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探问前路 ...
-
小客栈中人来人往,掌柜不免有些纳闷,因为这一段时间,小城里来了很多修仙门派的剑仙,其中还有些则是不拿剑的仙子,据说是灵仙。这些仙门中人话都不多,也不知是为什么来到这小客栈,大多数看上去都是为了等待与约好的人会合,如此一来,他们占了地方,却不会叫什么值钱的东西上桌,而自己又不敢得罪修仙的人,自己的生意这几天越来越差,掌柜打着算盘,不免苦恼。
门前风铃晃动,有客人进来,掌柜不抱希望地抬眼,马上打起了精神,虽说来的这两人相貌平凡无奇,看上去也不是大富大贵,但是最起码不是那些白衣飘飘的剑仙了!掌柜的为表达自己对这两位客官的重视之一,竟然亲自将两人迎进来,一边热情介绍本客栈特色,倒使得在座的剑仙也诧异地抬起头看着两位。
苏澈处之泰然,别初却慌忙垂下头去,生怕被别人认出来,苏澈在一旁轻咳一声,别初想起他们是做过了伪装的,这才放心不少,打消了离开这间客栈的念头。
“两位客官要点什么?”掌柜搓着手问。
“不……”
“来几样店里特色即可。”苏澈打断别初,微笑道。
“好嘞!”掌柜满意归去。
菜肴很快便传了上来,周围仙门弟子的目光也早已将目光收回,别初抬眸看苏澈,苏澈正夹菜,见别初期待地盯着他,顿了顿,轻叹一声,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别初碗里,粗着嗓子笑道:“白老弟忒瘦了些,还是多吃些肉罢!”
别初被苏澈的嗓音吓了一跳,听到话更是诧异,这不是他们打算的啊?不是说要来这里套出仙门现在的进程么?苏澈看她迟疑,也不理她,垂头吃得很是欢快,别初无奈,只能跟着吃一点。
仙门中人大部分都可以脱离食物过活,所以当别初眼睁睁地看着苏澈差不多将桌上的饭菜吃了大半时,已经惊讶地忘记了动筷子,苏澈无言,轻敲她的头,道:“你这小子现在不肯吃,等去了苦寒之地,看你还想不想吃!”
别初听到这话,这才安下心来,便按照之前计划好的回答:“大哥,你知我不爱鱼肉,即便将我送去贫瘠的大玄山,送我鱼肉,我也不要,何况此次我们只是去幽都山,哪里就吃不到好东西了?”
别初话音方落,周围忽然都静寂下来,连低头算账的掌柜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算盘,茫然地看着大堂。别初莫名地看着周围,小声道:“大哥,这是怎么了?”
不待苏澈回答,在座有一人站起身,道:“怎么,两位这是要去幽都山么?”
看见那人,别初忙收回目光,方才进来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没有注意到,遥碧峰大弟子许灵和她徒弟鸾双竟然也在这里,而此时站起来说话的,恰是年幼的鸾双。
苏澈低笑,答道:“幽都山为黑水发源地,其间奇珍无数,而黑色蓬尾的玄狐皮毛最是珍惜,在大荒可谓是有价无市,不瞒仙长,在下家里世代行商,此次我前往幽都山便为捕猎那世间少有的玄狐。”
“若是不得呢?”鸾双皱眉。
“若是不得,便退而求其次,找些黑蚌掏黑珍珠,抑或……哎仙长,你也想做生意么?”
鸾双看粗鄙商人以为自己打探商机,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坐了下去,也不搭理。别初松了口气,使眼色让苏澈继续说,一定要让仙门中人觉得他们很危险才行,否则以他俩的力量,越过寒花沼泽便要大费元气,而打听到睢虚所在,更是难上加难。
鸾双生气,但是她身边坐着的可是遥碧峰大弟子许灵,即便许灵不会完全相信苏澈和别初,也不会轻易冒险,所以她起身笑道:“小徒鲁莽,还请两位兄台莫要介意。”
一股压迫感随着声音传来,别初忙收敛自己的护体灵力,任由那股压力压来,额上渗出点点冷汗,苏澈不动声色地起身站到别初面前,挡去了压力,他因为毫无防护,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哥哥……”别初目瞪口呆,没想到苏澈会挡在自己面前,此时的他和自己并无分别,一样的苦楚,她并非承受不了,可是……别初扶住苏澈,一瞬间忘记了原先的打算,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尘封,此时似乎看见了尘封下的旧迹,可是再要探寻时,一切都又消失不见。“你……”
苏澈不在意地一笑,推开别初,向走过来的许灵笑道:“仙长何苦伤我们呢。”
许灵有些复杂地看着苏澈,她心中有疑团,但是面前的两人确实没有修炼过的样子,难道是方才两人进门时,自己看错了?人只道这两人相貌平平,但是这两人眼中清明一片,绝非是等闲之辈。
苏澈低低咳了一声,别初心下愤懑,怒道:“仙门中人便如此对待凡人么?”
许灵一愣,忙道:“兄台莫要误会……”
“误会?这里都是仙门中人,不是你们伤了我兄长,难道是我们自己?”
四周都是仙门中人,哪里不知道方才是许灵动手?许灵面上有些挂不住,偏偏别初话说得斩钉截铁,完全不给她狡辩的机会。“兄台,是在下不慎……”
“不慎便可以这般伤人么?”别初丝毫不肯放过。
苏澈皱眉,他们的打算是见好就收,别初不像是这种抓住一点错处便不放手的人,这是意料之外,就像是自己,不由自主挡道了她面前,也是别初的意料之外罢?还是这般护短……“洛洛,相信仙长也是无心之失,便不要追究了罢。”
别初一震,之前他们确实是化名,别初依着苏澈的意思,化名为白洛,但是现在猛地听到苏澈如此自然地喊出“洛洛”二字,竟然有种沧海桑田之感,难道是因为自己姓洛?还是其他原因?
许灵看两人不再追究,松了口气,道了声歉,细细一想,笑道:“两位兄台既然也是前往幽都山,不如和我们同行,我们一起,也可以有个照应,而凡人越过寒花沼泽,很是危险呢。”
别初冷静下来,垂眸不语,苏澈大喜,道:“如此,真是麻烦了。”
别初和苏澈跟随着遥碧峰的弟子在清川江边的小客栈歇下,等待许灵知会,便跟着众人前往幽都山。
夜色降临,不远处仍旧徘徊者遥碧峰弟子,别初也不便施法,只能喊来大夫为苏澈把脉,大夫捻须想了一会儿,道:“这位公子可是受灵法所伤?”
“不错。”
大夫是个实在人,点头道:“小公子放心,那位施法的仙长已然撤去了灵法,公子只需静养几日,便可复原。”
“可是他刚才吐血了。”别初拉住大夫道,“真的不用药么?”
大夫无奈地一笑,道:“小公子若是执意要安心,老夫只能开些益气安魂的补药。”
别初默了默,凡间的补药,仙门中人肯定是不需要的,不过据说神农氏当年尝百草时,有次中毒垂危,是部下喂他灵芝,这才得以解毒,而灵芝在仙门中也是很受推崇的药材,便道:“有灵芝么?”
老大夫有些为难,“灵芝是世间罕有之物,可遇而不可求,我店中并没有这个。”
一直靠在床边的苏澈闻言低笑,道:“大夫烦心了,舍弟过虑了,大夫不必听从。”
送走了大夫,别初在门口呆愣地站了一会儿,直到房内传来苏澈低低的咳嗽声,她才回过神了,忙进房去,顺手关好房门,即使这并不能隔住遥碧峰弟子的监视。
别初挪到苏澈床前,看着那张苍白的面容,不知是什么滋味在心中翻涌,想了许久,最终说出的,只是简单的问候:“你还好么?”
苏澈点头,“无妨。”
别初顿了顿,在桌边坐下,道:“你好好休息罢。”
苏澈一愣,转而明白别初的意思,失笑之下,并不阻拦,坦然和衣躺下。
别初看他睡得坦然,自己无聊之下,只能剪着烛花,看蜡烛在轻微的“噼啪”声中越变越矮,烛影越来越模糊,恍惚中有人来到身边,似是有一声很浅淡的叹息,手掌覆上她的头,别初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苏澈为什么为她受伤?他们交情实在太浅太浅啊。
没有回答,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她感觉到那只手轻轻在头发上抚过,内心其实很想知道那是谁,无奈倦意太深,只能越沉越深,跌入无尽黑暗。
第二日是被遥碧峰弟子的敲门声吵醒,别初睁眼,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了床上,而苏澈打开了门,正在外面和她们说话。没过一会儿,苏澈进门来,看别初已经收拾妥当,道:“今日便出发了。”
别初点头,忽然之间,有很多问题想要问苏澈,但是在监视之下,只能收起好奇心,跟着遥碧峰弟子出发。
苏澈与别初跟随在仙门大军的最后面,由鸾双照顾着,许灵则当仁不让地跟在最前面。别初坐在鸾双的云上,遥遥看前面一片广袖,她知道师父就在最前面,却不知道他会不会将别蝴救下,也不知道楚谛的师父来了没有,当初师父要处置师姐时,他是一直反对的,要是他在,师姐被救出的把握又大了一层,现在仙门如此大阵势,剿杀睢虚是真,又有几人会注意睢虚手中还握着别蝴的灵魂?
别初抬头看鸾双,她施法带着自己有些吃力,额间已经有汗滴流出,别初想了想,作新奇状问道:“仙姑,这么多仙人一起去幽都山做什么呢?”
鸾双头也不回,“告诉你你也不懂。”
别初汗颜,印象中的鸾双,总是喜欢围着自己喊洛师叔,没想到对外人,鸾双是很标准的仙门式冷漠啊。别初吃了闭门羹,苦思该怎么从鸾双嘴里套出话,下意识地看向前面不远处的苏澈,似是感觉到别初的目光,苏澈回过头来,别初忙低下头,再抬头时,苏澈已经目视前方,别初吐了吐舌头,这是在怕什么呢?不过这一分神,反而想到了该如何继续问话,“仙姑,我看前面好多仙人啊,难道全天下的仙人都在这里?”
鸾双不耐道:“你一个凡人当然不知道天下有多少仙人了!”鸾双踮脚往前面敲了敲,云团危险地晃了一下,别初连忙抓住云团,鸾双忙稳住云团,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啊。”
别初擦擦冷汗,摇摇手示意没事。
鸾双掰着手指算道:“我们东华派来了两位长老,掌门也来了,弟子来了三四百个罢,其他门派,只有几个修仙大派,其余小派只派了几个人过来,也是有的。”
别初恍然,“原来仙姑是东华派的仙子啊!听闻姑射神山上琉璃仙子是天下第一先知呢。”
鸾双闻言傲然一笑,“这是自然的,天下第一先知这一名号,我太师父可是当之无愧的,不过她老人家此次没有来,否则你若是有机会看到我太师父的风采,当真是三生有幸!”
“琉璃仙子那般厉害,为何不来呢?”
“因为岑师祖在守山门啊,当然要留下我师父这么厉害……”鸾双话一顿,狐疑地看向别初,“为何这次来这里的人就要是厉害的人?”
别初才听到岑怀罗没来,心里一沉,此时听鸾双问话,忙笑道:“因为你方才不是说你们掌门来了么?那应该这里都是厉害的人了。”
也不知鸾双对于自己慌乱之中想到的方法是否认同,不管怎么样,岑怀罗没有来的话,别初和苏澈就得在打听到睢虚位置之后便离开仙门弟子,单独行动。
这日傍晚,一众人落地休息,别初和苏澈总算是能够在一起,趁着众人说话时,别初悄悄向苏澈道:“岑师叔没有来。”
苏澈默然,别初有些急了,道:“岑师叔不来,仙门其他人不会护着师姐的!”
“我方才已经探得睢虚所在。”苏澈目视前方,别初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遥遥看见远方一片白,那是掌门聚集地,想必师父会在那里罢。
“洛姑娘,你还记得我在宁远县说的话么?”
“记得。”别初皱眉,他不会是反悔了罢?
苏澈收回目光,淡淡道:“你真的想清了么?一旦我们去了,可能会有你承受不起的后果。”
“如果我们不去,师姐可以安然无恙么?”
“不能。”
别初释然一笑,“既然如此,我确定我想清了。”
苏澈无言一笑,早知是这般的回答,“今晚离开这里,前面是都广野,都广野的那边便是幽都山了,仙门弟子会依照祖训绕开都广野,我们从都广野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