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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他”变“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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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公子与风无涯的病史很是相似,同样病魔缠身,同样久病成医,同样饱读诗书,相似的病史令两人极是投缘,相谈甚欢。
元极静静地站在伞下,大雨若瓢泼一般倾泻而下,打得园中的花朵东倒西歪,直不起腰来,透过雨帘,窗内一人坐在窗前侃侃而谈、眉飞色舞,一人静卧床上,嘴角含笑,仔细倾听。
说到投机处,床上的人会情不自禁符合,床前的人则会凝神细想,两人开怀大笑。
元极也不由抿了嘴,这人笑起来倒是很阳光。
元志在风无涯的调理下,发作时的病痛渐渐减轻了,经常在院中走动,有时还能和风无涯去织州的市集经常走动。
正值老家祭祖,元志看哥哥抽不出身,便自告奋勇代哥哥回家一趟。元极听说他病情好转很是高兴,也同意了他的要求。
元志在临走前,意味深长地对风无涯说:“无涯,我回来后会给你个交代。”并让大哥好好照顾风无涯。
弄得风无涯一头雾水,而且他老觉得元志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让人寒毛直竖。
年少如他,一切如晴空般蔚蓝,如白云般自在。很快就不在意了。
“王爷,治疗的关键时刻到了,只是还差一味重要的药。”书房中风无涯认真地对坐在书桌后的元极说道。
元极沉思一下,
“什么药?”
“此药名煭,性喜干旱、炎热。它只在一年中最炎热的时间,最干旱的地方,迎着最烈的风,才能开出最娇艳的花。现在正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节,错过此时又是一年。恳请王爷带我进一趟沙漠。”
“本王与沙漠打过多年交道,也曾听说过此花,只是却是从未见过。”
元极低头想一下,抬起头望着风无涯,
“你可有把握找到此花?”
风无涯摇了摇头,
“此花我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也不曾亲见。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沙漠中找到它。”
元极听罢在书桌后来回踱了几步,忽然停下,坚定地说道:
“本王应你!”
风无涯猛一抬头,心中冲刺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
仅有万分之一希望,元极也不放过让弟弟健康的机会。
元志果然有个好哥哥!如果我也有个像元极一样的好哥哥,那该有多好。风无涯默默地想着。
沙漠,真是一个可怕的所在……
头顶是白色的太阳,脚下是烫人的沙土,一脚踩下去拔也拔不出,一行蒙的严严实实的行人在火热的沙漠上缓缓移动……
“大家不要停,我们在前面的绿洲休息。”一声沙哑的失了原腔的声音响起,元极鼓舞大家加把劲,毅力是征服沙漠的坚强利器。
元极扶起身前已经昏迷的风无涯,给他灌了几口水,又轻轻将他放回肩上。
他们一行人已经行了半个月了,为了赶时间,除了在日照最强的时候休息一下,其他时间都在赶路。别说风无涯,就算是久经沙漠的老前辈也在这种极度恶劣的环境下有些退却,所以只有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风无涯早就在骆驼上昏的坐不住了,元极只好与他同乘一匹骆驼,以防他跌落。
风无涯虽然没有见过这种花,但他博文广记,书中有记载煭的生活习性及发现者的日记,因而他的加入是必须的。再者,他是真的很想见识一下传说中能征服沙漠的植物,不为它的稀少,不为它的药用,只为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种花可以在最恶劣的环境中生存。
死了吗?这样死去也好,昏昏沉沉中不知痛苦,可是突然一股清泉解救了他,风无涯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锐利却疲倦的眼睛,好熟悉的目光,元极。
呼吸急促,他本能地向怀中摸去,元极伸手帮他掏被他条件反射地挡住。元极顿了一下,人风无涯吃力地从怀中摸出药。
风无涯吃过药,躺着有休息了一会,等药性渐渐生效。
元极手中转了转药瓶,低首问道:
“这是养心丸。”
是肯定句。
风无涯沉默了下,点点头。
“你有心疾?”
“嗯,从小的宿疾。此次若能寻到煭,对我的心疾也大有裨益。”
元极凝目望着风无涯,冷不防说道:
“你是冷无常的徒弟。”
这时陈述句,毋庸置疑的肯定。
风无涯先是大惊,继而恢复常态,
“我说过我不会告诉你我师父是谁的。”就算你知道我也不承认,师父人虽冷,但名声还是有的,医技又自成一格,做徒弟的被认出也不稀奇,只是这元极审强盗审出习惯了,对着风无涯忽然来一句,着才吓到了他。
“莫非你师父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你怕被连累?”
风无涯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真是人家不说偏要问,
“王爷不用激我。告诉你实话也无妨,我风无涯是想凭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番名堂,不想借师父的光。”
听罢风无涯的这番话,元极直接冷哼,
“就你,不知天高地厚,哼!”
风无涯也不生气,“也许话说得大了点。我只是我自己,我只想自由地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不想被别人当做名医的高徒来吹捧。我只会治病,而且只是一个游街串巷的行脚医罢了,能糊口就满足了。”风无涯说的极为平静。
但元极听得却热血沸腾,
“糊口!你一个女人家说这些话成何体统,要糊口靠着家里的男人就行了。”
这话给了风无涯重重一棒,极乎晕倒。风无涯惊的一时失了语,只能呆呆地望着元极,心里去掀起千层浪。因为从小生病的原因,风无涯的发育比较迟缓,女性特征并不明显,从外表很难确定他的性别,所以他一直依照男孩子的作风行事。因此在李大哥给他说媳妇时,他还暗自高兴自己的装扮很成功。久而久之,他也有些忘了自己的女子身份,今天被元极在没有任何征兆的前提下出其不意地敲了一棍子,他真的晕了。
刚刚这个女人的张狂让元极很是不爽,如此娇弱,还如此狂傲,女人就应该待在家里养养孩子、做做饭,伺候公婆,那像他这样疯疯癫癫、到处招摇,所以一时忍不住,说出了他早已知道的事实,看着风无涯惊惶的表情,声音不由有软了下来,
“别忘了元志也通医术,你们相处日久,他怎会不察觉。”
风无涯暗道:是啊,自己得意忘形,忘了防备。她这才想起元志有时有意无意滑过她的脉搏,原来是试探。
“你帮我的弟弟治病,我元极十分感激。但你应谨记自己的身份,莫要妄想攀上我弟。”此刻的元极已不再是轻柔扶起风无涯的男子,而是守护自己二弟的好哥哥。
从震惊中慢慢恢复的风无涯听了这话又好气又好笑,
“我是神医弟子,他是王爷二弟,若论身份,我们怎么不般配啊!更何况我和元志很谈的来,是知己相交,王爷这是要棒打鸳鸯啊!”风无涯被这位战神王爷的一惊一乍折腾得心力交瘁,自然反击一下。
“荒野山民,不通礼数,一身江湖习气,怎配我满腹诗书、知礼守节的二弟。”
“王爷说的是,小民我不敢觊觎王爷二弟。行了吧王爷,赶紧休息吧。”风无涯不想再和他吵了,和这种心思百转的人说话,早晚被套死。
元极话还没说完,正想接着说,风无涯赶紧毯子一裹转身睡觉去了。
睡到半夜,风无涯被冻醒了,她一看,被子被自己蹬的远远地,搓搓手,又把被子拉过来,昏昏沉沉中有温暖靠近,他赶紧偎过去,甜甜睡着……
不能不说他们极为幸运,一个月后他们发现了煭的踪迹,风无涯欣喜若狂。
接天的旋风旋转不停,夹裹着泥沙形成一道坚固的保护墙,保护着中心那个即将开放的煭。
元极在风无涯和自己身上分别系上绳索,又将两个绳索接在一起,将风无涯和自己锁在一起,风无涯一开始有些抵触,但也别无他法。元极抱着风无涯顺着旋风的旋转方向滚进风中,扑面的狂沙袭来时风无涯觉得有元极挡在前面还是对的,否则会毁容的。风中的沙已经不再是沙而是能置人于死地的武器,粒粒如刀,刀刀割身,而且不能喊叫,因为全是风沙不能呼吸。
每一秒都如一年那么久,不知到底过了多少年,风无涯已疼的麻木,眼角突然跳进一抹火红,红的似火如霞,艳而不俗,娇而不弱,在急速旋转的骤风前静静绽放。
风无涯眼中心中只有那朵花,她什么也感觉不到,感觉不到疼痛,感觉不到委屈。
真的有,她心中只有欢喜,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慢慢靠近煭,根本没有看到元极睁大双眼、伸着手冲她喊着什么。
一阵天旋地转,一切静止……
满眼刺目的白光,脸颊处有着淡淡的微凉。
煭在玉匣中静静地躺着,一如它盛开的模样……
风无涯翘起干的出血的嘴唇,无声地笑了,她被移动的旋风甩出,也不知道现在在哪儿。
吐出口里的沙子,抖落一身的沙子,风无涯艰难地站起来。
“风无涯!”一声近似从嗓子里摩擦出的声音呢喃响起。
一个残破的身影跪坐在优美的沙丘上,眼中有种凄然,元极踉跄着走下来,一把抓住恍惚的风无涯狠狠拥进怀中,
“这是真的吗?真的吗?”
由于他使劲过度,沙子松软,两人站立不住,一起摔倒在地上。
劫后余生的庆幸,死里逃生的相逢,风无涯与元极都没感到当时的尴尬,风无涯只当是并肩作战的兄弟,那沙漠里几经生死的元极有为何如此激动?
有谁知道,心动只在一瞬间,却让人一生心心念念。
回来的途中并没有轻松,反而偶遇风暴,风无涯在元极的保护下躲过灾难,却与大队人马失散,只剩两人踟蹰前行,相互扶助,相互依赖,在夕阳的余晖下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