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狂人的金融男》陆奕

5、Part5

　　Part5
　　无所谓。
　　真的。
　　不算太差。
　　她们从来没有一起用过晚餐，当然除了有几次律师晚宴上和母亲碰头以外，大家都很忙，都有自己的事业，她们家就是这样的。

　　正当妹妹一丝不苟地切着那块油光程亮的肥鹅肝时，看到街上一辆出租车车门打开，一只嵌着廉价珠子的凉鞋露了出来，接着是一条短牛仔裤、一件镶边的长衫、一头熟悉的乱蓬蓬的金发……
　　“停在这儿。”妹妹看着她告诉出租车司机，“我只要十分钟时间——”她猛然转过身，眼睛睁得老大。
　　她一副生气的表情，火气冲冲地冲进餐厅，“妹妹！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怎么还跟这家伙混一起谈公事呢！”
　　是萧来来。

　　妹妹哭笑不得，萧来来认识任沛，这不容置疑。但是谁准林妹妹跟任沛吃饭，只能够谈公事？
　　任沛那个冤枉，向妹妹投来求救的目光，但显然，妹妹还惊恐在萧来来的突击中。任沛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萧小姐，你好。我正和妹妹庆祝生日呢。”
　　“生日和你一起庆祝有什么意思。妹妹，南施和丹尼尔呢？”萧来来后面是问妹妹的，然后不等反应，便自顾坐在妹妹旁边的位置上。
　　任沛答得比妹妹的要快，“等一下来。我们正在谈私事呢，你烦不烦呀……”

　　妹妹一脸感激地看着任沛，然后把注意力放到萧来来身上，“来来，你在这儿干什么？我还以为你去印度了呢。”
　　“我正要去呢！我和肖莫……”她看了看手表，“大约十五分钟后在机场碰头。”
　　她露出满脸负疚感，妹妹忍不住笑起来。
　　她们俩七岁上寄宿学校，那时就认识萧来来。第一天晚上她就告诉妹妹她家人是马戏团演员，她会骑大象、走钢丝。整整一个学期，妹妹都相信她将的那些充满异国风情的马戏团生活故事。直到那年第一个圣诞节她爹妈来接她，妹妹才知道他们俩都是斯坦因公司的会计。但那时候，萧来来也不觉得害羞，说自己撒谎是为了掩盖事实真相——因为他们都是间谍。

　　萧来来比自己矮一点，眼睛深棕色，皮肤上长着雀斑，到处旅游，所以永远肤色黝黑。此刻她鼻子上有点褪皮，耳朵顶端穿了副新的银耳环。她的牙齿是妹妹见过最白的，简直不像真的，她笑起来时，一边的上唇角会翘起来。
　　“我未经允许就来这儿参加你的生日晚宴，”萧来来狐疑地提起了餐厅，“不过我想我来早了。我见过丹尼尔和南施再走好了。”

　　妹妹很感激刚刚任沛的体贴，但是也不瞒骗萧来来，“其实刚刚来过了……两部手机……”
　　“已经走了？两部手机！？”萧来来的音调提得很高，其他顾客都向这边望来，“我的上帝！这帮自私的家伙。难道他们就不能给你一次机会，先考虑你，再考虑他们该死的——”她不再破口大骂，她知道这些话妹妹以前都听过了。“对不起。我知道，他们是你的家人。随他们去吧。”
　　萧来来和南施一点都处不好。
　　“无所谓，”妹妹说着，悲伤地耸耸肩，“真的。不管怎么样，我有一大堆工作要做。”
　　“工作？”萧来来似乎吓了一跳“现在？你当真？还有没有完呐？”
　　“我们现在很忙。这只不过是暂时情况——”
　　“老是暂时情况！老是紧急关头！每年你推掉多少好玩的事啊——”萧来来再指了指任沛，“就和这些事务所的人精混一起？他们陪不了你过日子！他们陪不了你到八十岁，陪不了你坐在沙发上看肥皂剧——”

　　“萧小姐，你们两个闺中密友互相劝解，我可以理解。但请不要侮辱我的形象，起码我们事务所五十岁以上的全都能够结婚生子，况且谁说我陪不了妹妹过日子？谁说我陪不了妹妹到八十岁？谁说我陪不了妹妹坐在沙发上看肥皂剧？”任沛竟然从西装里掏出一枚戒指，“本来我约妹妹出来吃饭，是想要向她求婚的……谁知道是妹妹的生日呢？”
　　然后任沛单脚跪在地上，一手拿着戒指，一手捧住妹妹的手，吻在掌背上。“温庭尼.佩图拉小姐，请问你愿意嫁给任沛吗？请问你愿意让我陪着你到八十岁，让我陪着你坐在沙发上看肥皂剧吗？”

　　深情的表白把林妹妹震住了，她不知所措。
　　萧来来终于明白一句，平时自己能够在口舌之中赢得妹妹，全凭妹妹无意与她较劲。跟律师吵嘴，可不是——
　　过程很累人，结局很雷人。

　　萧来来凑上妹妹的耳朵旁，“接受吧。妹妹，任沛是个好男人。再不抓紧时机，好男人要溜走了……”
　　但是妹妹的头脑很清醒，看着任沛充满感情的眼睛，她明白任沛是个好男人。但是这个好男人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呢？
　　或是说自己有什么值得他爱呢？
　　嫁给他应该会幸福吧？
　　嫁给他应该会幸福吧。

　　“我……愿……”妹妹突然把视线放到窗外的一个男人身上。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手上拿着一束艳丽的玫瑰，水珠还沾在花瓣上，亮晶晶的很好看。妹妹知道那种玫瑰，去年一个客户送过九百九十九朵这样的花给事务所的未婚少女，当然妹妹也在其中。听萧来来说，这种花一支价值40英镑，贵得咋舌。
　　那个男人，正是金猊。

　　发现了妹妹的异常，萧来来和任沛都往窗外看去。看见那个背影，萧来来倒吸了一口冷气。
　　天！金猊从温哥华回来了！
　　他是回来给妹妹过生日的吗？
　　不可能！

　　接着三个人六只眼看着金猊紧紧搂住冲过来的年轻女孩。
　　那个女孩漂亮极了。白衬衫卡其裤，穿着黑色夹克，金灿灿的长头发，还有浓浓的烟熏妆，笑容灿烂。
　　金猊亲切地在女孩的眉心上浅酌，浓情蜜意不在话下。

　　妹妹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她慢慢抽回手，掩住脸。
　　任沛恍然大悟，还是捏了捏妹妹的手，“妹妹，看来今天不是时候。这样吧，等明天事务所出了结果，你再告诉我答案。” 苦笑了一下，“我不想给你负担，我希望我也是幸运的男人。”任沛往窗外的方向看了看，金猊早已不知所踪，然后掉头走了。

　　萧来来尴尬地站在落地窗旁，手里还捧着蛋糕，她知道金猊是妹妹的初恋，毕业后不告而别去了温哥华，期间来了几通电话，一束玫瑰就把妹妹打发走了。
　　只见妹妹用手掩住脸，双肩在不停地颤抖，萧来来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彷徨无措。
　　萧来来走上去，抚着妹妹的背，“妹妹……你的生活到底怎么啦？”

　　“我要成为周彤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这是我的向往。我必须……做出牺牲。”
　　“你成了合伙人以后又怎么样呢？是不是事情就会变得容易起来？”
　　“我还没有考虑其他，不过我想一切都井然有序。”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已经二十六岁啦！你应该偶尔做点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你该去看看世界！”
　　“妹妹，去印度吧。现在就去！”
　　“我没法去印度。”
　　“休假一个月。为什么不可以呢？他们不会解雇你的。去机场，我们给你买票……”
　　“一个月？来来，你疯了。真的。”“我爱你——可是你疯了。”
　　“彼此彼此。”“妹妹，你也疯了。可我也爱你。”

　　萧来来的手机响起来，但她没接，而是在绣花包里找起什么东西来。最后她掏出一只做工精致的、小巧的银色香水瓶，外面随便包了块紫色的条纹丝布，布已经掉下来。
　　“喏。”她把香水伸到妹妹面前。
　　“来来，”妹妹用手指捏住香水瓶看了看，“太让人吃惊了。”
　　“我想你会喜欢的。”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嗨！”她不耐烦地对着手机说，“听着，肖莫，我会到那儿的，好吗？”

　　萧来来丈夫叫肖莫。他个子很高，性格沉稳，萧来来发癫的时候，他总能够让她走上正轨。路远曾经和妹妹说过，肖莫这男人是治愈系的。
　　“谢谢你来，谢谢你的礼物，”妹妹走上去抱住她，“在印度玩得开心。”
　　说实在，妹妹毁了自己的生日晚宴，毁了任沛的求婚仪式，也顺带毁了萧来来的印度之旅。飞机好像误点了，幸好。否则肖莫也是个很记仇的男人。

　　和萧来来分开后，妹妹拿着任沛留下的那件红色西装外套走在大街上。她看起来还算抖擞，因为她想起了明天还要面对考验。
　　她又恢复了。恢复了那个一周工作一百一十九个小时的林妹妹。
　　因为来的时候是任沛开的车，所以妹妹只好走回家。

　　十二点钟时妹妹回到家里，虽然筋疲力尽、头脑昏沉，并且古志的文件也只搞完一半。
　　该死的古志！该死的古志。
　　妹妹推开自己住的这栋建于1940年代的大楼前门时这么想着。该死的……该死的……
　　“晚上好。妹妹。”
　　妹妹一下子跳飞了起来。
　　是古志！就在这儿，站在电梯门前，手上拎着一只鼓囊囊的公事包。
　　刹那间，妹妹恐惧地呆在那儿。他来这儿干什么？！
　　“有人告诉我你住在这儿。”他灰色的眼珠透过镜片闪烁不定，“我买了33号的房子。这周，我们就会是邻居了。”

　　拜托！别告诉我发生这当事儿。他住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