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寒》杨阿缓

6、第 6 章

　　太后的这一声祥思似乎把我和安国隔了几万里那么遥远。十九年来，从没有人叫过我这个在楚国的封号，既然是祥思公主就不是安国皇后，既然是安国皇后又哪能再称祥思公主？
　　“不知母后叫臣妾来所为何事？”我强装镇静。
　　太后把手中的一包东西扔在地上，厉声问我：“这是什么你可知道？”
　　我并未仔细看，知道太后要发难于我，地上是什么东西有何意义，我步步向前，一把掀开珠帘眼睛盯着太后说的是：“容臣妾细细观看。”眼睛却也没有从太后的身上离开半刻，然后笑了笑，说：“不认识。”
　　太后心思要比我深沉，她不在乎我看没看，自顾自演着戏，“这是你宫中熏的香，叫胡风乱，可是？”
　　我心一沉，却依旧镇静，“正是。”
　　我仿佛有些恍惚，似是看见太后的嘴角有淡漠凉薄的笑，她说：“胡风乱是你们楚国的调香大师梅游岭的大作，其中有一剂叫做莫公藤，对吗？”
　　又是一问，我没有回答，因为这是我心中清楚的，莫公藤性阴寒，孕期女子忌用。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又有什么好说的？”语气平淡。
　　太后从椅子上站起来，浑身散发出一种凌厉的气息，“侗夫人的药膳中本没有这一剂药，为何多出一味，你清楚吧。”
　　我冷笑一声，“母后比我清楚。”
　　“哀家自然清楚，要是不清楚宫中又有多少女人会被你害？”太后这说话的功夫是比旁人厉害得多。
　　我心中的苦涩蔓延到嘴里，像喝了一杯浓浓的苦丁茶，说不出口的烦躁，难道既明的女人死了就都是我杀的？
　　那天雪下的真大，我跪在瑞祥宫的门前，刺骨的疼从膝盖上传来，我忍着不说话，即便天那么冷我都已经麻木的不觉得冷，是既明让我跪在这里的。
　　是既明抱我回的寝宫，眼前的公公说他从来没有见过陛下的眼神那么孤单。
　　我一味的禁锢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不去看，到底错过了什么我都忘记了
　　那年冬天真长，自那天起我一直没有见到既明，那个偶尔来听我冷嘲热讽的人似乎也是厌倦了我，深深的失落感伴随着无尽的寒冷孤单的冬夜。
　　听到的消息总是他新封了妙美人，他新封了婉婕妤，他新封了梅修仪……听久了，也都麻木了。
　　既明的头痛病犯了，在早朝的途中晕倒，宫里有一半的人挤在既明的房门外，还有一堆人挤在我的房门外。
　　我照例看了眼既明，他安静的躺着，眉头皱紧，额角有一滴汗珠，我拿起手帕轻轻拭去，这样的他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子，他的手中，连自己不都握不住吗？
　　三天后既明就好了，依旧生龙活虎，依旧封妃纳妾，我感觉对他的那一丝丝关心都有些多余。
　　他病的这三天，只有宜夫人伴在他左右片刻也没有休息，他的病好了，宜夫人却倒下了，我作为六宫之主自然要去关怀一下她，她的脾气倒是有趣，对我的关怀并不太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