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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终于来到了浴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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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快,他又恢复了平时乐呵呵的模样,去房间拿了串钥匙,把张晓玲办公室打开了。看见尤琪,他好像松了口气,“是那个积分的事吧,我昨天晚上又找了一遍,找到了,正想今天找你说这事呢!正好正好!”
自从听了李翠兰那番未经证实不知真假的话,尤琪现在看莫庄叔的眼神变得很复杂,觉得他每个表情每个动作每句话,似乎都有了不同的解读。
倪佑祺从莫庄手里接过那厚重的记录本,翻找到她来的那一天,尤琪的名字被张晓玲幼拙的笔迹写在姓名一栏,但又被人用笔重重的划掉。
莫庄叔笑着,用一种亲昵的口吻说,“这丫头,肯定是划掉了准备重新再写上,结果忘记了。她这丫头总是丢三落四,大大咧咧。”
倪佑祺把本子翻到最新一页,伸手从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一只笔,他愣了愣,看着这支笔身粉红色,笔帽做成软乎乎绿叶的笔。但想了想,估计觉得没必要折腾,还是继续使用这支笔往新的一栏上填着尤琪被划掉的信息。尤琪看着倪佑祺皱着眉,严肃无比的一张脸,手里却握着这支可爱的过分的笔,总有种看张飞穿针绣花的怪异感。
门口响起敲门声,莫庄叔朝外面走了几步,“进来吧。”
推门而入的,是罗慧慧的身影。她本来愁苦着一张脸,见到办公室立在办公桌边也朝着她看的尤琪,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显出惊讶的样子,短暂的惊讶后,又明显松了一口气。
“我是来找尤琪的,不过现在既然人在这,那我就没事了。”罗慧慧看向尤琪,眼里有很多疑惑,但是都被压了下去,礼貌地退出了门外。
尤琪匆忙追了上去,走到罗慧慧身边,挽住了她的手。两个人慢慢地朝住处走去。
“你昨天只说要回来的晚一点,怎么一晚上都没有回来。”罗慧慧犹豫着,带着探听别人隐私的不安和尴尬,还是笑着问出来,见尤琪为难的样子,又说,“没关系,我只是害怕你出了什么事。”
尤琪的手触到了罗慧慧的手上冰冷的皮肤,颤了一下。罗慧慧的手一直没有什么温度,更何况本来外面就已经天寒地冻。这还不是最冷的时候,最冷的时候还在后面呢,到时候避难所又得死一批人。尤琪把罗慧慧的手捂在自己的手心,她一年四季手脚都很暖和,就算现在,手心还是像个小火炉。
尤琪耸了耸肩膀,语调有些生硬,“我去找倪佑祺问积分的事了,但是遇到别人来找倪佑祺。为了避嫌,我躲了一下,结果就睡着了。”
她并不擅长对着别人袒露自己,也习惯了和所有人疏离,躲在安全的距离意外,但是在这样相依为命的末世,她也会想要尝试着卸下防备,和另一个人建立亲密关系。
这一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尤琪接着说,“我犹豫了一下,是因为这事不太好解释,容易被人误会。但是我想你并不会误会我。”
罗慧慧另一只手拍了拍尤琪的胳膊。
尤琪心中一动,“今天吃了午饭后,三点钟,我们带上吴皓,去浴室洗澡!”
罗慧慧听到这句话,转过头看着她,眼睛都亮了,整个人从上到下都是喜悦的光彩。
尤琪心情特别好,弯腰捡了一把雪,捏成雪球,朝上一扔,啪一下砸中枯枝,一场小雪纷纷扬扬地落在两个人脸上身上。尤琪在罗慧慧身前蹦着跳着旋转着,罗慧慧笑着,看着厚厚云彩中透出的耀眼阳光,眼里的忧伤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似水。
三人拿了一个大塑料袋,往里面装换洗衣物和洗浴用品。李翠兰凑过来,倚在墙上,斜晲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尤琪,声音和以往一样,尖利刺耳。
“哟,事情解决了啊。怎么还生龙活虎的?我听说,上了他的床,没个三五天,是缓不过来的。”
尤琪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和她对视。尤琪一米六,李翠兰比她高一个头,尽管这样,两个人还是一种平视的感觉。
“小孩子还在这里,大人之间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怕什么,小孩子迟早要长大。真搞不懂你们,和这小鬼无亲无故的,还什么都要想着他。还真是善良啊!”李翠兰加重了善良两字的语气,一句话被她说的抑扬顿挫,跟唱山歌一样,她眼睛落在罗慧慧的肚子上,又转回尤琪身上,“别怪我没提醒你,捷径好走,怀了孕可不是好玩的。好好珍惜你和你朋友最后的时光吧。”
尤琪怒火一下子烧了起来,伪装的面具挂不住了,往前冲着想要和李翠兰理论。罗慧慧拉住她,“算了。”
罗慧慧伸手在尤琪的肩背摩挲着,安抚着她的怒火,尤琪喘着气,把那股子火气压了下去。
李翠兰看着尤琪涨红的脸,心里有种快意,“怎么?难道我说错了?这种生活环境,这种医疗条件,罗慧慧这种身板,她要是能从鬼门关挺过去,那她就不该在这里躲着,该和那群男人一起在外面砍丧尸去!还带他们去洗澡呢,换做是我,真要是想要她活下去,就该去给她买点补品补补身子。”
李翠兰又转向罗慧慧,“你以为她把自己的积分用了带你们去洗澡就是为你们好?这么冷的天,真感冒了,等着去养鸡场那边的万人坑吧。这段时间那边还有人看着,过几天张华勇他们就从那边回来了,尸体埋在那里,就等着丧尸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吧。”
尤琪做了一套深呼吸,提着塑料袋子走了出去。罗慧慧转过头来,对李翠兰说,“李阿姨,我希望您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了。生死有命,能快乐一天就算一天吧。尤琪性格善良,我和吴皓这些天受她照顾,都很感激她。”
“善良?”李翠兰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她对常伟民的媳妇可一点都不善良,她骨子里就是一股子疯劲。也就在你面前装一装,也就你还信一信。”
罗慧慧见说不通,也不再纠缠,拉着吴皓朝门外走去。尤琪站在院子里那棵树下等着他们,见他们跟上来了,转过身子看着他们,面上有一点刚才的薄怒,两颊和眼尾微红,但是整个人依然是温和的。
尤琪来浴室了许多次,这一次终于是自己洗澡了。管理员依然是那副漠然的样子,从管理本上找到尤琪的名字,减去三人花费的积分,然后让尤琪在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男人这边,女人这边。”
“这有个小男孩,我们能不能带到女浴室里洗?”
“不行。”管理员头也每抬,冷漠地说。
尤琪为难地看着吴皓,这时,又有几个女人进来登记,准备洗澡。吴皓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快十岁的小男孩,就算这位管理员同意让他进女浴室,女浴室的其他女人也不会愿意。只怪拿到积分后太过高兴,这些实际问题她根本没过多考虑。但是尤琪根本不放心让吴皓一个人去男浴室洗澡。
“要不然,让一个男人把吴皓带进去?”罗慧慧说道。
尤琪皱着眉头,心里烦乱,她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男的,更别说可以拜托帮忙做事的男的。
她撩起帘子,走了出去,站在门口望着院子里的人,今天不知为何,砍尸队的人没有按照平日的惯例在院子里训练。
又有什么大动作了?
尤琪的目光锁定在一个提着一袋子衣服朝浴室走来的男人身上,随着距离的拉近,她看清来人正好是昨晚上把她逼的躲到床底的曲文林。
曲文林也看到了她,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脸,挥了挥手,尤琪组织着语言,等他走近了,“那个......那个......”
尤琪在怎么称呼他这个问题上卡了壳,曲文林接上她的话,“叫我曲文林就行了。”
尤琪组织着语言,“你能不能......我有个小孩......不是,我有个弟弟,我带他来洗澡,但是他不能进女浴室,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你能不能,帮我把他带进男浴室。不用你帮他洗的,你就教教他怎么洗,然后稍微看着他那么一点,不要让他摔倒了,或者洗冷水感冒了,就行。”
曲文林听明白了尤琪的意思,很干脆地说,“行!不过你怎么不找——”
尤琪连忙解释,“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我也有点积分,你洗澡的积分我帮你出,你看......”
“不用这些,帮个忙而已。”
两人并肩走进浴室,曲文林帮着撩开帘子,让尤琪先进去,自己的头一探进去,就被一小孩的脸吓得叫了一声,跳了起来。
“妈呀,这怎么回事!”小男孩半边脸烧毁严重,看起来怪恶心,怪瘆人的。
尤琪知道,有时候人的下意识的反应是没办法控制的,这也不意味着对方就是充满恶意的,但这是因为她并不是当事人,所以看淡很容易。作为当事人的吴皓,又缩了回去,充满防备和抗拒。
尤琪对曲文林说,“这是我的弟弟。”
曲文林有些尴尬地呵呵笑了几声,“你亲弟?”
尤琪或许是懒得解释,鬼使神差地说,“对。”
曲文林觉得有些为难,但是因着这句“对”,他决定克服一下心理上的不适,带小孩子去澡堂子洗澡,事后他可得找倪佑祺报销他的精神损失费。要不是看在是倪佑祺情人的亲弟弟的关系上,他才不愿意近距离接触这么丑的恶心的小孩呢。
但是他愿意了,小孩却不愿意了。吴皓缩着躲在罗慧慧腿后面,怎么喊都不肯出来。
尽管尤琪知道吴皓是被曲文林见他第一眼时表现出的厌恶和震惊给伤害了,但是这毕竟是她好不容易才求到的机会,何况别人还免费帮忙。错过了曲文林,尤琪真的不知道还能再找谁。
尤琪不想在罗慧慧面前朝吴皓发火,但是心里像是有一头野兽,一直叫嚣着要出来。她压抑着,尽量用和缓的声音哄着吴皓,“乖,听话,跟着这位哥哥去洗澡。你不是一直很想洗澡吗?”
罗慧慧轻声说,“要不,他就不洗了吧,我待会端一盆水,给他在外面洗洗头——”
“不行!”尤琪激动地说,说完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强烈,又柔和下来,“我们今天都必须要把澡洗了。”
曲文林站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小孩子不肯跟他,还是让他有点受伤,并且无比尴尬。
“没事,我再起找一个兄弟,我让他带你弟弟去洗。”曲文林说罢掀开帘子走出去,惊喜地叫了一声,“祺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