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冬寒》卫姜

4、他有个亲人叫老黎

　　他记得他还是黎岁末的时候…
　　从他记事起，他就一个人。无父无母。没有名字。没有一点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个牵绊…直到遇见黎老…那时他才五岁，年生不好，到处都在打仗，他的父母也许是扔了他，也许是在逃亡里走失了。
　　那时候是大年三十吧，一个人在街上闲逛，也不是闲逛，是在找吃的。太饿了…又冷又饿。
　　黎老拄着木拐一晃一晃的靠近他…
　　你别怕，你是不是饿了？你父母呢？你要不要先到我那里？我明天陪你找他们？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呢？你没有父母了？
　　唉…
　　黎老的叹息徘徊在耳边。
　　冬寒眯缝着眼瞧着那石道…他选择进去。没有背负着牵挂的自己…最适合去做这事儿吧。不要再有战争了，不要再离别…
　　往里走。竟然没有一个妖孽来拦路。于是便招来云船，晃晃悠悠的往里飘。不一会儿便到了尽头。看见十几个金色光团在一个血红色星芒法阵上转动…
　　“你终于来了。”一个声音响起。
　　“谁？”
　　“我们是天帝派来压制封印的笥仙。就是你面前的这些光团。你是冬寒吧。”
　　“恩。”
　　“这个星茫法阵下面…就是你要去的地方。我们没办法进去。像是有个无形屏障，看得见，过不去。只有靠你了。”
　　“我知道了。”冬寒向发阵走去，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等等！你把这个带上，也许能用上。”一个盒子飘到冬寒面前。他打开看看。
　　…冲声源方向一笑：“谢谢。”说完跳进法阵…
　　他一直在往下落。似乎没有底一样。也许是真的很深，又或许是排斥眼前茫茫的黑暗。他感觉自己下落了好久。终于到底了。他听见一阵哭声。压抑的，时断时续。好熟悉…
　　记忆回转幼时…
　　八岁的黎岁末蹲在黎老床前问。刚才一大队邻国的铁骑攻进城来，许多城民死在铁蹄下…爷爷背后流了好多血…一定好疼…“爷爷要去找她了。小末…爷爷不疼，爷爷觉得很高兴。我就是有点担心你…爷爷走了，小末该怎么办啊…”八岁的岁末是懂生老病死的。
　　他只是不想懂…
　　岁末偏着头看黎老，他说：“你骗我，肯定很疼…流了好多血。”
　　老黎剧烈的咳嗽，血湿了一床干草和薄被。就在老黎死时，岁末看见一个穿着蓝布碎花布袄的半透明女人对着他笑，然后另一个半透明的长得似乎是年轻的黎老的男的就跟着她走了…
　　岁末靠在床脚呜呜的哭。他知道老黎死了。相伴三年，如今又是他一人。
　　岁末的哭声是压抑的…时断时续的…就像这个地宫里不知何处传来的哭声一样的。
　　东寒揉了揉额角，有点突突的疼。怎么总是回忆以前…活了这么久，他以为自己快忘了。还是去看看吧。寻声而去。
　　想不到阴森的石道尽头竟然是如此气派的地宫。九转回廊，拾级而上。在一处巨大的石翼兽雕背后，冬寒看见了那个声音的主人。
　　冬寒以为没有人会是纯净得纤尘不染，不会有人的眼睛会是一点不谙世事的透明。若冬寒是被灰黑包裹的原石，那这个少年便是躺在澄澈溪水里的无暇水晶。只一眼，冬寒就觉得这样的人是生来就应该被保护的。
　　“刚才是你在哭？”冬寒靠在石像边问。
　　“不是。”蹲在角落的少年倔强的转过身，用后背与冬寒无声相对。
　　“额……”没想到是这样的反应，冬寒也有些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呢？”这个地方一般的凡人小妖怎么可能进得来……可惜少年不理他。
　　冬寒眯着眼，带着几分慵懒打量蹲着的小屁孩。
　　原来真的是水晶……
　　记得有句话叫他日顽石成翡翠。这孩子没成翡翠，倒是成了水晶。估计是这座山中石头，沾染了里面那位大神的气息，或是其他机缘修成了人形。
　　没有接触纷扰尘世，没有死生相争，石者，无欲亦无求。
　　思及此，心中便多了对这少年的喜爱。
　　“嘿。你和我说说话吧。我不是坏人呢。”冬寒笑得温柔。咳……怎么感觉自己的话坏人倒是常说呢……
　　少年动了动，突然转过来认真的看着冬寒。
　　“你能帮我吗？求你！救救我姐姐。”他的脸上还留有泪痕。好吧。不帮他自己似乎更像坏人。
　　“嗯。你说说看。我能帮就一定答应你。”冬寒顿了顿，“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倪晨。我姐叫倪兰。在这座山底修炼了七百多年，三百五十多年前，这座山开始变得越来越奇怪……然后我和我姐找到了这座地宫，可是……她不见了。我每天都在这里找她，就是没有，就是找不到。我能感觉这里不能再呆下去了，可是还没找到她，怎么能走掉……”倪晨说着又要哭。冬寒叹气，他要找的人就在这地宫里，而倪晨的姐姐也是在这里面走失的……或许有些联系吧。
　　“起来了。带路。”冬寒伸出手。倪晨愣愣的看了看冬寒的手，又看了看冬寒。冬寒解释说:“手给我，拉你起来。”
　　倪晨第一次对他露出笑容，“嗯。”
　　双手相触，冬寒突然觉得心跳得异常的快……是一种战栗的感觉从皮肤一直窜上心头，紧张的蹦跳。
　　似乎是要掩饰什么，冬寒将倪晨拉起来就马上松开了手。径直向地宫中心走去。
　　“等等，往这边！”倪晨指指相反方向。
　　“呵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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