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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领命接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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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情谷相邀之事,在江湖上传得风波千里。
洛阳的一家酒楼里,几个提着大环刀的汉子正喝着酒。
“知道吗,问情谷说了,十月初三那日要摆下擂台,与各大门派切磋武艺。”
“嗯,这次不少门派都收到了请帖,就连那些小门小派,竟然也都收到了请帖。”
“听说问情谷的四个弟子不但武功好,人也长得俊,那天去望月山庄贺寿的两个女娃娃就很标致。”
“哈哈!胡老哥,你说这怀山书院的人究竟会不会去?”
“谁知道!也是几个小娃娃,不过听说不及问情谷的那几个人。”
“哦,大哥,那我们能不能去?”
“去,当然能去!不属于门派的只要到望月山庄报一下名就可以了。好了好了,喝了酒咱先赶去望月山庄。”
“大哥说的是。”
“来呀,小二,再上一坛汾酒。”
“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这只是传言所带来的影响之一。
其二,寒沙蟾蜍以及玉面药圣慕容振也是焦点。
但似乎眼下大家对十月初三问情谷一聚较为看重,故而暂按不表。
且说杨绍四人回到怀山书院已经半月有余,每日与同窗们被夫子耳提面命,不由有些后悔。
“绍,我们实在不该那么快就乖乖回来。”杨琪趴在桌上,拿书遮着脸道。
“琪,你认为书院只让我们四人出去了?”杨绍对身旁的杨琪道。
“早知道了……”杨琪噘嘴吹着书页。
“琪,别犯懒了,况且我们被慕容夫子用药封了气穴,幽影骑跟着也是保护我们。”
“所以说嘛,成也萧何,百业萧何。”
“那也未必。我们被封了气穴,迟了回来慕容夫子必然又会耍我们一通才肯解穴。”
“嗯嗯,那个老头真是可恶!嫉妒,绝对是嫉妒!!”
“又是嫉妒杨世子的美貌,是吧?”苏漓潇走过来翻了个白眼,道。
“咦,你怎么过来了?”杨琪接下白眼,也还了一个回去。
“夫子都走了有一会了,你们可真是用功啊!”
三人闲话的时候,有个蓝衣少年过来道:“绍,琪,漓潇,院主叫你们过去。”
“又有事可以出书院了?”杨琪欢呼了一声。
“文策,院主只叫了我们三人吗?”杨绍问着少年。
那蓝衣少年姓常名文策,是开封府尹常思之子,他淡淡笑道:“蓉清已经被冯夫子带去了,你们快些吧。”
“嗯。”
怀山书院有两位院主,一文一武,分别是当朝翰林学士承旨晏和、太尉程通。
书院有夫子五十三人,分别教授学生文、武、农、商、医,各科夫子皆为此中鳌头。怀山书院每三年招收学生一百,男女不论,为了保证怀山子弟的绝对优势,他们都出生富贵,在家中自幼有父辈持教,十四五岁后被送入怀山书院,学成而归。所谓学成,就是学生在入院三年后将要完成院主指定任务,可多人一起完成,刑案、剿匪、行医、开荒、勘矿……必要时可邀当地府台相助。其旨在于评判怀山子弟思维缜密度及行事效率。
学生完成任务后,自行选择去留,也可参加科举,或文或武或医,亦有从商者。
虽说朝廷选拔人才不论出身,但是由怀山书院出来的子弟确是让人望其项背,现在在边疆戍守的好几位将军都是出自怀山书院,而翰林院中学士也十有五六是怀山子弟。
杨绍、杨琪、苏漓潇、阮蓉清四人皆是三年前由晋王杨都玄送入怀山书院求学,而今恐怕任务当头了。
杨绍三人见过院主站定后,只听晏和说道:“杨绍、杨琪、苏漓潇、阮蓉清,你们四人在半个月前回到书院后本座没有问你们出行体会,今日不妨谈谈。”
晏和在朝中以和善著称,书院子弟也多是爱多于敬;对太尉程通则是敬多于爱。
杨琪见晏和如此问,立马挎着脸,略带撒娇,道:“院主,那洛阳离京城就那么远,学生都还没怎么研究风土人情就急着回来向慕容夫子禀报,哪有什么体会嘛。”
晏和听了但笑不语,程通则冷笑一声,道:“从开封去洛阳,快马四个时辰可到,来回只需两日;单马马车最多七个时辰可到,来回顶多三日;可你们四人却步行而去,来回花了五日,我与晏院主以为你们步行是为了顺道体察民情,怎么,难道你们却什么都收获都没有?”
杨琪一听,脖子红了一片,忙道:“学生知错了。”
“知错?你错在何处?”
“学生以学院名义探查雌沙真伪,却私自易容;在望月山庄言语怠慢,使书院蒙羞;枉顾游玩,未及早回书院复命。”
见杨琪如此,晏和道:“易容之事倒不要紧,只是你怎的在望月山庄那般言语傲慢?”
杨琪脖子更红,杨绍要上前解释,却被杨琪拉住,“此次去望月山庄,慕容夫子为了不让人探知学生的武艺,用药物封了学生的气穴。学生猜想必有幽影骑随行,那日在山庄如此,是想引幽影骑出来……”
“好,杨琪,你很好!”程通怒道。
“学生知错。”杨绍四人齐齐认错。
“好啦,这也没什么。程院主,看来那件事交给他们也算是找对了主。”
“……嗯。”程通拧着眉毛,点点头。
晏和笑道:“杨绍、杨琪、苏漓潇、阮蓉清听命,你四人明日出院,设法查清一月前官银被劫一案。”
“学生领命。”
“至于十月初三的问情谷一聚,你们自己掂量。这次幽影骑可不会随行了,勿要在外徒惹事端。”
“是,学生谨遵教诲。”
晏和点头微笑,道:“下去准备准备吧。”
“是。”
“慢着。”
杨绍四人刚走到门口,又被程通叫住:“在江湖上,易容还是会方便些。实在遇到难事,飞鸽传书回来。”
“学生遵命。”
“去吧。”
当晚
“什么!晏老头子竟然真让你们去查那案子?”杨绍杨琪房中除却四个美少年,还有个面貌俊逸的中年书生在来回踱步。
“哎,慕容老头子,你不要跑来跑去啦,我被你绕得头晕。”杨琪大叫。
“小子,他俩拿你们开涮呐!你们刚出去得罪了人家,现在就把你们抛出去完成任务,啧啧,程通的心果然和他的脸一样黑。”
“其实程院主已经很照顾了。”苏漓潇道。
“程院主只是看起来很凶而已啦,哈哈!”杨琪大笑。
“夫子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们?”杨绍左手搭上慕容振肩膀,右手往他眼前一横,“拿来吧。”
其余三人见状,都看着慕容振直笑:慕容振与他四人极为投缘,经常在一起饮酒畅谈武林旧事,易容术也是慕容振所教,此番出行,慕容振必然有药物相赠。
只见慕容振从怀中掏出四个瓷瓶,两蓝两红,慕容振将蓝瓶递给杨绍杨琪,道:“这是由雄寒所制出的药丸,可解百毒,适用于男子;这是由雌沙所制的药丸,适用于女子。每瓶二十粒,雄寒用完了回来还有,雌沙用完了可别回来要啦。”
苏漓潇道:“那有什么,这次索性再多一个任务,咱们把雌沙再偷回来不就是了。”
阮蓉清则道:“这不太好吧?”
杨绍和杨琪一左一右搭住慕容振,“老头,除了你还有人知道怎么炼制雌沙丸吗?”
慕容振摇摇头,“没有了。”
杨绍笑道:“雌沙被盗,夫子必然也是十分痛心,况且除夫子再无人知晓如何炼制雌沙,不如由学生帮夫子把雌沙取回来吧?”
慕容振又摇头,“除了我,若有人要用雌沙解毒,直接喝血也是有效的,可惜只能救一人而已。”
苏漓潇道:“那就更要偷回来了!”
阮蓉清也点头:“若真有人那样做了,确实是暴殄天物。”
慕容振闻言大叫:“你们看不顺眼望月山庄要偷人家东西我不管,但不要扯上我好不好!”
这次四人倒是极有默契地同时摇头:“不好!”
慕容振哀嚎:“我这是作孽啊,怎么教出这四个家伙啊!”
“老头先别嚎,我问你,这丸药你是用什么炼的?”杨琪取了一枚药,闻了闻,舔了舔,皱了皱眉头。
慕容振警觉地往门口靠:“不说行不行?”
杨琪与杨绍挑眉道:“不行。”
“用唾液啦……”慕容振说完,立马消失无踪。
“死老头!你!!”杨琪大叫。
余下的三人对着瓷瓶,都是苦笑:不是吧……
门外程通至此才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洛阳城纺春楼
杨绍四人已换下怀山书院的衣裳,恢复了世子与闺秀时的华服锦饰,进了酒楼,立马有小二上前迎客:“几位客官,楼上请。”
“雅间。”杨绍道。
“里面请。”
虽说宋时洛阳已不及唐时繁华,但毕竟是古城,依旧底蕴十足。纺春楼是洛阳第一酒楼,楼间雕梁画栋,富贵非常。
“不必拿单子给我们,只让做菜的师傅们推荐几个就是,你先下去吧。”四人坐下后,杨绍对着方才的小二说道。
“几位可要酒?”
“两壶竹叶青。”杨琪道。
“好嘞,客官稍后。”小二替四人倒茶后拉下竹帘下楼。
苏漓潇见小二离开,便道:“吃完饭,咱们就去望月山庄先把雌沙偷回来,好不好?”
杨绍道:“今天是九月初八,咱们得计划计划,雌沙的事情现在倒不急。”
阮蓉清点头道:“雌沙是毒中至宝,李秋笙断然不会等闲视之。眼前查案要紧。”
杨琪道:“嗯,问情谷地处巴蜀,从洛阳去成都,顶多四日。咱们先把案子办了,乘着幽影骑不在,还能去一次问情谷。”
杨绍笑道:“时间还是有些紧,如果不能在十八天里把案子了结,我们就没有那么轻松了。要取回雌沙,最好的时机莫过于乘李秋笙去问情谷的时候动手,还给慕容夫子后再去问情谷,这样比较妥当。”
三人点头:“确实。”
苏漓潇又道:“只是,问情谷盗了雌沙,为什么又送给李秋笙呢?而且李秋笙也一副坦然接受的样子,真叫人费解。”
阮蓉清道:“这还算其次,书院中除却习武的夫子十五人,更有幽影骑护院,慕容夫子武功不差,而那人竟能在不惊一人的情况下盗走雌沙,不让人觉得心寒吗?再者,此人只取雌沙,却把雄寒留了下来,真是匪夷所思。”
杨绍杨琪也道:“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正在四人商量之时,小二的声音在竹帘外响起:“几位客官,酒菜已齐,小人方便进去吗?”
“进来。”
小二摆菜的时候,四人便故作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听说一个月前进京的官银在洛阳城郊遭劫,不知道哪里来的劫匪干的。”
“谁知道,抢劫嘛,只是好奇哪个山头会如此大胆。”
“咦,小二哥,你慌什么?”杨琪按着小二正要斟酒却有微微发颤的右手,奇道。
小二有些惊慌,道:“几位客官,可别再提这件事了,官府不让议论。”
“哦?县太爷不让议论?”苏漓潇道。
“嗯,前一阵子有好多客人都在提这件事,听说那劫银子的不是普通匪徒。”
杨绍听了,漫不经心地道:“胆敢抢劫官银的自然不会是普通的土匪了。”
“客官,听人说劫匪只有五人,个个武功奇高,当日都没有人受伤,三马车的银子就不见了。”小二有些激动,双眼瞪得老大。
“这倒奇了。”阮蓉清笑着说道,“我们平日里都在家待着,对于江湖上的事知道得不多,难得听到些动静就以为什么了。这事情听来有趣得紧,不知道小二哥还知道些什么,不妨说来听听,我们几个听了也好解解闷。”
那小二本是个好闲话的,见杨绍四人衣饰尊贵,只当哪家的公子小姐出来游玩,就道:“那官银是在一个月前被劫,县太爷审问那些押送官银的官兵,问了才知道,那一路人马在西郊正要往官道上走的时候被点了穴昏睡过去,醒过来就什么都没了。”
杨绍等人听了都不免吃惊,护送官银的都是从禁军里挑出来的人,要让这五十六人在顷刻间被制住,那五人的武功,只怕不低。
杨绍缓了缓,又问:“那可有谁提起可能会是江湖上的人做的?”
“这是自然,都说除了那些武林高手,谁还有那份本事呢。”小二讪讪笑道。
“呐,这银子你且收下。当咱们几个今日里听了一回书。”杨琪甩了一锭银子给那小二,“平日里机灵些,这些奇闻异事你多打听打听,咱哥儿俩就喜欢听这些。下次若是再来,你若是新知道了些什么,只管与我们讲。”
“小人谢过大爷!”小二捡起银子,连忙哈腰道谢。
“你先下去吧。”
“是,是。客官若有吩咐,只管招呼小人。”说着,小二替四人拉下竹帘,捧着托盘下了楼。
四人都皱起眉头,阮蓉清开口:“依你们看,我们是不是要提前去一次问情谷了?”
“你也怀疑是问情谷所为?”杨绍道。
“雌沙被盗,没有人能说就是一人所为,更何况问情谷本就与雌沙被盗多有牵连。”
“如此看来,问情谷一聚,说不定一箭双雕,能将两件案子一并解决。”杨琪面有欣喜。
苏漓潇道:“李秋笙那老家伙肯定有问题。”
杨绍看着阮蓉清,道:“那就先去西郊看看,虽然不指望还能有什么线索,终究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
“嗯。”
“老实说,我并不认为隔了一个多月,路上还有当初留下的痕迹啊。”杨琪倚在路旁的一颗老杨树上,锦服的宽袖和腰带在秋风中翻扬。
“我们都知道,只是来确定以下四周的形势。琪,如果是你,你会埋伏在哪里?”杨绍走到杨琪身旁,推了推杨琪倚着的杨树。
“自然是树上,一个月前树叶正茂,用来捉迷藏正好。”杨琪随手抓住随风而落的杨树叶,好看的眉毛渐渐扬起。他四人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总是收起面具,不然整日带着也觉着闷。
杨绍看着胞弟,同样俊美的脸上笑意渐浓:“漓潇蓉清,我们可以出发去问情谷了。”
“可是好想去望月山庄。”苏漓潇美目里隐隐有些不悦。
阮蓉清轻笑:“李秋笙的帐,早晚要和他算的。”
杨琪点点头:“那老头以为自己是谁,脾气倒不小。”
杨绍微笑:“这次去问情谷正好报了此仇。”
阮蓉清微微摇头:“绍,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蓉清,你不相信表哥我?”杨绍邪肆一笑,其余三人皆不免感概:李秋笙啊李秋笙,你要倒霉了。
正在四人调笑的时候,有个身着青衣的书生模样的人从路上走过来,看到四人的面目愣了半晌。
苏漓潇被他瞧得俏脸飞红,拉着阮蓉清衣袖要走。杨绍杨琪则每人揽了一个姑娘在怀:“老兄,回神啦!”
“啊,小生唐突了。”书生看到佳人已被别人揽在怀中,眼神不由黯然。
杨绍杨琪同时脚尖踲地,抱了两人离去。
书生见四人离开,空自对着背影喃喃道:“佳人难再得,佳人难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