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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休息日 ...

  •   第三次公演,在一片喧嚣与璀璨中落下了帷幕。

      我的《赤月》组表现堪称完美。我们将力量与柔美、传统与现代融合得恰到好处,舞台效果炸裂,获得了极高的评价。我个人也凭借稳定的发挥和极具冲击力的表现,再次巩固了“全能ACE”的形象,现场投票高居小组第一。下台时,汗水浸透衣衫,心中却充满了久违的、酣畅淋漓的成就感。

      而金瑞妍的《星云絮语》组,则带来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成功”。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我。她们组的舞台,并没有预想中的混乱和割裂。相反,呈现出的是一种奇异的、带着些许笨拙却无比真诚的和谐。

      金瑞妍作为中心,vocal部分依旧算不上顶尖,但情感投入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与歌曲共鸣。她的舞蹈动作依旧能看出些许生涩,却被她用出色的表情管理和流畅的走位巧妙弥补了。更重要的是,队伍成员之间,竟然展现出了一种历经磨合后才有的、难得的默契。虽然宋雨和小林清夏的表情管理依旧能看出一丝不甘,但至少在舞台上,她们完成了自己的部分,没有出现重大失误。

      整个舞台笼罩在一种朦胧而忧伤的氛围中,金瑞妍那种独特的、带着脆弱感的美丽被放大到了极致。她站在舞台中央,唱着关于星辰与低语的歌曲时,美得不像真人,像易碎的琉璃,引人怜惜,更引人注目。

      台下观众的反应异常热烈,掌声和欢呼持久不衰。她们组的现场投票结果相当不错,金瑞妍的个人票数更是高居小组前列。

      她真的做到了。用她自己的方式,化解了危机,带领队伍完成了一次超出预期的演出。下场时,她的小组员们,甚至包括之前阴阳怪气的那个,都围着她,露出了如释重负又带着些许钦佩的笑容。宋雨和小林清夏虽然没说什么,但也对她点了点头。

      那一刻,站在后台阴影里的我,看着她被簇拥着、脸上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笑容时,心中涌起的,是比自己舞台成功更甚的、难以言喻的欣慰和……自豪。

      三公结束后,紧绷了数周的神经终于得以短暂松弛。更让人惊喜的是,节目组宣布,鉴于大家近期高强度训练和录制过于辛苦,特意给了一天宝贵的休息日。没有镜头跟踪,没有强制练习,可以自由安排(当然是在节目组监控范围内),算是决赛前最后的喘息。

      休息日当天,基地里一改往日的紧张肃穆,充满了久违的轻松氛围。女孩们三三两两,有的选择在宿舍补觉,有的去健身房里放松,有的则聚在一起看电影、聊天。

      我原本打算在练习室里度过这难得的一天,巩固一下细节。刚换好衣服,宿舍门就被轻轻敲响了。

      林薇和中村优子一早就出去了。我以为是工作人员,随口应了声:“请进。”

      门被推开,金瑞妍探进头来。她穿着简单的白色卫衣和牛仔裤,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素面朝天,看起来像个邻家大学生,清新又活力。

      “欧尼,”她眼睛亮亮地看着我,语气带着一丝试探和期待,“今天休息,你有什么安排吗?”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练习。”

      她闻言,微微嘟了下嘴,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走进来,关上门:“欧尼,偶尔也要放松一下嘛!弦绷得太紧会断的。”

      我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自从问卷事件和排名相邻后,我们之间的单独相处总是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尴尬。

      她走到我面前,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歪着头,笑容带着点狡黠和恳求:“欧尼,我们出去玩吧?就我们两个。听说附近汉江公园的风景很好,天气也不错,我们去走走,透透气,好不好?”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出去玩?就我们两个?

      脑海中瞬间闪过问卷被公开的羞耻、排名台上她偷笑的样子、以及无数个她对我释放善意的瞬间……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可看着她那双充满期待、清澈见底的眼睛,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鬼使神差地,我听到自己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好。”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们俩单独出去?这会不会更尴尬?

      但金瑞妍已经开心地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太好了!那欧尼快换衣服!我等你!”她说着,甚至主动帮我挑了一件休闲的连帽外套,“穿这个吧,舒服又防风,江边可能有点凉。”

      我:“……”她倒是……一点不客气。

      最终,我还是换上了那件外套,和她一起,在跟拍PD(远远地、隐蔽地)的“监护”下,走出了封闭已久的训练基地。

      首尔深秋的天空,高远而澄澈。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带着自由的气息。久违地走在熙攘的街道上,看着车水马龙和来往的行人,有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我和金瑞妍并肩走着,一开始都有些沉默。脱离了熟悉的练习室和舞台,这种纯粹的、私下的相处,让我们都有些不适应。

      她似乎也有些紧张,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卫衣的带子,找着话题:“啊,空气真好呢……好久没闻到汽车尾气的味道了,居然有点怀念?”

      我被她这奇怪的感慨逗得差点笑出来,连忙忍住,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她看看我,自己也笑了:“我好傻哦。”

      尴尬的气氛,似乎因她这句自嘲而缓和了不少。

      我们坐上地铁,去了她说的汉江公园。江面宽阔,波光粼粼,远处是连绵的城市天际线。秋风拂过,带着湿润的水汽和些许凉意,吹起了她的长发和我的帽檐。

      我们沿着江边慢慢走着,一开始只是闲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比如天气,比如江上的游船,比如偶尔跑过的可爱小狗。

      走累了,就在江边的长椅上坐下。她变魔术似的从背包里掏出两罐温热的咖啡,递给我一罐。

      “什么时候买的?”我惊讶地接过,温热的触感从罐身传到掌心,很舒服。

      “刚刚出地铁口的时候,自动贩卖机买的。”她笑着拉开自己的那罐,喝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啊——活过来了!”

      我也喝了一口咖啡,浓郁的香气在口腔里蔓延,看着眼前开阔的江景,一直紧绷的神经,奇迹般地松弛了下来。

      沉默再次降临,却不再尴尬,而是有一种舒适的宁静。

      “欧尼。”她忽然轻声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

      “嗯?”

      “三公……谢谢你。”她没有看我,目光望着江面。

      “谢我什么?我什么都没做。”我说的是实话,甚至差点冲动地给她惹麻烦。

      “不是的。”她摇摇头,转过来看着我,眼神很认真,“谢谢你当时相信我,没有真的冲进来帮我。也谢谢你……后来一直没有再问。”

      我明白她指的是那次导师考核后,她拒绝我帮忙的事情。

      “那之后……其实很艰难。”她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咖啡罐,声音轻轻的,“我又偷偷哭了好几次。甚至想过,要不要干脆放弃算了,我可能真的不适合这里。”

      我的心微微揪紧。

      “但是,一想到欧尼你说相信我,我就觉得……不能就这样认输。”她抬起头,对我笑了笑,眼圈有点红,但笑容很明亮,“我就去找宋雨欧尼和清夏欧尼,很认真地、甚至有点厚脸皮地,一次又一次地找她们谈。不再只是和稀泥,而是把我对舞台的想法、对歌曲的理解,还有……我希望我们团队能好的心情,都告诉她们。”

      她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我还……还把欧尼你以前教我动作时说的那些要点,笨笨地复述给她们听。虽然可能说得不好……但她们好像,稍微愿意听一点了。”

      我静静地听着,难以想象那个总是温和、甚至有些软弱的她,是如何鼓起勇气,去面对那些质疑和冷眼,一次次地去沟通,去争取。

      “后来,好像慢慢就……好起来了?”她语气带着点不确定,却又充满成就感,“虽然还是会有分歧,但至少,愿意为了舞台,稍微各退一步了。导师考核那次被骂得很惨,但反而让大家都有了一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的破釜沉舟的感觉?”

      她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像在讲述一件很有趣的冒险。

      阳光洒在她带笑的侧脸上,睫毛上仿佛跳动着金色的光晕。那一刻,她身上散发出的光芒,不再是舞台上那种易碎的美,而是一种柔韧的、内在的力量感。

      我忽然发现,我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她。我看到的,一直是那个需要被保护、被照顾的、笨拙却善良的妹妹。却忽略了她内心深处那份不为人知的坚强和智慧。

      “你很厉害。”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很轻,却无比真诚。

      她愣了一下,随即脸颊微微泛红,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没有啦!我就是……硬着头皮上而已。跟欧尼比差远了,欧尼才是真的厉害,舞台掌控力太强了!”

      “不一样的厉害。”我打断她,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你那种……更不容易。”

      她看着我,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脸颊更红了,像染上了天边的晚霞。她慌乱地低下头,小声嘟囔:“……欧尼突然这么认真,我好不习惯。”

      看着她这副害羞的样子,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又被戳中了。之前那些尴尬和别扭,在这一刻,仿佛被江风吹散了许多。

      我们不再谈论比赛,不再谈论排名和舞台。只是像普通朋友一样,聊着天南地北。她给我讲她大学生活的趣事,讲她家里那只傲娇的布偶猫;我则跟她吐槽我七年练习生里遇到的奇葩老师和艰苦训练。

      我们甚至聊起了那场该死的匿名问卷。

      “……那天,真的吓死我了。”她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看到屏幕的时候,我脑子都空白了!差点当场晕过去!”

      我尴尬得脚趾抠地,恨不得立刻跳进汉江:“……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她反而来了兴致,眼睛亮晶晶地凑近我,带着狡黠的笑意,“欧尼,原来在你心里,我那么完美啊?又漂亮,又努力,还想和我做朋友?”

      “……金瑞妍!”我羞恼地瞪她,耳朵烫得惊人。

      “哈哈哈,欧尼你害羞了!”她笑得前仰后合,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不过……谢谢哦。”她笑够了,语气忽然又软了下来,带着无比的真诚,“真的。那些话,我很开心。是我来这里之后,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之一。”

      我看着她真诚的笑眼,所有羞恼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夕阳渐渐西沉,将江面染成一片绚烂的金红色。天色暗了下来,江边的路灯次第亮起。

      我们并肩坐在长椅上,看着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看着华灯初上,江对岸的霓虹开始闪烁。

      一种宁静而温暖的氛围包裹着我们。不需要太多言语,只是静静地坐着,感受着这难得的、偷来的闲暇时光。

      “欧尼。”
      “嗯?”
      “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她看着远方,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坚定的力量,“能来这里,能认识欧尼,我真的……很开心。”

      我的心跳,又一次不争气地加快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悄悄地将手心里那罐早已冷掉的咖啡,握得更紧了一些。

      回程的地铁上,她似乎累了,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垂下,看起来毫无防备。

      我没有推开她,甚至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都市夜景,玻璃上模糊地映出我们依偎的身影。

      我知道,明天之后,一切又将回到那个充满竞争和压力的残酷舞台。三顺排名发布,又将是一场新的洗礼。

      但至少在这一刻,在这个短暂的休日里,在汉江边的晚风和地铁平稳的行驶中,我允许自己,暂时放下所有的心防和重担。

      只是感受着肩头那份温暖的、真实的重量。

      只是确认着,那份悄然滋生的、名为“金瑞妍”的情感,早已枝繁叶茂,再无法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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