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冬寒》卫姜

5、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一路闲聊，漫长的前行变得格外轻松。甚至从靠近这山就从心底蔓延的负面情绪也得到抑制。
　　冬寒知道，他是很喜爱这个叫倪晨的少年的。可是，还没到爱的地步。
　　他没爱过，可是却能够冷静的分析自己的感情。
　　一个晶莹剔透的美丽少年，谁不喜爱呢……
　　转眼已是内殿，倪晨说：“就是这儿……姐姐不见的地方。”
　　“你说你当时和她就在这里休息，你又没有离开过。你姐也没出去……你检查这里是否有机关暗格没有？”
　　“检查了。什么都没发现……从我还是石头起，这里是座空城，这里就只有我和姐姐……什么都没有。”
　　“所以不会是别人抓了她……”冬寒四下查看。
　　这里的构造和装饰的风格是我没见过的……粗糙中有一种诱人的美，感觉十分古老而神秘。石壁上的花纹，不知用途的怪异石器。不是石制就是木制的。
　　“倪晨，我大概知道一些事。可是不多。这座地宫是个上古上仙的，你姐姐失踪也许和他有联系。”冬寒笑笑，“要想找到这里不寻常之处倒是简单。你看好咯。”
　　冬寒打开外面笥仙送他的盒子，里面是一张布满黑色符文的纸卷。这个是爆破符。威力嘛……可以炸废一个尽全力防御的下仙。
　　冬寒松开纸卷，在他们四周结印。然后喝到：“破！”
　　一瞬间金色的光从他们四周散开，无声的变大，直到变成一圈跟着一圈扩散的能量波。
　　光芒熄灭。
　　地宫已是断壁残垣。倪晨张大嘴，愣愣的看着面前无边的废墟……
　　冬寒倒是挺满意这幅风景，笑得满眼星光。
　　“看。”冬寒指指倪晨身后。转身，看见废墟里隐隐约约的十一个黑色圆阵。本该是十二个黑色圆阵排成一个圆的，却不知为何少了一个。
　　“我们过去看看。”
　　冬寒注视着脚下零落的石块，不知在想什么。
　　“如果我是命定，那么这把钥匙一定是我。”冬寒站在空缺的位置上，双手似握似松，“遁！”
　　咦？没反应？四周还是废墟……
　　不对！倪晨已经不见了！
　　“遁！”
　　倪晨出现在眼前。
　　原来……是镜子世界。“我想就在下面。”
　　倪晨看着地面，“姐姐……晨儿来接你了。”
　　“我不会带你下去。”
　　倪晨猛的看向他。
　　“我没把握保护你，我甚至不能保证自己有命回来！你不能和我一起去送死。”
　　倪晨突然抓住他的衣角，“你认为我会就乖乖的呆在这里等吗？我们不是凡人，生死于我来说不过云烟。”
　　“你的生死对你来说是云烟，可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同意。”自己是怎么了……冲动，急躁，变得畏手畏脚……可恶！
　　倪晨看着他眼睛，“倪晨只是一枚无心的顽石，多谢仙君厚爱……”
　　……冬寒无言，话已到这份上，他还能说些什么……
　　冬寒伸出手。
　　将倪晨带到自己身旁。“遁！”
　　下一秒，已是另一个世界。
　　冬寒看了看这片废墟，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不对！这些石头在变黑！
　　甚至是上面山体的岩石也在变黑。
　　冬寒招来云船和倪晨飘在空中。一会儿，四周竟然全黑了。没有光线，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冬寒拍拍手，云船便渐渐发光，最后俨然一个发光体。
　　“咦？仙家不是能飞吗？”倪晨问。
　　“唔……那是上古的仙才行，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仙已经失去了好多能力。也许……随着沧海桑田的变换……仙，最后也会泯然众人矣。”
　　周围不再是一片废墟，而是一片黑色的虚空。无边无尽，上无顶，下无底。
　　“姐！”倪晨突然大喊一声，猛的朝前方一个微微放着绿光的球体跑去。
　　冬寒跟上，球中有一个翠衣女子。似乎睡着了。嗯？是翡翠
　　冬寒看见倪晨一脸的泪水，颤抖的敲打着透明的球体。“求你！救救她！救救她啊……姐？为什么闭着眼？求你……救她……”
　　冬寒呼了口气，略去心里因倪晨泪水带来的疼痛。
　　这是什么地方？倪晨的姐姐为什么在这里？要怎么才能救她呢……这一切为什么都给自己一种巨大的不安感。
　　冬寒觉得脑袋有点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倪晨拉了拉冬寒的衣角。“你看……”冬寒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
　　球体的上方是一个透明的小球。因为比较小，又是透明的，所以冬寒没发现。
　　“取下来看看……也许那是关键。”“好。”
　　冬寒挥手，小球便嗖的出现在他手中。听话得像一只养了许久的宠物。不是一个球，这是个椭圆的人像，双手抱肩，面容安详平静。
　　“她醒了！我姐醒了！”倪晨惊喜的趴在球边，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正慢慢睁眼的倪兰。慢慢醒来的倪兰显得很痛苦，当看见冬寒手里的人像时竟突然大叫起来：“把他拿开！不
　　！不！把那东西摔掉！对！摔了它！”
　　“为什么？”冬寒问，他觉得拿着这东西的时候自己挺舒服，似乎有种熟悉的感觉。很安心。
　　“姐……你怎么了？晨儿在这里……”
　　“晨儿？是晨儿？晨儿，姐姐好想你。”倪兰和倪晨哭做一团。冬寒只得轻轻拍着倪晨的肩以示安慰。
　　“把那东西摔了……那是魔鬼！”倪兰似乎感觉到冬寒拿着小人像的靠近。“它在源源不断的吸取我的生命，越靠近越厉害……我就快重新变回石头了，我不要……把它拿开。不……摔了他，救我……救我。”
　　冬寒却犹豫了，真的要摔了它吗？
　　为什么觉得……不对劲。可是在看见倪晨哀伤的眼睛时就觉得没什么……
　　手松开，人像以一种缓慢的动作下坠，冬寒觉得心突突的痛……为什么？
　　啪……清脆的声音。小人像炸裂。化作点点光点，晃晃悠悠的。一闪一闪的。像离人的泪滴。围绕着冬寒。像是不舍……
　　最后，消散。
　　“呵呵……冬寒，好久不见。”倪兰站在他身后。
　　冬寒愣住，突然觉得好冷。这是怎么回事？眼前的倪兰和倪晨重合……慢慢变成一张好看的陌生的脸……这张脸……熟悉而陌生。心底的感觉，是欣喜？还是疼痛？又或许是惧怕……
　　“忘了我了？没关系，我会让你记起来的。”深深的黑色，他的眼睛像一个漩涡……飞鸟无法泅渡，记忆也不能承载。
　　他伸出手来，抚上冬寒的脖子。像一只蛇，对着他吐出血红的信子。随时准备一口咬下，注入致命的毒液。他的手收紧，死死的扼住冬寒的生命。“真想就这样弄死你……不过，会有人帮我折磨你的，真不想用你的命脏我的手。”
　　一真都是那个聒噪的男人在自言自语，冬寒只是嫌他太吵……冬寒觉得好难过……他才开始爱上一个人，却只是幻觉……一切都是这个男人骗他的……这个世上是没有倪晨的。诶？为什么要骗他？哦，对了，他要利用自己解开封印。
　　难过的后面是愤怒。
　　被是松开的，一直很呆滞的冬寒突然像疯了一样扑了上去，手腕一翻，墨鳍杖握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