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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深夜送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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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康区流传着一种说法:如果你不能去拉萨朝圣,在塔公寺朝圣也同样功德无量。
 
 所以通往塔公寺的石板路,被朝圣者磨得发亮。
 
 章绒绒对一切都感到新奇,雀跃地举着手机不放,郑翊和张见霖也是走走停停。
 
 姚媛以前来过川西,现在只当是故地重游。
 
 “六点就关门了哦。”她出声提醒,怕他们再这样走下去,估计没多少时间参观寺庙。
 
 闻言,前面三人的脚步突然加快。姚媛落在队伍最后,无奈地摇头:果然还是一群孩子。
 
 她这样想着,目光被前方那个缓慢移动的身影攫住。
 
 姚媛看见她单薄的身影,跪下缩成小小的一点,像片被风吹落的叶子,却又以一种近乎固执的姿态,贴着地面,朝着信仰的方向,缓慢而坚定地匍匐下去。
 
 “她怎么又来了?”卖藏香的老婆婆用藏语嘀咕,“每天天没亮就绕着城,一路拜上来。都这样拜了十多天了。”
 
 “听说是孩子生了重病。”另一个商贩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惯常的悲悯。
 
 “愿佛保佑她的孩子……”
 
 姚媛听不懂她们的话,只是皱着眉看着伏在地上的背影,渐渐被自己越过、落在身后,然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如果不是无能为力,谁会长跪不起。
 
 塔公寺的金顶在暮色里浮动着暖光,檐角铜铃被山风撩拨,叮咚声混着远处经幡的哗啦响。
 
 章绒绒举着手机对着寺前的玛尼堆猛拍,郑翊跟在她身后两步远:“慢点跑,当心门槛。”
 
 他话音未落,章绒绒已经跨步进入大殿。
 
 一座鎏金观音像摆在殿内,前面还立着第三代喇嘛的蜡像。殿内弥漫着陈年酥油与藏香混合的沉厚气息,烛火在酥油灯盏里明明灭灭。
 
 佛像低垂的眼睑镀着层暖光,满是慈悲与怜悯。
 
 姚媛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再缓缓落至胸口,心里默念:愿我在意的人,都能平平安安。
 
 姚媛拜完起身,目光扫过殿内林立的经柱,柱身上缠绕的哈达垂落下来,像无数条静止的河流。
 
 章绒绒也学着她拜了拜,然后低头看佛像的简介牌:“这是观音诶,不知道那尊释迦牟尼像在哪个殿。”
 
 这句嘀咕被路过的僧人听见,引着他们去旁边的屋子。
 
 金顶白墙,雕金门框。跨过外门,殿内的情形能窥见一二。内门旁贴着藏汉双语的告示:进殿请脱鞋。
 
 “要脱鞋啊,那我们不进去了吧。”郑翊嫌麻烦。
 
 僧人对此见怪不怪:“一般进去的是朝拜者,脱鞋表示虔诚。不进去也没关系,倒可以去外面的长廊转经轮。”
 
 姚媛点头答谢,在众人都出去后才跨出外门。
 
 刚一出去,就和进来的人打了个照面。姚媛认出来了,是刚刚路上见到的那个朝拜者。
 
 女人进来时低着头,没有看姚媛。
 
 可姚媛的目光却在她身上落下,看着她跪在地上,然后磕了一个长头起身,再脱鞋进入殿内。
 
 姚媛突然为自己的注视感到抱歉,她收回视线赶紧离开。
 
 经轮转动,拨响垂挂在檐上的铃。
 
 据说经常转动经轮可以调伏心中的贪嗔痴慢疑,凡是欲求往生极乐世界者,应当勤转经轮,可以获得清净。
 
 姚媛恭恭敬敬地,将所有经轮都转了个遍。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她每转动一下,都在心里默念:让那位朝拜者如愿吧。
 
 *
 众人离开塔公寺后又随便逛了逛,回到民宿时天已全黑。
 
 姚媛刚把相机里的素材导入电脑,微信群里就弹出吉老师的消息:【谁有退烧药?】
 
 偶像生病,她当然着急,立刻就回复:【我有!您在哪间房?我现在送过去!】
 
 消息刚发出,吉老师的私信就跟了过来:【不是我,是韩洲要。他住302,麻烦你了小媛,他现在有点难受。】
 
 韩洲发烧了?
 
 姚媛这才把各种细节串在一起。说话时的鼻音、沙哑的声音,还有恹恹的状态,估计是今早出发前就在烧了。
 
 昨天骂得那样难听,韩洲估计不会吃自己给的药吧。
 
 她盯着“302”这三个数字,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停顿了很久。最后还是拿上退烧药,走到302房门口。
 
 四周明明安静极了,可姚媛却好像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已经担心到幻听的程度了吗?
 
 姚媛犹豫了几秒,还是弯下腰,想把药放在门垫上。指尖刚碰到冰凉的地面,原本紧闭着的门突然开了。
 
 韩洲站在门内,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色长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此刻虚虚地站着,可怜巴巴的。
 
 “药......”姚媛把手里的东西往前递了递,“吉老师说你发烧了,拜托我送过来的。”
 
 言外之意是,不是她在关心他,而是受人所托。
 
 韩洲的目光落在她手心里的白色药盒上,又抬眼看她。他的眼睛因为发烧而蒙上一层水汽,平日里锐利的眼神此刻显得有些茫然。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走廊尽头的风穿过窗户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
 
 “谢谢。”他终于开口,身体绵软得厉害,却还是伸出手来接。指尖相触的瞬间,姚媛感觉到他掌心异常的热度,像团小火苗烫在她皮肤上。
 
 她猛地收回手,把药塞到他怀里,转身就想走。
 
 可韩洲身形突然不稳,倒向一旁的门板,发出一声闷响。
 
 “嘶——”他呼痛,“没力气了。”
 
 说完,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在场唯一一个健康人。姚媛做不到视而不见,上前扶住他,将他带到床边坐好。
 
 “这个药要38度以上才能吃。”姚媛打开药盒看里面的说明书,“你多少度?”
 
 韩洲摇摇头,说不知道。
 
 姚媛无奈地叹口气,然后开始翻箱倒柜找体温计。未果,正打算去前台问问。
 
 “不用这么麻烦。”韩洲喊住她,“你摸摸看不就知道了?”
 
 他此刻靠坐在床头,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姚媛很想吐槽,他这句话要是被别人听了去,指不定会被编排出什么□□的情节。
 
 要不是他现在发烧生病,姚媛真要怀疑韩洲是故意为之。
 
 她走上前用手背贴住他的额头,另一只手贴住自己的,就这么比较了一会儿,可姚媛还是摸不准。
 
 她的手常年是凉的,摸什么都觉得烫。这么摸下来,姚媛都觉得自己头有些热。
 
 额头突然贴上冰物,韩洲先是身体一颤,之后竟觉得凉凉得有些舒服。
 
 “摸不出来的话,还可以换一个方法。”
 
 说完,他抓住覆在自己额上那只手,稍稍用力,将姚媛往自己身前带。韩洲同时将自己的脸往上凑,两人的额头就这么贴在一起。
 
 一切发生得太快。姚媛反应过来时,额头传来滚烫的热感难以忽略。她感觉额头相贴处有无数的蚂蚁在啃咬,又痒又麻。
 
 这不用量,肯定在38度以上。
 
 滚烫的呼吸缠绕在她鼻尖,姚媛赶紧挣脱开,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盒,掰出一粒递给他。
 
 “把......把药喝了吧。”姚媛说话磕巴,因为猛烈跳动的心脏扰乱了她的语言系统。
 
 韩洲看了眼白嫩手心里躺着的白色药片,没有过多思考,低头就着她的手将药片含进嘴里,唇瓣故意蹭过掌心。
 
 药顺着温水滑入喉咙,韩洲喉结滚动着咽下。
 
 姚媛将手背在身后,用另一只手揉搓手心那处,面上强装镇定:“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能不能等我睡着了再走?”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病中的虚弱,“我怕一直不退烧,又没人发现。”
 
 “拜托了。”
 
 姚媛看着他泛红的眼尾和烧得通红的脸颊,心一软,那些准备好的拒绝就全堵在了喉咙里。
 
 “行吧。”她最终还是妥协了,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
 
 韩洲躺下后不急着睡觉,反而侧躺着面向她,毫不掩饰看姚媛的眼神。
 
 姚媛觉得尴尬,拿出手机低头滑动屏幕。
 
 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空气干燥得让人犯困。韩洲很快就撑不住了,眼皮越来越沉。姚媛看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
 
 她盯着那张睡颜,脑子里乱糟糟的。
 
 三年前的点点滴滴,这几天的尴尬重逢,还有他昨晚醉醺醺的告白......无数画面交织在一起,搅得她头疼。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终于战胜了思绪。
 
 姚媛歪着头,靠在椅背上,眼皮越来越沉。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斑。
 
 姚媛是被一阵轻微的痒意弄醒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蹭自己的脖子。
 
 这一觉她睡得实在舒服,周身比开了暖气还暖和。
 
 姚媛不情不愿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色的布料。她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正窝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柠檬香。
 
 身体僵了一瞬,姚媛缓缓抬起头,对上了韩洲含笑的眼睛。
 
 他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脸颊上的潮红褪去,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清亮,只是眼底还带着些刚睡醒的慵懒。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晨雾般的沙哑,抬手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
 
 姚媛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亲密:面对面挤在窄窄的床上,她的头枕着他的胳膊,一条腿还随意地搭在他的腰上,而他的手臂则紧紧搂着她的腰。
 
 姚媛的脑子“嘭”一下炸开,想挣扎着坐起来,却被他搂得更紧。
 
 “别动,”韩洲低笑一声,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再躺会儿,被窝外面冷。”
 
 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姚媛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平稳的心跳声,一下下,像鼓点一样敲在她的心上。
 
 昨晚的记忆慢慢回笼,她记得自己睡着前坐在沙发上,怎么会跑到床上来?
 
 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韩洲主动解释:“你昨晚睡得太沉了,我怕你着凉,就把你抱上来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放心,什么都没做。”
 
 姚媛皱着眉,有些懊恼。
 
 明明是想保持距离的,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我要起床洗漱,然后收拾准备出发。”她边说边拍自己腰上那只手,意思很明显。
 
 韩洲这回不再纠缠,听话地松开她。他看着姚媛翻身下床、穿好鞋袜、夺门而出,全程没说一句话。
 
 她这个人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拧巴了。
 
 *
 姚媛一切收拾完毕,呆在房间等待导演指令,就接到了临时通知。
 
 考虑到嘉宾身体不适,所有人在塔尔休息一天。明天早上九点动身前往理塘,晚上举行音乐会。
 
 尽管韩洲再三表示自己已经痊愈,导演组还是坚持让他休息休息,害怕他出现急性高原反应。
 
 这一天,相当于自由活动时间。
 
 没有任何事先计划,要不是章绒绒问她今天的安排,姚媛真就打算在房间里躺一天。
 
 “一整天都呆在民宿太无聊了!”
 
 “要不我们去塔公草原吧!”章绒绒说着,将打卡帖子举到姚媛面前,“能看到雅拉雪山,还能骑马!”
 
 骑马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姚媛顿时来了兴趣。
 
 “去问问其他人的意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