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说》货架前

2、成仙，成魔，一念之间

　　不得不说，江一柳这一觉睡的很舒服，当他收到手下传信说“无云间急召”的时候，当时就皱皱眉，甩开手头事，御剑飞来了，留了一众手下在那儿干瞪眼。

　　所幸，还有个矜矜业业的副手很快反应过来，给江一柳做好了收尾工作。

　　而这一边，等江一柳一入睡，影卫就出现在云墨跟前，向可靠一点的哥哥一一汇报江一柳不可靠的举动。

　　听完这些的云墨真是又喜又恼，喜的是这小孩子虽然面上对自己冷冰冰的，说话气死个人，但心里还是很在意自己这个哥哥的。恼的是说这种小孩子性格怎么都改不了，明明早已是娶妻生子的年纪，却还是浮浮躁躁地不让人放心，只怕要等到他心性成熟的时候，还需要很久了。

　　而江一柳，他一醒来就看到一片白花花的胸膛，不舒服地拱了拱，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到了别人的怀里，感受着那圈住自己的手臂，这人明显就是个小孩子啊！

　　自己就是再喜欢小孩子，也不能在人家睡着时候做出乘人之危的事啊！想到这里，江一柳微微撑起身，看眼前的小孩是更清楚了一点。

　　这一看，江一柳乐了。这小脸是苍白了一点，可那脸颊真教人想咬上一咬。想了想，江一柳皱起眉摇摇头，硬是把这份冲动忍下去了，把小孩吵醒了，给自己留下个不好的印象就糟糕了。再看这小孩，小粉唇紧抿着，眉间也有些不平，似是做了噩梦了。

　　哎哟，这可不行，赶紧伸出手指，抹平小孩眉间褶皱，玉白手指点在小孩粉嫩的唇上，这下小孩的表情终于没有那么紧绷了！

　　哎呀！这小孩真好看！赶紧趁云墨没有发现的时候把小孩儿带走藏起来！

　　“哈！小孩儿！”轻点一下小孩儿的鼻头。

　　云墨刚走到房门外，就听到这一声，其实江一柳也很委屈，他顾忌小孩儿，怕吵醒了他，特意压低了声音，然而不敌云墨功力深，将这一声清清楚楚地听了去。

　　另一方，江一柳刚要挣脱小孩的怀抱起身穿衣服，就发现了不对劲。想不到小孩手臂纤瘦，力气却是不小，方才看小孩看的入迷才没发现，现在才意识到，这紧紧箍在自己腰上的另一只手不正是小孩的嘛！

　　咦？这小孩儿…… 江一柳内心生出一丝古怪，却也没有多想，就要挣扎出小孩儿的怀抱，被比自己瘦小的柔弱的，关键是那么好看的一个小孩子搂着，江一柳可不想让别人看到这样的笑话……便稍稍动用了一点内力开始扭动……

　　门外云墨就像是感应到了，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推门进去了。

　　看到的便是江一柳在小孩子怀里不安分地扭，小孩儿快要清醒的场景，前者听到动静显然僵硬了一瞬间，而后竟然毫不知耻，压低着声音反问他：“你进来做什么？！”

　　另一位声音里带着嗤笑：“呵，怎么？打扰了你的好事了？”

　　“哼！莫不是你嫉妒我？！”

　　云墨干脆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你！

　　看云墨不理他了，江一柳也索性扭过头去不看他，却感觉小孩的手松了力道，知道小孩儿是快要清醒了，心下惋惜，却也没有胡闹地起了身。

　　背后小孩睁开清明的一双眼，对着江一柳的背影似笑非笑，这人真是有趣。

　　这时候扭过头来的云墨却是看到这一幕，亵衣半开的弟弟正在房里到处乱转，胸前红缨若隐若现，而脸色苍白的小孩的眼睛正紧紧盯着那个乱晃的身影，看到小孩的眼神，有什么奇异的感觉在云墨心中渐渐升起，却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云墨没能抓住它，只觉得一阵气闷。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再看向江一柳的时候，不自觉生起气来，手里的衣服扔到衣衫不整的人头上，正正好遮住那半露的胸膛，轻哼一声：“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你又不是没见过！”江三岁不经大脑的呛他。

　　小孩儿眼里一闪而过的不悦，却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

　　等江一柳这里那里整理完自己，却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微微愣了一愣，随后也不去在意了。

　　他优雅地抬起手臂，下巴对云墨微微上扬，一脸傲气地站在那里。

　　“伺候我更衣？”

　　“你不是刚穿上？”云墨终于忍不住了，小孩子都收拾地比他快。

　　”那你盯着我做什么？爱上我了？“对云墨，自然是要回嘴的。

　　“你…… ”云墨耳尖可疑地红起来。不知廉耻！不知伦理！

　　云墨撇过头，表示“对方不想跟你说话并向你推了一个小孩”。

　　毫无防备的小孩就落进了一个软软的怀抱，江一柳顺势搂住：“嘿嘿，小孩儿。”

　　“…… ”他跟谁学了这么不正经的腔调？仔细想了一想…… 江一流这人，对好看的小孩子一直这么不正经，也难怪小孩儿都怕他。

　　“咳，”看着日头渐渐上升，自觉不能再跟着这两只继续胡闹的云墨轻轻咳了一声，“言归正传，昨日跟你说的那些恐怕你是没听见了，今日再交代你一遍，这次要好好听。”

　　端起茶杯润润喉，看两个小孩都睁大着眼看自己，嗯，很好，都在听。

　　“柳儿，这是秋火山庄连庄主之子连勤煜，秋火山庄之事想必你也已经听说了，这次急召你回来，就是想将煜儿托付给你，煜儿还小，”讲到这里，云墨顿了顿，看着江一柳的眼神深了几分，“你，务必要将煜儿领上正途。”

　　“呵。”江一柳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

　　不知怎么的，气氛沉闷了些许。江一柳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可是云墨的心里却很透彻，怕是小家伙心里要让这句话憋闷不少日子了。

　　至于憋闷些什么……这就要从江一柳的生平说起了。话说这江一柳，虽然常常自称江边一柳，那自然不会是真的柳树精的，又不是奇异志怪之人。

　　犹忆最初时候，安平顶有一修仙大家族唤云氏，世代与正道各大家族交好，只是没想到，世风日下，时值正邪交替，西南方向有一魔宫渐起，自古正邪不两立，于是一帮“正道”就叫喊着上了西南向那魔宫邀战。

　　许久却不见有人理会，于是各位正派大侠耐不住寂寞了，相约魔宫外围，硬生生将里面的人给闹了出来。

　　这一喊可不得了，从那魔宫里飞出一人，正是那魔尊，而这魔尊的身份，也是有些特殊的。

　　然而所有人都忘不了那一天，在一帮糙汉的嘶喊声中，远处飞来一人，来人一身红衣，桃花眼微微上挑，牵动着眼尾那一点朱砂，真真是千娇百媚，云鬓翩飞，不过，另所有人不禁抽冷气的是，那含笑的面目，正是云氏长女的面容，当场那些所谓正道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不说云氏自家惹出这些事端，需要给大家一个交代，单说那长女的功力，在她二八年华之时已经是少有人能敌，如今眼看着昔日青涩姑娘张成一个，一个“狐媚子”了，又修了魔功，要是战起来，说不定真的战不过。

　　当时却有声声冷笑从人群中传来，那魔尊却是一个眼神杀过去，把人生生震出一口血，顿时四下里鸦雀无声。

　　那日之后，正邪两道相交，大家表面上都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不知道对云氏有多少冷嘲热讽。而云氏长老，本来各个义愤填膺着要剥夺魔尊的长女身份，到如今却也息事宁人了，不说他们的功力敌不过人家，此时此刻更是需要魔尊一人的庇护。

　　而那江一柳，也是在这个时期出现的。当魔尊大乘期闭关之时，不知发生了些什么，等她再次出关之时，跟着她一起出来的便是本不该存在的江一柳。所有人都知道，魔尊喜阴，且所修炼之功是不可能再有子嗣了，更何况那“女魔头”的结界可是这么容易就能突破的？所以大家看江一柳的时候也给他加上了一层神秘的光环。

　　对于江一柳的来历，正邪两道众说纷纭，有说那是魔尊所炼化之童，真身是九天之上的仙尊！也有说那是魔尊最爱之人所育，而她的爱人在生育了江一柳之后，就仙逝了，唯一的证据是魔尊一生淡泊情缘之事，却独独对一江姓女子关怀如爱人……

　　不过，说到底，魔尊一瞪美目，用内力震慑，洪钟般的声音在所有人耳中发响：“此子将来必要继承我衣钵，是以为我子，名唤，江一柳。”说完，温柔似水的眼神投过去，这是落到所有人眼里的事实。而当时才六岁的江一柳小脸一摊，表示：我才不管你的破宫！

　　江一柳本不是什么正道人士，自他懂事起，修炼的便是魔道功法，与那正道之风却是势不两立的，他也看不惯那所谓正道作风，什么惩恶扬善，什么顺天休命，他都是两眼一翻，不屑一顾的。现如今让他送这么白嫩的小娃娃去被正道人士荼毒，他……想着，江一柳眼里多了几分不舍和挣扎。

　　再者，正道那些个东西从来都不喜江一流这类人物，纵使身后有一个魔宫和云墨撑腰，也不能护住他看不到冷眼，听不到冷语。

　　与其让小娃娃长成以后自己不待见的那类人物，不如就叫他自己选！江一柳不自禁地握了握拳。连勤煜将他的反应看的分明，心里也在暗暗打算，与其叫他走上正道，不如……

　　小手握拳，想好了怎么对付云墨，正要发话的时候，那边江一柳的桃花眼向云墨一挑：“哥哥不如让小娃娃自己选择？”眼尾朱砂微微上扬，语气里带着些许期待，许是那声长久未闻的“哥哥”让云墨放下了心防，竟是叫他一愣。

　　此话一出，何止云墨，连勤煜也是一惊。随后微微后退一步，看清眼前人此时的样子，身上红纱跟本人一样慵懒，堪堪挂在肩膀上，遥遥地和眼尾朱砂呼应，如此妖精，是怎么教养出来的。

　　他斜靠着软塌，对哥哥轻轻说话的样子，竟是连勤煜上辈子从未见过的。

　　哦？所有人都未察觉到的，小孩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些，那表情是绝对不属于一个孩子的。

　　有趣，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