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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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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仪风院"一夜,我便病倒了,许是真被那夜里的寒凉给激着了。
没日没夜的黄汤灌着,我真是有些恶心了,所以连带着我想起那夜戏谑的人来我也有些咬牙切齿的。
今天却不知怎的,来了位不一样的人物,据说是宫里的林和太医上我这儿诊治来了。我真有些纳闷了,我素来不与宫里人有过多瓜葛,不只是哪位妃嫔娘娘闲着没事,要差使个宫里头的御医来好好"诊治"我一番。
见到林和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有些想多了。人家就是正正经经地替我把脉,察些苔色,下了副方子。
他盯了我许久,直到瞧得我有些发毛,我才有气无力地问了他句:"莫非我得了些不治怪病,让你这般锁眉深思。"
他听了这话,仿佛是有些回过神来,摇摇头,答道:"噢,不是,不是。"之后,他又不言语了,只是靠着窗,想来是遇到了些古怪的事。
"也许我是真得了什么怪病。我前些日子招惹了小鬼,自那一吓,我便成了今时这般病殃殃的模样。不知,您可否开些祛邪避毒的药方,好让我痊愈地快些。"
他仿佛是听到了全天下顶好笑的笑话般,大笑了起来,这一笑可把我给吓坏了。我总觉得这个林和骨子里头,有些和那日的小鬼有些想像,就连那颀长的身形都颇令人起疑,只是这宋和天生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才让我打消了那疑虑。
"那小鬼,估计是颇有些道法,给你吓得不轻哪!"他幽幽地转回身,瞧了我一眼,让我有种被他看透的感觉。
我别过脸去,支起手肘,咂咂嘴,心想:"那个死男人,哪日被我抓到了,我非削他层骨不可。"
那林和好像猜到我在诅咒某人的样子,又低头笑了几下,嘱咐些忌讳的事项,便自顾自地离去了。
接下来几日,我便循着那林和下的方子,老老实实地未有任何"作为",果真便大病痊愈了。
身子好了,我便有些待不住了,掐了灯火,疏疏筋骨,我便准备去别的宫里"转悠"一番。
不巧,夜里却来了个不速之客。听他的气息,功力恐在我之上。所以被他握着腰时,我并未敢有任何动作,只是僵着身子,俨然一副等死的硕鼠模样。
过了好些会儿,我隐约听见他好像耸了耸肩,继而一阵大笑从我身后传来。这下我真有些恼怒了,我真有些懊悔刚才我怎么就没认出是他呢?我弯起手肘,狠命地朝他肚子砸去,他许是刚才高兴过了头,失了防备,被我给砸个正着。
他有些吃痛地弯下腰去,继而便自顾自地躺到了我的床上,"冯熙熙,你是想谋杀亲夫吗?"
我霎时被他的"亲夫"二子,给怔住了,回过神来,我便不管不顾地捋起袖子,往床边走去,"楚策,你吓了我两回。"
他见我气势汹汹地朝他走来,砸吧砸吧嘴,颇有些不满,一副"你不识好歹"的模样瞪着我,拽着我欲有番作为的手肘,便一把把我拽到他怀里,"你这恶丫头,要不是我让林和过来,你能有力气唬我吗?"
原来是他让林和过来的,看来那夜之后便已查出我的来历,我想也是,这深更半夜的,还会有谁家的纨绔子弟会在深宫里头瞎转悠呢?
我也不理他,挣了他的禁锢,狠狠地敲打了一下他的膝盖骨,一副"滚一边去"的眼神,到让他有些害怕,自动地挪到床一头,我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心想这人来得也真不是时候。
他见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悠,心下不免有些好奇我在想写啥乌七八糟的事儿。我正合着眼呢,陡然间瞧见眼前那张邪气十足的脸庞,我心下不免有些愤恨,这人真会来事。
"别在这儿挤我,下床去,病了那么久,我实在是闷得发慌啊,你带我去些新鲜别致的地方玩儿,反正这儿你也熟。"不提那病,我也就悠悠地过我的小日子。可一见他,再想起那病,我眼下便生了些怨气,恶狠狠地盯着他,一副"你敢不带我去试试看"的眼神瞧着他。我明显见他的脖子缩了缩,咕噜一个起身,便下了床。
我原本以为他会带我去什么新鲜别致的地界,不曾想他竟带着我去了膳房。我顿时翻了个白眼,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啊,难道御厨们刻意饿着他,不供他山珍海味,美味异馔?
他做得其实也没啥,就是指使着我抟吧抟吧湿泥糊糊,生些柴火,然后他再施些手法,煨了只叫化鸡出来。
可这是什么情况,他吃鸡还要脱衣服的吗?
他登时弹了我下脑壳,"想什么邪性子的事呢?带你去景乾殿吃,那儿的地砖下可埋着陈年的香酒呢!"说完便拿着那身荣华富贵的锦衣裹了土鸡,便自顾自地走了。
我稀里糊涂地便跟他到了景乾殿,他还真从我眼前活生生地掏出了一坛子陈年老酒来,取完了还不忘使命地踩踩地砖,抹销些痕迹。
就在我以为,他会席地坐下,与我来个地宴。却不想这花哨的男人,竟搂着我蹿到了景乾殿的上头,可惜天公不作美,即无皓月当空,亦无群星璀璨。只留我二人,大眼瞪小眼。
瞪了好那么一会儿,我俩都些心知肚明地笑了。于是,接下来的局面便是,我急急地掐了他手背一把,他却不理会我的阴险手段,撕了唯一的两块鸡腿肚便大快朵颐起来。
那鲜美的鸡腿肚啊,我不理他,兀自撕着我的鸡肉,他陡然间揭开了那酒盖儿。我闻了闻,真香,"不愧是入地十六年整的天魁酒啊。"
"行啊,恶丫头,这也晓得。"
"你可以不恶丫头,恶丫头的叫吗?"
"那叫你熙熙吗?那名字多像枝聒噪的鹊啊,一大早就跳上人家屋檐,嘻嘻嘻嘻到瞎叫唤。"
我如今已能应付些他时时刻刻地恶言相向了,"那我以后不喊你楚策,就喊你小鬼试试。"
"你还记着那事呢?我不是让那林和给你瞧病了吗?你现在不还有蛮力和我在这瞎拌嘴吗?我可没少被那假仙嘲笑。"
听他这般说,我想想到还有些说得过去,只是想不到那道貌岸然的林和,埋汰人的功夫却也是天下一流的。
我想到这,连带着鸡骨头也啃地异常的香。说实话,这男人的叫化鸡做的倒也不错,天涯曾经给我做过一回。
一想起天涯,我便从怀里掏出了那枚精致的陶笛,呜呜咽咽,吹得调不成调,曲不成曲的。
他一把抢过陶笛,甩了我一个鄙夷的神色,还有些嫌恶地抹净我沾上的鸡油。
他吹地那首古曲我闻所未闻,却不似天涯吹地那般凄怆悲凉。我躺在屋脊上,灌着天魁,瞧着他很是认真地吹着陶笛。
他的幕后,是浩渺的天际。玄黑的夜色里,我却能清楚地瞧见他灵动地手指捂着笛孔,吹出那样深邃旷远的曲调来。
肃杀的秋风,挟卷着瓦楞,激起一阵鹤唳般的声响,和着他陶笛的呜咽,很是奇特。我瞧着听着,便有些醉了。
他停下了笛声,接过我飞来的酒坛,站起身来,对着浩空,便豪饮了起来。那时夜风吹得他衣袂翻飞,我真被他这幅模样给痴迷住了,他雪白的中衣更衬他一副谪仙的样子,原来他和那个道貌岸然的林和都有假仙的潜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