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岁月之歌》明月晓轩

12、归乡

　　宇宙历803年，帝国历5年11月，《和平协定》签订后的第一批帝国成员乘坐飞船降落在费沙宇宙港。毋庸置疑，他们的身份是极其尴尬的，在他们踏上回程的同一时刻银河帝国高级官员们对于如何处置这些人召开军、政两届联席会议。
　　对于归来者而言，幸运的是，虽然有国内安全保障局等一些部门认为他们应该被严密监视，然而，包括国务尚书、司法尚书、军务尚书在内的大多数人更愿意宽容的迎接他们回家。
　　宇宙舰队司令长官耶尔涅斯特.梅克林格甚至引用了这样一段话作为论据：
　　“应该感到惭愧的是那些把你们送上战场，却又使你们沦陷于敌人之手的无能军官们……”众所周知，这是凯撒莱茵哈特还是侯爵的时候在著名的200万俘虏交换中对全体被俘将士所发表的讲话。
　　文德林.冯.德雷尼茨子爵是第一批返回的帝国高官的一员，对他而言，虽然是重返故国，却称不上重履故乡。因为，他的故乡奥丁从事实上已经不再是银河帝国罗严克拉姆王朝的一部分。
　　这一年三十一岁的青年贵族受到了意料之外的欢迎，他经历了两位长官的一次背叛、一次弃守而不曾染上同样的不名誉，冯.德雷尼茨终于从自己的忠贞上得到了回报。在踏上费沙的第一时刻凯撒莱茵哈特即恢复其首席宫廷史官的身份，并将近郊一处原费沙大商人的庄园赐给他做府邸。尽管早在他降落之前“帝国贵族和叛军首领”的绯闻已经报告到相关领域的高官面前，可包括奥贝斯坦在内的人都对之格外宽容。对于这难解的原因，多年后梅克林格在一次闲谈中这样说：“连那个奥贝斯坦都没有认出来的人，还能责怪德雷尼茨的迟钝么？相比较这个可以原谅的错误，那个人更看重他经过了考验的忠贞。”
　　12月初，两个冠着“银河帝国”名号的政权第一次正面交战。
　　这次“边境”争夺战双方各出动5000艘舰船，司令官分别为罗严克拉姆王朝费利茨.尤谢夫.毕典菲尔特一级上将和罗严塔尔王朝阿达贝尔特.冯.法伦海特一级上将。
　　法伦海特是在新帝国历5年初被任命为奥丁留守军副司令官，这位罗严塔尔的副手到任后就忙于巡视各边境行星，罗严塔尔举起叛旗时他甚至不在奥丁。听闻叛变，这位名将震惊之余第一个念头当然是投向费沙，然而，他很快发现罗严塔尔已经在他所有必经之路布下重兵，唯一留出的航道终点站就是——奥丁。
　　在后方巡视，身边没有多少兵马的法伦海特在认真考虑了一个星期后，下令舰队“目的地——奥丁”。
　　罗严塔尔元帅亲自到宇宙港迎接他，在这位曾经被称为“帝国双璧”之一的男子问他：“怎么样，和我一起作战吧”的时候，法伦海特深深弯下腰，就这样，三十余年人生中，他第二次投向新的君主。
　　后代的历史学家很喜欢将法伦海特和吉尔菲艾斯叛乱时的民政尚书卡尔.布拉格相提并论，认为他们都属于“被迫投敌”的典型。事实上，这两个人截然不同。卡尔.布拉格在被软禁一个月后最终选择吉尔菲艾斯，是因为他认为这位新君主比之旧主更有让他实现理想的可能。而阿达贝尔特.冯.法伦海特的“变节”只是对命运漠然的接受。
　　同样是12月初，经过一段时间休整，文德林.冯.德雷尼茨子爵再一次在宫廷一角获得一席之地，端坐在满是参考书的房间中继续首席史官的人生，也就是这一天起，他在自己的电脑中第一次输入这样一个标题——“银河帝国叛乱纪要”。
　　这个时候的海尼森，自由联盟权力斗争已经到达白热化，加布里艾尔.格莱斯顿等人成功的新闻运作使得民众的情绪一边倒，几乎每天都能看到高举“战斗，战斗到收复同盟每一寸土地”标语的游行。加布里艾尔.格莱斯顿主持的联席会议以2票优势拒绝承认《和平协定》，他们拿出同盟宪章“要将自由的旗帜插遍银河系”，号召人民继续战斗。相对应，以埃米尔.伊恩.瓦伦丁为首的“凌简之党”却坚持履行《协定》，珍惜和平。
　　“这个世界已经完全颠倒过来了，政治家挑起战争，军队到希望和平……”这是当时某一个自由记者的评论。
　　相对应自由联盟高层对凌简之遇刺的淡漠，银河帝国罗严克拉姆王朝的君臣到对这个最危险的敌人表示了尊敬，宛若当年杨威利遇刺后他们所感到的悲哀。凌简之的帝国之行让罗严克拉姆王朝君臣们亲眼看到这个在过去五年神出鬼没，硬是以游击战糅合恐怖主义的方式踏出复国第一步的敌人。她的母国拿着她在谈判期间与帝国高层“外交接触”的照片和录像当作“罪证”来利用。她的敌人却牢牢记住她在皇宫招待晚宴上的一句话。
　　那时，凌简之被人问以巴米利恩之后凯撒莱茵哈特问过杨威利的那句话“民主主义有这么好吗？把你深爱的自由联盟交到我们手上的就是由多数的同盟国民按照自己的意志所选出来的元首？”
　　象杨威利一样，最初凌简之只是礼貌的回答“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存在而否认民主主义的价值。”
　　当再一次被人问同样的问题时，也许对方轻蔑的语气激怒了这个女子，她突然道：“银河帝国高登巴姆王朝400余年的历史上出过无数个暴君，其行为令人发指，特留尼希特再荒唐，和贵国吉斯穆特皇帝这样的人还是无法相比；既然出过这样暴君的政权都有人心甘情愿继续将此名号继承下去，我们有什么理由抛弃对民主和共和的信念！”
　　这一段话说得声音响亮，直叫周围所有人侧目。
　　凌简之说这一段话的时候，皇帝莱茵哈特也在场，他并没有勃然大怒，反而因此对这个年轻女子多了几分敬意。
　　因该说，莱茵哈特.冯.罗严克拉姆这个人并不像某些人形容的那样“暴戾、冷酷”，当然也没有他的臣子们宣扬的那般“仁慈、宽厚”，从本质上他是一个英雄色彩浓郁的人，他的审美也有浓重的英雄主义情结。他喜欢那些有着英雄行为的人，比如百战百胜，比如不畏强权，比如坚贞不屈……对于这样的人物，即使是敌人，即使触怒了他，他在愤怒之余也会有深深的尊敬。例如，杨威利、亚历山大.比克古、奥斯卡.冯.罗严塔尔、凌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