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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顾言连着两次和祝奕宁吃饭都是晚上八点左右。他没有祝奕宁的联系方式,甚至祝奕宁身边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也没有。
      当晚跑单跑到五点的时候,顾言有点不确定自己是应该接着跑到八点——跑完送单地高峰期,还是应该去祝大老板所在的酒店等着。
      左思右想,顾言决定先去酒店问一下。
      报了房号,前台颇有礼貌的带着顾言进了房间,然后说了一句“请稍等”就出去了。
      顾言以为这个“稍等”是再等一下祝奕宁就回来了,没想到等来的是一些点心和水果。紧接着有工作人员过来问,“顾先生对晚餐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祝总让我们向您请示一下。”
      一心等着祝奕宁的顾言被这一套操作弄得一愣一愣,“晚餐……我没关系的,都行。但是那个……女士,我想请问一下,祝总他什么时候来吃晚饭?”
      面前的女士优雅地微笑着说,“是这样的顾先生,祝总现在有一个会议,会议结束的时间还不确定,如果您有需要可以先用一些点心,或者您有什么其他的需求都可以告诉我们。”
      顾言连忙摆摆手,说道,“没……没了,我没有要求。”
      服务生麻利地把点心摆放在桌子上,末了说了句,“祝您享用愉快!”
      随后轻声地关上门。
      顾言走到桌子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外卖服,心里一阵奇怪,酒店工作人员为什么会觉得一个送外卖的不禁饿?
      准时是使命必达,吃饭是有时间再说。
      看着这一桌子点心,顾言觉得怪可惜的,吃不完不能带走。
      五点过后,平台里的单像雪花一样前仆后继纷至沓来。看着那些不断跳动的单,顾言觉得自己的眼皮都快跟着一起跳了。
      打开微信,外卖群里面还有各种信息跳出来——
      “花园小区,有没有一起的?”
      “螺蛳粉店爆单了哦~”
      “送一个蛋糕,我走出了八十岁的步伐……”
      “哇,布吉岛韦森么,今天竟然有人下单要了一束白色的菊花送人,送到了我会不会被打?”
      顾言滑动了一下屏幕,努力按捺下内心的焦躁。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酒店服务人员送来一套全新的衣服。顾言接过衣服,知道衣服是祝奕宁让人送过来的,他心想,自己穿外卖服见祝奕宁确实不太好。于是去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祝奕宁是晚上七点回到酒店的,那时,顾言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里的古装奇幻仙侠片,看了差不多四集,依然没有成功地认出女主的脸。
      在这一部让人觉得无比迷茫的撞脸大戏里,顾言真心佩服男主,觉得那个男主真是了不起,竟然能从一群看起来差不多的女人里面成功的认出女主。
      祝奕宁进门看见的是眉头紧锁的顾言,盯着屏幕一脸疑惑。奶黄色休闲卫衣里装着一个头发摸起来很软的小孩,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点也没有发觉他回来了。
      祝奕宁走过去捏着顾言的下巴,温柔地要了一个绵长的吻。
      “看得这么入迷?”祝奕宁问。
      顾言没留意祝奕宁回来了,一吻结束,有些尴尬地答道:“没……就、就是随便看看。祝总您回来了。”
      祝奕宁坐到顾言身边,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膝盖上,一只手顺着宽松的衣服伸进去。
      “等了多久?”祝奕宁问。
      顾言头一回被人这样抱着,感觉特别别扭又不敢动,说道:“就一小会儿……”
      说着,他缩了一下。
      “痒……”
      祝奕宁笑了,收回自己的手,“先吃饭,好不好?”
      顾言点点头。
      这次祝奕宁没有在房间用餐,而是带顾言去了旋转餐厅。顾言想起以前看过的安城宣传片里面是这样介绍这家酒店的旋转餐厅的——鸟瞰安城,尽收眼底。
      祝奕宁预定了一桌靠着窗的包间,从包间看出去,夜晚,横贯安城的河流入如银河落地,穿城而过。远处的路面上来回的车辆疾驰而过,城市星星点点的灯光璀璨华丽。
      原来站在城市的高点上,看着安城,这么好看。
      顾言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祝奕宁也没有让酒店准备太复杂的菜,就上了一些家常菜。饭间,祝奕宁给顾言倒了些红酒,有意无意地多劝了几杯。
      顾言盛情难却,一杯接一杯的红酒下肚,不一会儿,脑袋有些晕晕乎乎。
      祝奕宁看他这个样子,轻笑了一下,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这小孩这样不谙世事,将来轻易让人给骗走了怎么办?
      酒足饭饱,祝奕宁干脆脱去人皮露出大尾巴狼的真面目,抱着人送进卧室。
      顾言醉了,毫无防备地放空自己,祝奕宁大快朵颐不胜窃喜。
      酒浓助情事。

      后半夜,顾言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正好是凌晨三点。
      打电话过来的是一家做夜宵的店家老板。
      “小哥,帮忙送个单,我派出去的单今天没人接……”店家语气有些焦急。
      顾言从被窝里面钻出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问道:“王哥,你那里这会儿没人接单吗?是太远了还是缺骑手?”
      “这单之前派出去了,接单的那个人来的路上撞了别人的车,我这一单要重新送,你睡了没?能不能出来送一单……”
      顾言看了看自己所在的地方,清醒了一大半。
      这时,他身边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大半夜的,还要送外卖?”
      顾言吓地一个激灵,揉了揉眼睛,总算在晦暗的光线中看见睡在他身边祝奕宁。
      这位祝大老板,平时不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吗?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跟他谁在同一张床上?
      顾言赶紧挂了电话,店家老板的话都还没说完。
      “祝、祝总,打扰你休息了……”
      夜间安静,电话里的声音祝奕宁听的一清二楚。
      “不要紧,你这会儿要出去吗?”祝奕宁问他。
      顾言犹豫起来,说道:“我在这里打扰您休息,要不……我出去睡?”
      祝奕宁摸了摸顾言的头发,知道他可能是想出去送单,于是说:“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喝酒了?酒后不能骑车。”
      顾言放下手机,准备重新躺回去。
      谁知道祝奕宁后面跟着问了一句,“你平时怎么送外卖的?要不带我跟你去送一次?”
      “祝总您会骑电动车吗?”顾言问。
      祝奕宁道,“不骑电动车,我开我自己的车。”
      于是顾言重新联系了店家后,接了单,坐着祝奕宁的豪车去了夜市。顾言坐在副驾驶上,祝大老板亲自给他当司机。
      送单路上七拐八拐,路途遥远。
      顾言接了单之后才发现,这一单不仅开往城市的边缘,更可怕的是,凌晨三点多,这是一单送往安城火葬场附近的外卖。
      难怪之前那一个骑手早不撞晚不撞,送单的时候撞了车——跑这条路,心理压力得有多大?
      顾言捏着外卖的袋子,手心里都是冷汗
      夜半无声,万籁俱静,无灯无火,黑暗无边——除了车灯。
      顾言有些紧张地看看祝奕宁,祝奕宁转过头看着神色惊惶的顾言。
      “害怕?”祝奕宁问。
      顾言点点头。
      祝奕宁淡定的说:“火葬场也有夜班的,遇上人多烧不过来,加班加点也正常。”
      这话把火化说的好似是蒸笼里面蒸包子一样,一锅蒸不完,多蒸几锅。
      从山脚下开到山上,导航里面终于传来一声,“您已到达目的地附近。”
      顾言下车,看了看,四下无人。
      汗毛倒竖指数达到顶点。
      “有、有……有人没有?”顾言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带着颤音,“您,你的外卖……到,到了。”
      对着荒山野岭喊出这一句话,充分体现了外卖工作人员坚定、专业、准时的职业操守以及不畏牛鬼蛇神的唯物主义精神。
      过了一会儿,远远的传来一声,“哎,不好意思,我这有点距离,你等我跑过来,稍等一会……”
      顾言听见人声,松了一口气。
      然而,过了一会儿,他依然没有看见有人过来。
      车灯在荒野孤独的照亮一方,风吹过秋天的枯草,顾言不自觉地开始咽口水。
      “这儿,这里……”
      顾言闻声看过去,只有声音没有人。
      看着这一幕,顾言内心一阵崩溃,问道:“你到底是不是人啊,我看不见你。”
      “嗖——”的一下,一个人绕过车灯出现在顾言面前。顾言看仔细了才发现这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从头到尾。
      难怪能在黑暗中隐形。
      “不好意思啊兄弟,我是火葬场的工作人员,晚上上夜班实在是饿了,怕你害怕,地址不敢写到我们火葬场,就写了这里,让你久等了。”那人略带歉意的说道。
      顾言哆哆嗦嗦地把外卖递给这位仁兄,说道:“祝、祝您用餐愉快,满意请给、给、给……”
      “给五星、五星,我知道我知道,没问题肯定给五星。你能在这个点给我送口饭吃我哪能不给你五星?”说着,这位仁兄看了看顾言身后的车问道:“你的车?”
      顾言点点头。
      好家伙,车前面立着一个闪闪发光张开翅膀的小人儿。
      “您,您这是出来体验生活啊?”仁兄突然就换了口吻,“您慢走啊。”
      顾言上了车,缓了缓心情,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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