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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她需要你的陪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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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几经周转,终于等到了陈一盏愿意会面的通知。曹遇一行人签了保密协议,带着黑头套,坐着运送囚犯的快艇登上了实时移动的孤岛监狱。
四面环海,作为关押重罪的监狱,这里有优厚的天然地理优势,在这样一个实时移动,无法备注坐标的孤岛,除却有通天的本领,越狱劫囚的可能,真的就只剩下武侠小说的场景再现了。
向善不明白,陈一盏算不得重罪犯,为什么要这样曲折才能见到一面,三番四次的申请,竟然要提交可令他信任的音频影像资料,最后还得他同意见面,曹遇一行人才能动身。
“唉,一个罪犯哇?国家狱典已经宽容尊重到这样的程度了吗?”
向善腹诽不停,本想以这句话打开话题,但同行的人,个个沉稳从容,根本没有人跟她是在一个频道上,憋着一肚子的好奇和抱怨,无处可诉说,这对她真是一大苦。向善想着自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捶打着不曾勤于读书,总是耽于嬉戏享乐的大小姐。
所谓动身嘛,就真的就只是动身,被人带到一个地方集中,然后蒙头盖脸从这个黑车,动身到另一个黑车,最后被套在黑头套里登岛。全程都像是被金三角大毒枭劫持了一样,搞不清楚的,还以为见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他们这些人真正像拿去交换的叛逃犯。
向善就是这样,很不着调,自己的老师心事重重,她却在脑补各种场景,甚至不合时宜的,愉悦的嗅起了腥咸的海风,计划着探会结束后的全椰宴。向善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对于那些悲痛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不过也难怪她会如此,在这行人中,她最没有压力。她的老师也知道,她的见识和阅历,都不足以支撑她严肃沉重的面对这次会面。
其实,老师根本不需要她的协助,她有自知之明,说她半桶水都抬举了,向善那业务水平根本就见不得人,能保研是借了父母和爷爷的光,那时候的向善吧,就是个不折不扣,吊儿郎当,不思进取,得过且过的学生。
连番折腾后,终于见到了令老师自责不已,自愧不如的陈一盏
“听说了你申请要来,没想到带了这么多人。”
他微笑着,和老朋友寒暄。和监狱应有的气质极不相符。在向善的想像中,这里的人都该是言语暴戾,眼神令人不寒而栗,一见到律师就喊起天一样高的冤屈。
“我只带了我的学生,叫向善。”曹遇只介绍了她一人,后边的律师团队规规矩矩的站着,看着,没有要自我介绍的意思。
“向善,是个好名字”
“她好吗?”
“从欧洲回来后,就一直忙着,没见着面了,通了一次电话,简单说了几句,状态还算稳定”
“你好吗?”老师问这句话,竟然有些心虚。向善愈发觉得是自己语境情绪分析不到位,很无奈,基本功不扎实。
“我···叫她,别担心”
向善听着他们的话,句句都很简单,但每一句都不甚明了,那些话像裹挟着层层叠爹的薄纱进入她混沌的大脑,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为什么事情思考过,更别说要思考别人的聊天内容了,太费解了。
无聊的向善开始观摩起陈一盏的形象来,他实在不像一个已经被定罪在案的罪犯,第一眼见到,就有强烈的直觉,他身上太干净,眼神,形态,语气,肢体动作,他的全部,都是那么的安定和坦然,向善在他的身上,无法用学到的任何一点刑法心理学,犯罪微表情来分析。
泰若自然,温和真诚,他在监狱这样的环境里祥和安定得有些不正常,毫无违和感,仿佛这里就是他的家,他与这里有种与生俱来的贴切。
向善偷偷抽瘪了脸,内里猛咬一口自己的脸颊肉“我这是三观跟着五官走啊,太业余了”
但是,向善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太好看了吧,好多顶流精修图也未必有他这张脸好看,都说长得好看的,都上交给了国家,这,也算是上交了。哎,向善好惋惜。
向善再一次被自己业余的想法震惊,天呐,好歹也是在为他二审辩护的队伍里面,怎么能有自己的当事人和监狱无违和,与生俱来的贴切,这种犯忌讳的想法。
在团队所获得的极为有限的会谈时间里,老师和他一直在聊无关的话题,向善认为是这样。律师团队在缝隙里插上自我介绍和传达委托人的诉求之后,就没有机会再搭上话了。从他们的神态来看,其实整个律师团队也都不着急。
能出这种神态的,要么胜券在握,要么已经放弃。向善猜,是后者吧,在这种全国瞩目的案件里,涉及国家利益,伤害国家稳定与安全,一审判决已下,这种时候要挑战国家权威,想一战成名难,要身败名裂却是分分钟的事。“这些律师是脑抽风了吗,竟然敢接这个案子?莫阳和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向善注意到他的手,陈一盏的手比一般人要清瘦修长,干净细致。血管很清晰,这样的血管,让向善想到大夫看病的古装剧,总想着去把把脉,说一句脉象沉稳有力,不日将大好的那种话。
向善又给自己翻了个大白眼,心里骂自己神经病,这是什么场合?不做笔记就算了,对话没认真听进去两句,竟然在研究罪犯的手是不是细嫩白净,还想摸一把脉···苍天呐,已经颓废业余成这样了吗?
“如果是莫阳和,你怎么做?换了是你,你也会毫不犹豫吧?”正暗自抨击业余的向善看到老师垂首沉声,问出这句话。她又不懂了。
看似极平常的一句话,使老师无力卑微,像一个溺水的孩子,无助无力,挣扎着往下沉。
对面的陈一盏看着老师,沉默了很久,向善认为他在认真的思考老师的问题。好像是他问老师为什么要接这么棘手的案子,一个不小心,又要万劫不复,老师吃过一次舆论的亏了,怎么还敢蹚这趟浑水?
“不需要低着头,你能这样问,我很感激”
“但,我陈一盏和你曹遇,你我离13岁已经很远了。”
“她现在需要你,她能信任你,这就很好,你也很好,不需要愧疚”
“我很放心”
他知道,陈一盏误会了,他并不是因为莫阳和才毫不犹豫的接下这个案子。原不想解释那样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误解就误解吧。但听到陈一盏说“很放心”,那语气里,违心之重,曹遇不需要看,光是听着他艰涩萧索的语气就知道,陈一盏他难过得很。
“我对你的毫不犹豫,和你对莫阳和的毫不犹豫是一样的,不问缘由,不计后果。”老师这一句话像在心里演练了千百次,陈述得清晰、自然、干脆。
说完后,想了一会儿,老师像下定了决心,积攒酝酿着,鼓足了勇气,与陈一盏定睛对视,有种轻狂少年要不到答案绝不罢休的气势。陈一盏明显迟钝无措,陷入难以置信的沉思里。
“所以,你需要我吗?”
这是问题,也是解释,曹遇不愿意看见陈一盏眼底的歉意隐忍。明知很冲动,很不可取,但,不论得失,不计前程的曹遇,这一次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给了自己一个交代,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向善看到了陈一盏真实的情绪波动,他的瞳孔慢慢的放大,又一点一点收敛。他没有回答。老师沉下了眼帘,先是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然后深深的舒出了一口气,最后轻笑起来,有种虽早知如此,但终于了却遗憾的释然。而后,陈一盏也轻笑起来。
向善还是听不懂,那个“13岁”像一道灵光,闪进了她的大脑,那些偶尔听过的课好像活了过来,她自以为听懂了老师那句无力的问询。她觉得老师肯定是一直停留在13岁的自责中,他没有办法,没有自信去超越陈一盏,这样无力的表现,是一个男人向另外一个男人低头,放弃尊严的表现。
曹遇和陈一盏轻笑着看向沉浸在自己脑补深海中的向善,她正用一种“爱而不得”的怜悯眼神看着自己的老师,两人竟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所有人都可以误会他曹遇是对莫阳和爱而不得,但陈一盏不能误会,曹遇坚持如此。
“必要的时候···”
“你别想”
大笑后的情绪骤变,老师很没礼貌的打断陈一盏的话,说完后,自己闭着眼、垂着头,双手放在膝头上,握着拳又展开,反复了好几次,老师在努力的平复情绪。这是向善没见过的,老师一直都是那么的温和有礼,谦逊恭谨,即使是对待她这种无心学习的孩子,他也都是尽心尽力,从无苛责和慢待。
众人还在惊诧中,他们注视着彼此,又笑了起来,笑得大家有些恍惚,最后只听到陈一盏说:“我只是很想念她”
见曹遇还是满脸愤然之气,又补了一句“你知道的,我可不是那种会说出‘身死魂消思永存’的人。”
“曹老师,时间到了”
大家面无表情,鱼贯而出。向善不解,他们应该恼火啊,折腾了四五天,不停的奔波换乘,最后还得忍受晕船的飘忽呕吐感,才够着了这一次的会谈,没想到一点与案情有关的信息也没有谈及,只是在叙旧。他们平静得就好像都知道老师就是为了这场叙旧而来。
一行人沉默不语的戴上头套,一言不发的登船离岛。刚踩到陆地,又被转移到了黑车上。晃晃荡荡六七个小时后,被安排住进了单位宿舍。律师团队一改岛上不慌不忙,面无表情的状态,一一和老师握手道别后,匆忙离开。总算见到了像点样,有点血气的人样,要不然向善还真以为他们个个都是淡定如僧,输赢不计,名利可抛的方外高人了。
向善打了声招呼,找了一辆共享单车,沿着海岸线的骑行绿道,欢快的融入这座海岛城市的怀抱,她和相遇的人大声打招呼,不管是当地人还是旅客,她热爱这种感觉。夕阳下有新婚的夫妻在拍婚纱照,美极了。在海边的一家烧烤店,吹着海风,吃着海鲜烧烤,喝着新鲜采摘的椰汁,和店家的孩子争抢椰子树下的吊床,嬉笑打闹,东窜西跑,那个生活懒散,追求享受的向善又活过来了,生活安逸惬意才是对的。
这才是向善,没心没肺缺心眼就是标配。
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却又想起了老师说的心理诈术,于是开始怀疑,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在对自己使用心理诈术。有些东西像是突然觉醒,蠢蠢欲动,它们逼催着向善去思考,导致她不得不通过眼前的惬意一次次的提醒自己——耽于享乐才是对的,这才是向善。
向善以前不会这样,她不需要一直说服自己:这是对的。
在这之前的向善,安于享乐是人生大事,是理所当然。
夜幕垂垂,店家的二极管彩灯,闪闪烁烁,看着就是很欢乐的感觉。店里的生意忙碌起来,两个半大的孩子跑前跑后的帮父母的忙。老板和老板娘在烟雾缭绕中时不时的观看对方,他们的嗓门很大,笑得也很大声,在忙忙碌碌的间隙里,温柔的注视着跑来跑去,服务顾客的孩子,遇到孩子结账算数又快又准确,顾客大声的夸奖他们的时候,夫妻总能默契的对视,看到对方开怀的笑脸后,然后又各自忙碌。
向善想起了老师和他记忆里的那些人,想着他们会不会很渴望这些寻常的人间烟火,这些烟熏火燎的暖意。
“老师,给您带了份海鲜炒饭,还有清甜入肺的椰子,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向善有些夸张,可能是刚从热闹温馨的地方回来,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清冷,语气都显得有些做作的夸张。
其实,她站在老师身后有些时间了,他坐在宿舍院里的长椅上,愣神发呆,头顶上方的路灯盘旋着黑压压一大团讨人厌的小蚊子,跑得快一点,就有不怕死的直愣愣的撞到眼睛里,张嘴就是一口“黑芝麻”,南方就这点不好,看着就不顺气。
向善拿着饭,走近了一看,老师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是个气质出尘的姑娘,不敢说“美女”,因为这个烂大街的词汇真的跟照片上的人挨不上。那是一张演出的舞台照,说不上是因为什么,真的有人像是自带光环,让人忍不住发出惊叹:好美啊。
老师接过饭,收起了相片。
曹遇这位老师,其实向善也不是太了解,关于他的传闻在大学里流传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从一代一代的师姐们神神秘秘、口耳相传的八卦里,模模糊糊的了解到,他曾经是一位很著名的心理疏导师,有催眠资质,年少成名,人长得俊朗好看,业务能力强,诙谐幽默,很多名流精英,名人雅士,都在他那里做心理建设和疏导,只听说是因为一些事情,才转做了刑侦方向。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桃色事件,现在都这么好看,年轻的时候那应该更沾桃花。
向善自己想着,但具体是什么事情,流传到她们这一届,已经辨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了。只知道,是非常大的打击。但即使是中途转做的刑侦,向善接触到他的时候,老师也已经功成名就,国内很多大案,重案都有老师的参与。
向善的父母大概就是按照这样的逻辑将她空降塞给了曹遇导师。其实,她原本读研的方向是老师曾经的心理疏导与建设方向。
但,向善自知,自己没有什么真正的热爱,读书也像是为了父母而读,叫考研就考,叫换研究方向就换,丝毫没有坚持和抗争,父母嘛,总是对的,路铺好了,走下去就行了。
她是幸运的,向善在老师带的研究生中,凭实力垫底,同门师兄弟姐妹,皆小有成就,都是出师就有大好前程的精英人才。但是向善滞留了两年了,她猜想,老师是怕她今年又完成不了研究课题,写不出论文,还是没办法毕业,才选择带她出来见习。在此之前,向善与老师并没有任何私下接触,但这一趟走下来,只觉得“如沐春风”这个成语最适合他,按时下流行的话就是:有涵养的人,任何人与之接触,都觉得舒服。遇见这样的老师,何其幸运。
“这样的美人,是师娘吗?”
“呵呵。”他这学生是真的傻,好歹是心理学的学生,一点没瞧出来。
“嗯~~嘻嘻”向善自顾自笑得悻悻然,这话聊得,雷一踩一个准,挺尴尬。
“暗恋,也是一类情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不用替我觉得难为情。”
曹遇温和回应,那么坦诚布公的说了出来,像是一个单纯的学术讨论。向善看不明白的,曹遇顺着她的误会继续下去。这个误会,除了陈一盏,对谁都没必要认真。
“她是莫阳和。”
“说起海鲜饭,我吃的第一次海鲜饭,还是她做给我吃的”
“我像个乞丐,在阳光温暖的爱琴海,一家中餐厅里,她借了老板的借厨房给我做了一份海鲜炒饭,就着满眼的蓝瓦白墙,斑驳掉漆的铁艺架子,和开得热热闹闹的小雏菊,在异国他乡,她给我过了我有生以来的唯一一次生日。”
“其实,那也不算是我的生日,那天是第一个院长妈妈接收我的日子,所以那天就是我的生日,那也是我被亲生父母抛弃的日子,孤儿院的孩子从来不过生日,因为太渴望妈妈的怀抱,所以想起被抛弃,总是伤心,总是无法释怀。”
“我到现在,都没有体会过赖在母亲怀抱里的感觉。”
“我走在路上,看见那些婴儿如珍似宝一样被他们的妈妈抱在怀里的时候,我想象自己是那个婴儿,能感受到由衷的幸福”
“当他们走出了我的视线,那种幸福的感觉随之消失,这又会让我伤感很久。”
“我很迷恋那种得到了,然后一下又失去了虚幻的幸福感和钝痛感,甚至一度患上瘾证,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第一次,第二次,都是莫阳和,因为她的出现使我恢复了正常,结束了浑浑噩噩的瘾者状态,那是一次重生,所以那天,我很开心的过了生日。”
“那不是亲生父母生我的日期,不是院长妈妈捡到我的日期,是莫阳和跟陈一盏给我的日期,是一个有意义的日期”
“有些缘分就是这样的奇妙,总会有一些人的出现,让你对过往的苦难释怀,她的出现,让我知道,我生命中有这样一个人。”
“你这样的孩子是无法想象的,毕竟你的人生一帆风顺,春暖花开。”
“啊······哦。”向善听着老师点评着自己那过分简单的人生。
老师一大段的话,向善是震惊的,原来老师和莫阳和会有这样深刻的纠葛。但一想,又觉得没什么,自己一个女的看照片都觉得心生欢喜,更何况是男人,暗恋抑或明恋都没有什么好令人惊讶的。
曹遇看着向善那自猜自解的样子,又笑了起来。向善被老师笑得不自在,那笑容让她觉得一定是自己太过于喜形于色,所有的心思在老师面前一览无余。
向善被他笑得尴尬,那个时候的向善是真的看不出来她的老师那是实实在在的、毫不掩饰的坏笑,笑她一个做刑侦方向的心理学研究生,竟然对听到的话丝毫没有一点专业的质疑和逻辑上的思考,他讲什么她就信什么。
笑过之后,曹遇心情转好,对尴尬的向善,依旧笑而不语。等他把最后一粒米送到嘴里,喝了两口纯净水,从口袋了拿出一支短小的笔,在照片的背面写下了地址“向善,你去看看她,会有些收获的”
出于好奇心态,向善对这个安排有些欣喜,却又要摆出小女生的故作姿态,装着诧异又愤懑的模样,做作的问“为什么会是我呢?”
潜台词里是在跟曹遇抗争,“为什么这次带我出来,又不是什么重案,甚至都不需要办案,为什么其他的同学就可以一接就是轰动一方的事情,而我接的,就只是去看望一个人,这么简单,这么没有水平,没有技术含量的事。”简单的一句话问出口,向善又懊恼自己太幼稚了,在老师面前凶神恶煞、妖魔鬼怪都装不下去,自己还想班门弄斧。好后悔,但话已经说出去了,覆水难收。
果然,曹遇被她的做作姿态逗乐了,他说“只有你最贪玩、最没压力,最有时间···关键是,我带不动你了,急需外挂”
老师往回走,等她回神,背影都够不着了。向善深刻感受到了“少壮不努力”的徒伤悲。“可不就是嘛,你还能干点啥,还能指望你啥,说不准连这简单的小事情你都办不好。”她很有自嘲精神的嘀咕。
像是听到向善的嘀咕,曹遇停下来,回头,神情郑重“在我所有的学生里面,只有你,对于幸福的确定和对于快乐的把握,天生拥有着,就像对太阳一定会从东边升起的笃定。这是我希望你去看望她的原因,我想,她需要你的陪伴。”
向善仍旧辨不明老师哪些话真,哪句话假,就这样迷糊懵懂的去遭遇了老师所说的那些会影响她学业和人生的人和事。
那些人和事,说起来,香片换了一盏又一盏,日升月落,在时光的间隙里,在莫阳和或深沉或欢欣的回忆里,在她的思念和陈述中,向善得以窥见了那个第一次见面就觉得很干净的,让人三观忍不住跟着他五官走的陈一盏,让人不知不觉就想靠近,只要在她身边就心生欢喜的莫阳和,还有他们不算太长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