子都笑出来。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的前世恩人,将以白氅妇的身份,迎来崭新人生。

      林怀音早就盘算过,恩人一家是普通匠户,贸然给银钱只会引火烧身,纳入林家庇护又恐卷入和沈从云的争斗,思来想去,林怀音决定给她一个凌然不可侵犯的身份。

      这也不算亵渎神灵,在林怀音心里,莲花灯小姑娘是实打实的闻声救苦、观音化身。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料理完手里的一揽子事儿,林怀音还要赶去,亲自看恩人扮观音游行。

      现在,还剩最后一件事,怎么开口,林怀音有点难为情。

      屏风里面的三宝大和尚见她呆愣愣没动静,心里止不住犯嘀咕:该走了吧?还不走?怎么原地搓起手来了?不会还有事吧?

      林怀音十分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方丈师父,弟子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说!”三宝大和尚绷不住出家人的架势,只想快点撵人。

      “弟子,弟子是想,那个浴佛的香汤。”
      林怀音吞吞吐吐,语气卑微而又讨好:“若无旁人定下,可否请,请贵寺将香汤送到沈府,就说,就说,就说是太子殿下挂念沈三小姐,特意赏,赏给沈三小姐,沐浴。”

      此言一出,萧执安应声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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