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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安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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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出去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白茫茫的雾瘴自地底悠悠升起。
至此我觉得甚不能接受,其实表面看来这个坑虽然是一个难以爬出来的坑,但实际上终归是一个比较容易便能爬出来的坑,而面前两人此前居然双双装作无法出去,并且撑到现在,只能说真是吃饱了撑的。
我望着齐琅,竟一时不能言语。
此时齐渊将昔玦靠坐在树下,用随身佩带的剑砍下两根竹枝,顿了一下,对我说:“麻烦姑娘将昔玦腿伤包扎一下。”
我接过被劈的整齐的竹枝,抬头望着月光映照下怪异之极的树林,整座林子静的可怕,没有鸟啼,没有虫鸣,没有一丝活的气息。
齐渊将昔玦抱进怀里,伸手固定住她的腿伤,我用竹枝做的夹板简单固定住,沉吟了会,想该怎么开口,半晌比划道:“你看你衣摆如此长,撕下来一块也是没大碍的,”然后指着昔玦的腿,示意这个夹板需要固定。
齐渊没什么表情的便要随手去斯身上的衣服,但将将动作,便又顿住,望向昔玦那张苍白的脸,陷入沉思。
片刻,眼角微微挑起,嘴角勾起一丝无情的笑来,原本要去撕自己衣摆的手转而变作将昔玦的衣裳扯开,随意撕了些下来,昔玦紧闭着眼微微蹙眉,漆黑的眸子微微睁开映出他的身影,我明显见着那一刹那齐渊眸中闪过一丝冷峻,但转而消失不见,我再看时昔玦已然再次昏迷。
我问齐琅:“齐渊也太过小气,如此行为,真不是君子所为。”
齐琅不语,望着他蹙了蹙眉。
齐渊微微躬下身,右手抬起昔玦下颌,良久,随意将自己衣衫解下裹住昔玦,将她抱起,转身走的时候顿了顿,望向齐琅,瞟了我一眼示意:“你带她先行回去,我自有安排。”
齐琅微微仰着头,没什么情绪的看向他。
然后俩人便展开了天人对话,比如齐琅说:“你自己做的事,要想清楚。”
齐渊说:“我就是太清楚了。”
然后双双无语,良久,齐琅没什么表情的拉着我,低声嘱咐:“晚间山路崎岖,我带你回去。”
我愣怔片刻,问:“那昔玦呢?”
齐琅顿了顿,说:“死不了。”我一想,也对,有齐渊在,再怎么着他也会将她护着。
于是我说:“可也还没找着卿秦。”
齐琅微微侧头,良久,伸手挽起我额间被夜风吹散的发,“唔“了一声,轻声问:“你不饿吗?”
我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话题为何转的如此快,但又一想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果然已很饿,尤其是被他这么一问就只能更饿。于是情不自禁地面露痛苦神色,说:“我们快回去吧。”
齐琅闻言这般将我望着,眼角似有笑意。目光静静地看了齐渊一眼,没什么言语的拉着我转身便离去。
我始终觉得事情往如此方向发展,似乎有些脱离先前的预定轨道,但再一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对,便只好释然。
早上起床,我的眼皮跳的厉害。师父说过,根据古老传说估计得发生点事情出来,但又很难搞清究竟会是好事多一点还是祸事多一点。师父的意思是,这只是一种对于未发生大事的预兆,我的意思是这真是一件没有意义的预兆,因为它除了令人痛苦,基本不能带来什么。而师父基本同意我的看法。
临出门的时候,发现齐琅正操着手靠在门边,神色似明非明。见我过来,他抬头将我望着,说:“过来。”
我走到他身边,问:“卿秦回来了吗,昨天晚上他果真不在。”想了下又问:“齐渊与昔玦呢,什么时候回来的?”
齐琅伸手抵住额头,良久,说:“他们都没回来。”
我“啊”了一声,情不自禁地将眼睛闭上,一时间完全没有感想。虽然已经预示到情况可能会朝向奇怪的方向发展,但没想到情况已经正在发生,并且来得如此让人措手不及。
我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齐琅你早就知道了是吧,昨晚你便如此反常。”我的本意是想他会说“不是,阿凝你想多了。”并且连反驳我的话都替他想好了,比如他会诧异地看着我,说:“阿凝你怎会如此想,你看我完全与你待在一处,况且这事干我何事……”之类的。
憋了半天,齐琅终是低头将我望着,漆黑的眼眸带了丝凉薄之色,他开口:“我知道。”
一时间我几乎不能言语。
他望着我,补充了句:“你知道父王为何久久不愿将昔玦婚配?因为没有办法她毕竟是一国公主,和亲也只能指与一国皇子。”
我问:“没有皇子愿意娶她?”
齐琅说:“即使有皇子愿意,皇上也不会愿意指她去做正妃,她一直便不甚受宠,甚至被自己的亲生父皇发配去聍西塔,这样的公主,如今已是齐国之辱。”
我甚觉不可思议,但又想我自小生于山野,不免心性单纯,这些东西果然不能明白。又想再如此下去话题已朝高深方向发展,只得打住。于是问到当下:“那如今呢?”
其实心里已然明白,但当听到齐琅说:“如今两人一夜不归……做齐渊的侧妃,最起码他会待她好,”时心里终于不是滋味。
我忍不住反驳:“卿秦更会待她好。”
齐琅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安慰:“乖,我们去吃饭,饿了吧。”
我说:“我还没说完呢。”
齐琅说:“嗯,我们吃完再说。”
我想,也只能如此了,于是与齐琅双双前去吃饭,并且一度忘了此事。
后来故事的发展已在预料之内,基本上没有脱离剧情,这么说的主要原因是此前齐琅已将故事主线告知与我,这直接导致接下来一段时间简直像是在看预言的发生,这也是我一度不爱预言的原因,因为这简直太剧透了,况且我生平最恨剧透。
那天一直到吃完早饭回来,齐渊才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衣衫不整并且昏迷不醒的昔玦给抱了回来,并且她此时身上裹的是齐渊的衣袍。齐王在大庭广众之下端了张严肃端庄的脸,低斥一声齐渊如此不能顾全大局后,面色一时间沧桑的尽显老态。
最终只挥了挥手让他带了昔玦下去,齐渊更是没停顿的将昔玦抱入自己营帐。
再后来我便没再见过昔玦,只知道期间她一直处于发烧昏迷状态,第二日便被提前送回了宫。
卿秦是三日后回来的,那时已是在宫中。
整座朝殿静的可怕,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没有一丝活的气息。这么说可能有些恐怖,主要原因是因为此前大家普遍觉得第一公子卿秦早已随战死去,并且当年消息传来不知道哭碎了多少京中姑娘芳心,而如今他居然回来了,并且姿态潇洒,行事肆意,简直令人不能接受。
大家普遍抱有这一想法,估计是被自己的想法残忍到了,一时间不能接受,因此才个个屏住呼吸,大殿上一时间静的不可思议。
皇宫后花园里,眼前之人一袭白衣,将人皮面具剥下后露出的是先前的面容,一张极俊的脸,不愧于第一公子的称号。虽然齐琅以前和我大致这般解释过,说第一公子并不是第一美公子的简称,并且表示此人定是琴棋书画舞刀弄剑之类都很出类拔萃才行。因为整个大陆多少年来也只有这么一个第一公子,并且表示不是被自封的而是普遍得到大家认可的。但我一直仍简单地认为,这就是第一美男子的意思,因为一旦看到他这张脸就很难让人产生其他想法。
自从坐到这里他便保持了一个姿势,那便是单手握着瓷杯,背靠着竹榻,基本保持沉默。
齐琅问:“你可想好了?”
卿秦放下手中瓷杯,愣了愣,终于将目光移过来,答非所问道:“多年前我一不小心闯入一处禁地,后来我才知道那便是聍西塔,”他伸手抵住额头,转眼望向一旁的竹林,淡淡的一个侧面,淡淡道:“里面关着一个小姑娘,她一个人很孤寂,希望我能陪她玩,可又不敢开口怕被拒绝,神情很矛盾。”
我听着眼中现出茫然神色,定定看他好一会儿,嘴角突然浮出笑容:“竟是昔玦。”
他不答话只兀自说着,竟是这样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