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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无痕刑日复·心牢锁残喘 ...

  •   那点幽白的光,在死寂的黑暗里,像宇宙初开时炸响的第一颗星辰。
      李青青僵在飘窗冰冷的石台上,掌心那堆冰凉的白色药片距离唇瓣不过毫厘。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芒刺破浓重的绝望,短暂地灼伤了她的视网膜,也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猛地拽住了她即将坠入深渊的灵魂。
      “嗡……”震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执拗的生命力。
      跳下去?还是……看一眼?
      这个念头像闪电般劈开混沌的脑海。求生的本能,或者说,对那未知光芒最后一丝卑微的好奇,压过了死亡的诱惑。
      她颤抖着,猛地缩回手,冰凉的药片哗啦啦撒落一地,在飘窗石台上弹跳滚动,如同她此刻散乱不堪的心跳。
      她几乎是扑过去的,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地板上也浑然不觉。抓起那部电量告罄、屏幕幽暗的旧手机。微光映亮了她惨白如纸、泪痕交错的脸。
      屏幕上,只有一行简洁到冷酷的文字,来自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家暴求助:妇联地址XX路XX号!
      没有称谓,没有多余的解释。就像一个精准投递的坐标,冰冷地标注在绝望的地图上。
      妇联?XX路XX号?
      青青死死盯着那行字,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是真的吗?是陷阱吗?是陈明新的试探和玩弄吗?无数个念头在脑中疯狂撕扯。
      她颤抖着手指,想回拨过去。屏幕却闪烁了两下,彻底暗了下去——仅存的电量耗尽了。那行救命的地址,也随之沉入黑暗,只留下一个冰冷的印记烙印在视网膜上。
      黑暗重新吞没了一切。只有窗外霓虹的微光,在地板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青青瘫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床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下身被烙印的地方依旧传来阵阵撕裂般的抽痛,但掌心那冰凉的药片触感和那行冰冷的地址,在她脑中激烈地交锋。
      死亡,还是……XX路XX号?
      那一夜,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睁着眼,在无边的黑暗中反复咀嚼着那行地址,像一头舔舐伤口的困兽。直到天色微明。
      陈明的“惩罚”并未因昨夜的酷刑而结束,反而像开启了一个更精密、更隐蔽的暴力模式。
      他开始“开发”新的手段。不再是冲动之下的暴怒,而是带着一种冷静的、近乎实验性质的残忍。
      大腿根内侧,那片常年被衣物严密覆盖、娇嫩无比的软肉,成了新的目标。
      他会借着“玩闹”的名义,突然将她拽到腿上,手指却精准地掐住那块软肉,用指甲尖狠戾地拧转。
      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冷汗涔涖,却因为位置的隐蔽(即使在夏季,也只需稍长的裙摆或裤装便能完美遮掩),连一声痛呼都只能死死憋在喉咙里。
      青青开始下意识地选择更长的裙子或宽松的裤子,试图用布料隔绝那随时可能降临的剧痛。
      腰侧,也成了他“游戏”的场所。他会从背后环抱住她,动作看似亲昵,手指却像毒蛇般滑进衣摆,在她腰侧最敏感的地方,用指关节狠狠顶压。
      那力道足以让她瞬间弓起身体,痛到眼前发黑,却不会留下任何肉眼可见的伤痕。事后,他甚至会“关切”地问:“怎么了?扭到腰了?”
      最可怕的,是抓手肘内侧。那里密布着血管和神经。他会突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猛地攥住她的肘弯内侧,拇指精准地按压在某个点上。
      瞬间爆发的剧痛和随之而来的强烈晕眩感,会让她瞬间失去所有力气,像一滩烂泥般软倒下去。
      而陈明则会“及时”地扶住她,一脸“担忧”:“又头晕了?看吧,我就说你身体虚,需要好好休息。” 仿佛她的虚弱,全是自身的问题。
      每一次施暴后,那套“道歉-礼物-平静期”的流程如同设定好的程序般精准运行。
      “对不起,青青,我太冲动了,没控制好力道。”他会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或是一盒精致的巧克力,眼神里充满“真诚”的悔恨:“我只是太在乎你,怕你离开我。原谅我,好吗?”他甚至会主动承担几天家务,洗碗、拖地,扮演着“赎罪”的丈夫。
      然而,青青的心,早已在这反复的折磨和虚假的温情中变得冰冷麻木。每一次“道歉”,都像在伤口上撒盐;每一份“礼物”,都像是锁链上镶嵌的廉价宝石;每一个“平静期”,都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令人窒息的死寂。
      生理的痛苦尚可忍耐,精神与性的摧残却如同跗骨之蛆。
      □□烟疤的伤口尚未愈合,新生的皮肉娇嫩敏感,每一次摩擦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陈明却以此为乐。他会强迫她穿上粗糙质地的内裤或长裤,然后命令她在家中走动,甚至故意让她做一些需要摩擦的动作。看着她在走动间因剧痛而蹙眉、冷汗涔涖,甚至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他眼中会流露出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和亢奋。
      “忍忍就习惯了,”他会轻描淡写地说,语气带着一种残酷的教导意味:“这点疼都受不了?”
      青青的沉默和顺从,并未换来安宁,反而像助燃剂,点燃了他更深层的暴虐。
      他开始要求她主动用伤处去摩擦他指定的粗糙表面——沙发布料、甚至是浴室里防滑的颗粒地垫——以此来“取悦”他。
      每一次被迫的摩擦,都像在用砂纸打磨她血淋淋的伤口,带来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凌迟。她觉得自己不再是人,而是一件供他发泄扭曲欲望、检验痛苦承受力的物品。
      PTSD的症状如同藤蔓般悄然缠上她,并且迅速蔓延、恶化。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声音,曾经是归家的讯号,如今却成了催命的符咒。
      每当那“咔哒”声响起,无论她在做什么,胃里都会条件反射般一阵剧烈翻搅,强烈的呕吐感瞬间涌上喉咙。
      她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干呕,却往往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食道,呛得她泪流满面。
      有时,剧烈的呕吐甚至会让脆弱的食道黏膜撕裂,呕出的酸水中夹杂着几缕刺目的血丝。
      失眠成了常态。即使疲惫到极点,闭上眼,黑暗中浮现的也是消防通道冰冷的墙壁、窒息时眼前闪烁的黑斑、烟头按下的猩红火星、以及陈明那双在黑暗中审视她、带着亢奋的眼睛。
      好不容易入睡,也总在噩梦中尖叫惊醒,浑身被冷汗浸透,心脏狂跳不止,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盗汗严重时,醒来时床单都像被水泡过。
      更可怕的是,她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点微小的刺激——水杯放重了、东西没找到、甚至只是窗外一声突兀的鸟叫,都可能瞬间引爆她压抑已久的暴躁。
      她会毫无征兆地抓起手边的杯子、书本,狠狠砸向墙壁或地面!碎裂声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响,短暂的宣泄后,是更深、更冰冷的绝望和自我厌恶。
      她看着满地的狼藉,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恐惧像冰冷的蛇缠绕上心脏:我……是不是也快变成他了?
      这天傍晚,陈明比平时回来得早一些。他心情似乎不错,甚至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他径直走进卧室,将一个印着奢侈品logo的纸袋扔到青青面前。
      “喏,试试。”他下巴微抬,示意她打开。
      青青麻木地打开纸袋。里面是一条崭新的连衣裙。剪裁优雅,面料高档,颜色是温柔知性的裸粉色。标签上的价格足以让她心惊肉跳。
      “今晚的局,很重要。”陈明走到她身后,双手看似随意地搭在她肩上,指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换上它。”
      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狠狠钉进青青的神经。
      “把自己收拾得像样点。”他俯下身,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却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和……赤裸裸的威胁。
      “敢给我丢脸……”
      他顿了顿,手指在她肩胛骨的位置,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那里正好是昨天被他用指关节狠顶过的地方,残留的闷痛瞬间被唤醒。
      “回来收拾你。”
      他直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仿佛只是交代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然后转身,哼着那不成调的曲子,走出了卧室,门轻轻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青青,和那条摊在床上的、美丽却如同刑具般的裸粉色新裙子。裙摆的长度,正好可以完美地遮住她大腿根那片新添的、边缘清晰的深紫色淤痕。
      她站在原地,浑身冰冷。胃里熟悉的翻搅感再次涌上,喉咙口发紧。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淹没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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