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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手术?

      我整个人呆滞在原地,钱错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什么手术。

      而且,他现在人不应该在国外么?

      “妈,你确定是钱错要手术嘛?”我声音里不知不觉中带着点儿颤抖,就像是要确认什么一样,我一脸认真地盯着母亲的眸子,“他做什么手术啊,阑尾炎手术么?”

      直到现在,我再一次听母亲和钱错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都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冷静聪明到了极致。

      其实我猜那个时候的我已经猜到了真相,但是我还是设置了无数个错误的信息企图从侧面证明躺在医院里的人不是钱错。

      “你这孩子,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母亲被我看得有些发毛,她一边在玄幻处提着鞋子,一边耐着心思给我解释,“就是高考前住在你家里的那个钱错,不是什么阑尾炎手术,是心脏病手术……诶,晨晨,你这么晚了往外跑什么呀?”

      还没有等她说完,我就已经穿着拖鞋跑了出去。

      出了小区的门口,我第一次意识到这里的夜晚竟然可以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我艰难地辨认着方向,而后奔着一个记忆里的方向走去。

      对了,钱错他说过,他小时候住过的那个医院对他的病情最是清楚,如果他之后真的再住院的话,也会选择那里。

      钱错还说,从我家往那个医院走其实很容易,只要顺着……顺着什么路一直走就可以到了。

      只是,这种关键的时候,我却忘记了那条路的名字。

      我茫然地站在马路口,一时间为自己的冲动而懊悔着,我怎么就不能等母亲一会儿,这样也不会耽误去看钱错了。

      就在这时,一道银白色的灯光突然在我身后亮起,紧接着是母亲的声音,“晨晨,快上来。”

      “你怎么那么着急啊,手机钱包都没带就一个人往外跑,你就不怕天黑走丢了或者遇到坏人?”刚拉上车门,母亲就转过头一连串地抱怨着,她在后视镜里看到我不太好的脸色,语气放缓了一些,“你说你们俩,明明那么担心,结果一个不问一个不说,折磨得还是我们这群家长……”

      对于钱错的担忧就像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罩,把母亲的抱怨都隔离在外面,我满脑子里都是钱错背着我去手术这件事,每每想起他一个人无依无靠地躺在病床上没有人探望,我的心就像是被人抓住然后慢慢碾碎一样难受。

      车子在无人的那句上行驶得异常通顺,我看着车窗外这条熟悉的马路,突然福至心灵地问了一句,“妈,这条路叫什么?”

      “淮安路啊。”母亲一面开着车一面回答我,她很高兴我对除了钱错以外的事有反应,于是多说了一些,“这条路你不知道正常,毕竟你上学或者去哪里都不是很顺路……”

      母亲的话让我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不顺路,为什么钱错会一次又一次地带我走这条路?

      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联系到他“出国前”对我的欲言又止,忽然一切都有了一个解释。

      其实从一开始,那个温柔的钱错就已经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我,他告诉了我他会住的医院,甚至带我认了无数遍路,只是他的所有暗示都太过隐晦,心大如我竟然一个都没有发现……

      心底的苦涩就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泪水顺着我的眼角一滴一滴地落下。

      母亲见我落了泪,从副驾驶上拿出一个纸抽扔给我,“一会儿见到钱错别哭哭啼啼的,他手术做的不成功,你再哭人家看着也难受。”

      手术……不成功么?

      我接过纸巾胡乱地擦了一下脸,手术没成功这个消息就如同一个炸弹,把我整个人都炸的失去了分寸。

      “钱错他,还好吧?”眼见着车子已经到了医院门口,我竟然有些不敢下车,手指颤抖着摸向车门,我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

      “人还好。”母亲语气里带一点儿无奈,“你说钱错那孩子也挺有意思的,原本家里面都安排好九月份等专家来了再做手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非得现在找一个普通的主治医做。这下好了,手术不成功就只能等着心脏移植,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得起……”

      我当然知道钱错想要马上做手术的原因,那个理由不仅仅是因为要满足我想要和他一起上学的愿望,更是因为他受够了这种长久等待着死亡宣判的感受。

      无论手术成不成功,至少选择过了,也可以多轻松几个月了。这是钱错之前就告诉我的,他一直以来的做事原则——永远不让恐惧先病魔一步控制自己的身体。

      晚上的医院确实不适合探视,钱错的父母都已经回家休息,空荡荡的单人病房里只有钱错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熟睡着。

      母亲没有打扰钱错的美梦,她把手中的礼物都堆在柜子里,而后示意我她先在车里等我。

      空荡荡的病房里,母亲走后便没有任何的声音,我盯着他惨白中还带着点儿深紫色的嘴唇,心知那人在睡梦中又有些气喘。

      “钱错,钱错。”我伸出小拇指轻轻扣着他放在被子外的右手食指,没过一会儿那人便睁开眼目光虚浮地看向我。

      “你来了?”钱错冲我微微一笑,有气无力地安慰着我,“别怕,我这不还活着,就是活的有些不舒服而已。”

      钱错一笑,我就哭了。一路上的恐惧和难受似乎都有了出口,我紧紧拉着他的手指眼泪不要钱似的流了下来。

      “阿晨,你这是要……给我哭出个……水漫金山啊。”钱错的声音听起来很虚,但是轻快的语气还是能看出他心情好了不少,他伸出手覆盖在我的手上,语气里带着点儿劫后余生的欣喜,“阿晨,我跟你说,我上手术台得一瞬间就后悔了,我就想……我这么英俊潇洒又才华横溢的帅哥……要是在手术台上光荣了……那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不过啊……还好我福大命大,我爸说他一晚上给我签了8张……病危通知书……”

      钱错的语气里带着点儿得意,他微凉的手覆盖在我的手背上,让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那个人还活着,而且就在我的身边。

      “下次不要再做什么事都不跟我商量了。”我隔着泪幕和他商量着,眼泪砸落在他毫无血色的指甲上分成两半,转而就慢慢渗进雪白的被子里。

      “方晨,我钱错发誓永远都不会离开你,要是我说的是假话,就让我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见不到你……”

      少年钱错的话和现在耳边的话一点点重合,都市的酒吧里,每天都上演着无数的爱情和无数的谎言。我不知道池钱这些话里到底有多少是可以持续一辈子的,但是至少我相信他在说出的那一刻是发自内心的。

      我在主唱羡慕中夹杂着暧昧的目光注视着,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语气里带着点儿撒娇意味的抱怨,“都老夫老妻的了,有什么好海誓山盟的,多让其他人笑话。”

      “这有什么?”他挑眉,语气里的得意几乎都要溢出去,他伸手揽住我的肩膀,语气里不带着点儿霸道总裁的意味,“你就是七老八十走不动路了,我还是会像现在一样给你过生日,到时候你就是小老头,我就是帅老头……”

      我顺着钱错的动作满足地靠在他胸膛上,他的胸膛不硬相反地还带着点儿久病不愈的单薄。

      我捏着他还带着点儿胡子茬的下巴,语气里带上不满,“你是帅老头,哪里帅啊?”

      歌曲已经到了吗尾声,台子上抱着吉他的主唱站起了身,他拿起话筒冲着我的方向笑笑开头却是让我震惊的话,“最后,我代表我们SK乐队所有成员祝福我们副队长方晨生日快乐。”

      我是SK乐队的副队长?我不可置信地装过头,捏着他下巴的手微微颤抖。

      “阿晨,没错SK的副队长就是你。”钱错低下头轻咬着我的耳垂,语气带着自豪,他半是认真半是怀念地轻叹,“宝儿,你不知道你过去有多么优秀。”

      歌曲结束时已经接近午夜,人群开始三三两两地离开,刚才的主唱突然跑过来,躲在我们的身后向我们打招呼,“两位学长,好久不见。”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身子挪了挪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们点的这个是单人的位置,我就算再假装避嫌也早就暴露了我和钱错的关系。

      “副队长,别害羞嘛。”

      那主唱卸了妆的脸看上去年龄不大,他白皙清秀的面容上带着点儿笑意,一双圆圆的狗狗眼在黑暗里更是显得明亮异常。

      我看着他年轻的样子,再想想自己现在这幅呆滞中透露着绝望的模样,实在想象不到自己还有过和别人组乐队那样肆意的时光。

      我看着少年人的眼,突然开口,“要不,你给我讲讲我的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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