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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六) ...

  •   岳不群衣衫飘逸,远远走开,想必是回有所不为轩去了。我抬头看一眼他灰蓝的背影,微微皱眉,咬唇捂住自己的左腕。刚才剑气难收,我下意识侧身去挡,却不想岳不群执意要逼出内力,半点喘息时间也不给。不得已,我只能故意露出破绽,任其劈伤自己右腕。

      岳灵珊急急冲上前:“小林子!怎么样,伤得厉害么?”

      我轻轻摇头,起身拿起佩剑:“不妨事。师娘,我可能回去包扎一下?”

      宁中则点头:“珊儿,跟你林师弟一起……”

      “不必。”不能让她跟着!我连忙赶紧打断道,“师娘,我知晓怎样包扎的,自己来也可以。就让师姐在这里研习剑术吧,别耽误了。”

      “这是什么话?小林子,你一个人怎地包扎得好呢?”

      陆大有撇嘴:“又不是绵糖捏的……”

      岳灵珊瞪他,他便不说话了。我只是轻笑着摇头:“真的不用。擦破了些皮而已。一会包扎好了我再来找你们就是。师娘,平之告辞了。”

      宁中则点头:“也罢。你且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她眼中有些微复杂,也不看我,就只看着岳不群离开的方向发呆。

      “……是。”

      待我回到住处,将门牢牢锁上,再忍耐不住胸膛间气血翻涌,吐出一小口血痰来,便倚着木板门慢慢坐下。

      根本没有人看见。岳不群暗暗下了这样的狠手——趁着使快剑的当口反手两指点在我膻中、灵虚两处穴位,硬是逼出了些真气。若非我极力忍耐,又机警非常,当场便要气血大泄,真气外露。但也正因为我忍下了,这时才如此难受。

      除去宁中则,想必场中根本无一人发现。而宁中则……我不得不苦笑一声,即便她发觉有异,也不会就以为自己的夫君要害我这刚入门的小徒弟。而我,在功力完全恢复之前,就只能这样忍受下来。

      深吸一气,盘腿而坐,我双手结指,慢慢自丹田运气。

      此时右腕的血已经流了不少。好在伤口不深,慢慢也就不再出血了。

      岳不群疑心极重,对待林平之这些徒弟从来也没点真心的,真不知宁中则这样真性情的女子如何能与他相濡以沫这么多年?也罢。可能,只是身在局中看不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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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师兄!大师兄!”

      两个时辰之后,喊声一路而来,响彻了思过崖唯一的山道。

      此时令狐冲正盘腿坐在山崖前,细细思量机缘巧合之下学得的独孤九剑。此前那田伯光一路寻来了华山,与他纠缠比斗,竟因此引出个青衣白发的老前辈风清扬,就此教授他当年独孤求败傲视天下的绝学——独孤九剑。若欧阳克知晓这小子如何学得此等高明剑法,定要在心中大骂他走了狗屎运。

      令狐冲这段时日心中只装了剑法,倒不曾思念那位让他每每心中柔情万千的小师妹。此刻陆大有的喊声将他惊醒,便不得不想到是否田伯光那厮比武不服,竟下山掳走了小师妹来要挟?

      这一惊可了不得,他失声叫道:“怎么?小师妹怎么了?”

      陆大有气喘吁吁的,有些奇怪:“小师妹?小师妹没怎么啊。我是瞧事情不对。”

      “什么不对?”此时令狐冲听说岳灵珊没出事情便放心大半。

      “大师兄你是不知道,师父师娘回来了!”

      令狐冲闻言斥道:“呸!师父、师娘回山来了,那不是好得很么?怎么叫做事情不对?胡说八道!”

      陆大有道:“不,不,你不知道。师父、师娘一回来,刚坐定还没几个时辰,就有好几个人拜山,嵩山、衡山、泰山三派中,都有人在内。”

      令狐冲闻言眉头一皱:“咱们五岳剑派联盟,嵩山派他们有人来见师父,那是平常得紧哪。”

      陆大有道:“不,不……你不知道,还有三个人跟他们一起上来,说是咱们华山派的,师父却不叫他们师兄、师弟。”

      于是陆大有拉了令狐冲坐下,将岳不群、宁中则回山之后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原来,那岳不群回有所不为轩不久宁中则便让他们这些弟子自行练剑,自己去找了岳不群,也不知商量什么。没过两个时辰就有人拜山,竟是嵩山派、衡山派、泰山派带了三个不字辈的前华山弟子前来找麻烦,道岳不群这掌门之位来得不光不彩,是行了阴谋诡计才霸占华山一派,此次前来,竟是要助那三人重夺华山了。那三个不字辈的前华山弟子,便是封不平、成不忧与从不弃。

      令狐冲点头。此时他心中对山前之事不算特别忧心,毕竟岳不群、宁中则的武功也不是弱的,况且那嵩山、衡山、泰山三派再怎样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随意伤了他们性命。倒是听闻师父打伤了小师弟林平之,他突然想起那张清秀白皙略带忧愁的面容,心中不知怎地,便有些担心起来。那人眼中的深沉忧闷万古不变一般,上次被他打伤了腰部也不知好了没有,此时又再添新伤,想必那双眼睛中的颜色,更会幽深几分?

      思及此,令狐冲急忙起身:“六猴,走,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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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有人闹事?”

      我皱眉看着赶回来的两个华山弟子。若他们说得不错……

      “林师弟,你若是伤好些便也到前厅去罢。”

      点点头,我笑道:“自然。只是小伤,也没什么大不了。待我收拾一下便过去。”

      他们走后,我将门一关,立即冲进房中,换上一件白色灰麻衬里的长袍,系上青布巾,将仅有的几两银钱放入贴身衣囊之中,又穿了前些时日才托人从山下买来的黑布靴,这才提剑而出。若今日能乘机离开便乘机离开。房中剩下的所有东西,我都不需要了。

      待到我赶至前厅,便瞧见劳德诺、梁发、施戴子、岳灵珊等数十名弟子都站在堂外,背对着大门,看一人弓着身子于窗边窥探。我定神一看,那土黄布衣躬身背对的,可不就是令狐冲么?

      旁边还有六个对我挤眉弄眼省得极其丑陋的怪人,正默不作声站着。

      我心思百转,上前两步,不动声色拉了下岳灵珊。

      她惊喜道:“小林子!你怎么来了?伤好了么?”

      声音自是压得极低的。

      我点头不语,便见令狐冲一下回过头来:“林师弟!”

      淡然看他一眼,我也只是点点头,便站到了一边去。他见我冷淡的样子,着实一愣,只好讪讪地回过身去。

      房中话语我也听得清楚。那岳不群定然已经发现我内功有异,我便索性不再收敛真气,转而将内力输往各大要穴经脉,将状态调整至最佳。此时此刻,他们要窥探着听房中对话争执,我却是毫不费力便能听个清楚了。

      不过就是些你来我往互相争执着华山的归属罢了。那些前来闹事之人或道五岳剑盟怎样怎样,或道华山当年怎样怎样,又说江湖传言如何如何,没一会儿便扯到岳不群是奸邪之辈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就想着言语上胜过一筹。

      我听得无聊,闲闲抬头看天,眼角却瞄着令狐冲急躁地动着下盘,一手拿剑,手指或松或紧,分明是忍耐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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