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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审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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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苏禾醒来便想起一件事,急着跑去敲了谢筠的房门,却半天无人回应,没办法又去书房转了一圈,还是没人。
苏禾站在门外慢慢踱步,她和谢筠同住一个院子,如果他出去了,她不可能没有察觉啊,难不成他今天去做了什么不能让自己知道的事?看来她没事还是得多往谢筠这跑几趟才是,越熟悉,他才能发现自己的优点,才能将她带在身边,予以重用。
正在徘徊之际,破云从书房推门而出,苏禾不自主睁大双瞳,问道:“你从哪冒出来的?我刚才看了,没有人啊,连敲门都没有回应。”
破云无奈道:“公子叫你进来。”
苏禾赶紧跟进去,只见破云走向那把放置止水剑的漆木兰锜,在装饰上拨弄了几下,房间里出现几声什么东西转动的声音,她本以为转动的会是兰锜后面的墙,可是并没有,她环视了一下房间,发现是书架转了一个角度,按照正常思维,密室的开关不是在书架上吗,谢筠竟然绕了一个小弯,如果不是进过去的话,怕是得找一会。
破云看了一眼苏禾那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轻叹一声,今天凌晨时分张天佑便醒过来了,公子怕他在耳房闹出动静,被其他人知晓,就将张天佑带至密室。
可是刚才问话的时候,张天佑这个无赖极为不配合,声称这里的人都不认识,非要见苏禾,他气得想动刑,明明昨天救张天佑的时候,他也在现场,这无赖却不认账,说自己吓晕了,记不得他了。
他没办法,只得叫来苏禾,正巧一推开门,便见苏禾在外面乱转。若不是公子怕张天佑临场反悔,苏禾不可能进到这间密室。
苏禾跟着破云进了密室,里面的空间大概相当于半个书房,不大,却堆着很多资料,里面应该谢筠驻防云州这么多年收集的各方资料,苏禾不由得佩服起来,谢筠做事周全,想得缜密,他能在渡过这次降职的危机,离不开他这么多年的积累。
张天佑正被谢筠那冷漠的目光盯着,见到苏禾一来,直喊到:“你昨日为什么要杀我?”
谢筠原本冷漠的眼神瞬间变得狠厉,漠然道:“若不是那一剑,你今日早已是死尸一具!”
张天佑立刻畏缩在一角,不再张牙舞爪,苏禾见此,解释道:“那刺客要杀你,我若是想以绝后患,不被他们继续追杀,只能让他误以为你死了,而且那一剑我看准了刺的,不是要害部位,不然你今天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张天佑思索片刻,大约想明白了苏禾的话,随即道:“就算你救了我,可是这伤也是你造成的,现在又将我关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你们这样做,我可不保证会配合。”
破云见他如此无赖,气得已经将手放在腰间的刀上了,若不是谢筠在这里,恐怕张天佑是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了,可是苏禾知道,面对这种无赖之人,只有让他足够惧怕又不能让他有报复的心思,这中间的尺度需要小心出招,否则真到对簿公堂的那一天,他很容易翻脸,那就万事俱休了。
苏禾慢慢走上前,看他的眼神不再温和,一步步逼近他的同时,话语里也开始施压,“我知道你孤家寡人一个,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是……你是光脚的吗?”
苏禾已经走到他的面前,垂眼看他,冷冷道:“你最在乎的难道不是这条命?今日我能将你救下来,是因为你还有价值,可你若还是这个态度,我也保证不了,你明天会不会突然出现在那位大人的门前。”
面对苏禾那冷若寒潭的目光,张天佑知道他说中了自己的命门,他原本是有个妻子的,可是随着他染上了赌博,将家里的钱都输光了,妻子也离开他了。他每天只能和地痞无赖混一起,去一些小商小贩那,靠威胁来要钱,能支撑自己活着,偶尔要多了还能赌几把,本以为就这样活一生,可没想到有一天好运也会降临到他身上,张天佑,这个名字果然不是白起的。
可是现在,他又落入了此人手里,不知道上天还会不会给他好运。不过看这人的态度,他很需要自己知道的信息,想到这里,他心里升起一点兴奋,说不定还是能赌一把,要个好价。
苏禾见他眼神乱转,就知道这无赖又有歪心思了,果不其然,片刻后张天佑开口道:“你费这么大劲将我救回来,自然是想知道这些信息,原本昨天我们商量好了,你救我,我告诉你我知道的,可是现在毕竟是你伤的我,那我变一下条件也是说得过去的,你说是吗大人?”
听他说完,苏禾看了一眼谢筠,谢筠点了一下头,苏禾便道:“既然如此,说说看,你有什么条件?”
张天佑看苏禾松了口,便道:“大人,我呢要求也不高,只想够我生活无忧即刻,五百两,怎么样?”
苏禾听完便笑了,五百两,他知不知道是什么概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张天佑看苏禾那一笑,只觉有些毛骨悚然,还未等他说出什么,苏禾便直接用手按向了他的伤口处,疼得他冷汗瞬间遍布全身,他刚要喊,苏禾便捂住了他的嘴。
如果一个人不经常受伤的话,那么只要这人不是意志坚定之人,只要一点小小的疼痛,就足以让他就范。
张天佑瞬间便后悔自己说出口的数字,他本以为苏禾这么好说话,可以要个好价钱的,实在不行,他也可以要一半嘛,没想到苏禾这个人看着和善,下手这么狠辣。
破云在一旁也看惊了,上次去知府掉眼线的时候,便听说了苏禾的战绩,但他没有当回事,苏禾这个人平时总是笑嘻嘻的,实在难以想象那么爱笑的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狠辣的时刻。可是真到了这种时候,下手比他还要干脆利落,他本想动刑,可是碍于张天佑还有价值,并未施行,倒是让苏禾抢了先。
苏禾手下力气加重,直到张天佑额头的汗已经开始往下滴,她才罢手,谢筠从怀里掏出一枚方帕给她,苏禾愕然,没想到谢筠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还知道给她递方帕擦手,苏禾暗笑,他们还真是有些莫名其妙的默契在。
苏禾边擦拭手上的血边道:“不知这回你的价格如何,怎么样,要考虑改价吗?”
张天佑疼得说不出话,还不敢叫,生怕他再动手,这人简直是笑面虎的代表,根本不知道他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他蜷缩着好一会,才缓过来。
苏禾又道:“张天佑你要知道,我救下你,是为了你知道的消息不错,可就凭你煽动百姓闹事这一点,就足以让你牢底坐穿,有多少大人等着要你的命,你心里有数吗?”
疼痛感让张天佑浑身哆嗦,只得断断续续地说道:“是小人不识相了,您说多少就多少。”
苏禾见他老实很多,道:“我现在这句话没有逼迫你,你自己说一个数吧。”
张天佑畏畏缩缩说道:“五十两?”
苏禾干脆利落道:“给你一百两,除此之外伤药我包了。”
张天佑连忙道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这回将你知道的都说一说吧。”
张天佑缓缓道:“我原本就是个混混,这个您知道的,有一天有个人找到我,说让我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聚集城西百姓去衙门讨个说法,事情完成后,报酬很丰盛。可我那点坑蒙拐骗的伎俩怎么做得了这种事,他却告诉我说,只要利用戴义的名头,一切事就会好办很多。”
苏禾忍不住问道:“戴义是谁?”
“我原本也不认识这个人,那人告诉我说,戴义原本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边关开通了互市,他就做点小买卖,慢慢的,也算赚了些钱,他因为感恩邻里,赚的钱几乎都用来接济大家了,帮大家看病买药,还帮助周围读不起书的孩子,让他们有学堂可以上,有书可以买,大家都很念他的和。可是这几年,瓦剌又开始袭扰边界,互市断了,戴义的生意也就断了,其实断了他靠着家底本也没事,偏偏他的赚的钱被一位大人盯上了,时常以各种理由向他索要,要么威胁,要么收税,将他的家底薅了个精光。”说到这,张天佑不由得叹了口气。
苏禾问道:“你叹什么气?”
他摇摇头,又道:“唉,说起来,我都觉得他可怜,本来家底就没了,偏赶上他妻子生病,可能是什么顽疾吧,把附近的邻居借了个遍,终于有点起色了,可又赶上这粮价飞涨,他妻子都饿成皮包骨了,病情又加重了,没多久就走了。不怪大家愤怒,换我的话,只怕闹得更凶。”
苏禾看他一眼,吓得张天佑眼神向别处瞟,“就这样,我就利用了戴义的事,将事情归根于粮价,很轻松地就挑起了大家的愤怒。”
难怪大家听到戴义的孩子受伤了这么愤怒,就戴义过往做过的善事来说,确实值得大家为此一怒。
谢筠听到这里开口:“让你做这件的那个人是谁,知道吗?”
“具体是谁小的不知,只是听那人说,他背后的主子在成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人敢得罪他。”
谢筠跟苏禾对视一眼,这一句话就足够了,已经可以确定背后主使就是徐有恭没错了。
谢筠转身欲要离开,张天佑大喊:“你们就把我扔在这了?”
破云道:“委屈你在这待几天,府里人多眼杂,万一你没死的消息泄露出去,你的小命那就真的不保了,过几天等我们把事情平了就放你出去。”
张天佑小心翼翼道:“你们可别把我忘了!”
苏禾笑了,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扔给张天佑,随即便走了,张天佑打开一看,惊喜地发现,足足有一百五十两!也算是赚了。
走出密室,谢筠问道:“你是不是多给了些?”
苏禾灿然一笑,道:“不多给点,生怕他报复咱们,反悔啊!”
谢筠轻笑,苏禾这个拿捏人心的本事还不算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