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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假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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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云看着这眼前倒在血泊里的张天佑,摇摇头道:“怕是没救了,走吧。”
苏禾却立马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不由分说地快速将张天佑的伤口包扎上。
破云不解,“给尸体包扎,你发什么疯?”
苏禾悄声道:“快去把那辆车牵来,快!”
破云无奈只好将马车牵来,苏禾看着马车过来,不由道:“还好我机灵,将马车留下,不然今天就只能背着他回去了!”
破云气得咬牙,“你要是真有这么机灵,他怎么会死,还把那杀手放走了,抓回去审问一下也好啊,现在还想把尸体弄回去,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苏禾不与他争辩,招呼道:“你把他背到车上去!”
“我背?”
苏禾点头,“当然是你背!”
破云此刻真的抓狂,自己简直就是个冤大头,跟着苏禾不仅将人证杀了,现在还得做这种活,苏禾怕不是自己的克星吧。
他无奈将张天佑扶起来,却在摸到张天佑的颈部时一惊,还有跳动!他倏地抬头看向苏禾,刚想张口,苏禾比了个静音的手势,朝他点点头,表示就是他想的那样。
破云惊得浑身汗毛竖立,看向苏禾的目光多了几分钦佩,现在看来,从他开始跟踪的时候,便已经想到会有人来杀张天佑,而同时也想好了应对之策,究竟是怎样的胆略,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想出这等冒险的招数,难怪都督敢放手让他领导这件事。
随即二话不说,将张天佑背上马车,二人驾车立马离开这是非之地,现在最重要的是将人安全送到府中,才算完成任务。
破云快马加鞭,生怕再出变故,不多时便到了府中,苏禾不敢声张,从侧门入府,让破云悄悄将人带入谢筠院子,不要让人看见。
谢筠听到动静,推开房门,便见破云背着一个面色煞白的人进了院子,一股难闻的血腥味直冲谢筠的鼻腔,应该就是这个人受伤了,找了一圈,没看到苏禾,他问道:“除了他还有别的人受伤吗?”
破云气喘吁吁地答道:“没有了,这人伤了肩上,公子,我先去将军中大夫过来,为此人医治。”
谢筠见此,道:“嗯,先将人抬至旁边耳房,苏禾呢?”
破云刚要回答,苏禾就小跑过来了,答道:“都督,我在这呢,刚才去把马车停好,没敢惊动府太多人,怕走漏消息。”
谢筠看到苏禾的一瞬间却是一言难尽的表情,苏禾不明所以,问道:“都督何故这个表情,有什么不妥吗?”
“你这是也跟着百姓一起讨粮了?”谢筠看了一眼他的衣服,面露嫌弃。
苏禾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活像个乞丐,怪不得谢筠这幅表情,本是去平息闹事的,却搞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反水了,跟着一块闹来着。
苏禾笑道:“害,都督,你不知道今天实在太乱了,接连有人受伤,现场又没有大夫,我只能牺牲一下衣服了,再不包扎,都要流血而亡了。都督你有金疮药吗,先给他用点,我这点包扎技术管不了什么用!”
谢筠随即找出一瓶金疮药,苏禾给张天佑的伤口撒了一些,没办法了,大夫来之前,只能这样了。
去之前谢筠便想到这一番应是不容易,可看苏禾这一身的狼狈,看来是比料想的还要更艰巨一点,问道:“这人是干什么的?带回来有什么用处吗?”
听谢筠这么问,苏禾就知道他猜出了自己有一定的打算,随即答道:“此人名叫张天佑,在现场一直在煽动百姓的情绪,在我快要平息闹事的时候,他和同伙还将一名孩童推到在官兵的刀刃上,故意制造对立,我判断他应该就是幕后之人的棋子,就擅作主张跟踪了一下,傍晚之际,这人就遭遇了刺杀,我将他救下带回来,等他醒了,都督可以问一问,这起事件的具体情况。”
谢筠听苏禾说得简单,却有很多细节没有说清,问道:“你料想到了此人会被杀?”
苏禾见他语气肯定,便答道:“他本为市井小民,却参与到这么大的事件当中,而像幕后主使这种纵恣不法之人,多半不会放过他。”
“那你是如何将人救下的?”
“我在猜到有人会来刺杀的时候,便写了一张字条给张天佑,告诉他我会是来救他的,虽然他不一定会信,但杀手一来的时候,那张天佑就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无论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的。”
谢筠稍加思索,又问道:“你将人救下了又带回,杀手回去一报告,幕后之人岂不是很快就能猜到是你我在搅局,毕竟今天去平事的是你,你又是我的人,傻子也能猜出来。”
苏禾真的一次又一次地被谢筠的敏锐震惊到,他总是能很快就捕捉到这其中的关窍,她无奈笑道:“都督真是聪慧过人,我向那个刺客透露出,我和他的主子是同盟,而我的意想是救走张天佑,刺客的想杀他,那么就说明幕后之人的同盟有了别的心思,在和刺客交手的时候,我故意失误,刺中张天佑,造成是我杀人的假象,才将他骗过去。”
谢筠听完之后轻笑道:“既瞒过了刺客,又在幕后之人的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还策反了张天佑,将其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回来。”谢筠看向他,笑得促狭,“你还真是会顺势而为啊!”
苏禾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所以一开始才没有跟他说得那么详尽,她真的不想给谢筠一个诡计多端的印象,这样谢筠才会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多小九九,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随即敛了表情,郑重道:“都督,我这么做没有别的心思,只是不希望我们总是这么被动,对方做的事有点太过火了,如果他们还是如此行事还受不到制裁的话,会更加助长他们的气焰,我是真心地希望都督您能早日让他们落马,以除云州百姓之患。”
谢筠见他说了这么多,明白了他是在担忧自己会否不信任他,看着他有些着急的狼狈模样,他敛起笑容道:“今天,做得不错,没有辜负我的期望,甚至超出预期,张天佑这个人足以左右局势,助我破局,于目前来说,是很关键的一颗棋。”
苏禾有点震惊,没想到谢筠会说这番话,这表明他听懂了自己的担忧以及那不好明说的言外之意。
苏禾感激地看着他,道:“感谢都督今天的信任,若不是您敢于放手让我去做这件事,我也不会有表现的机会。”
谢筠瞥他一眼,又来了,这人惯会拍马屁,“不必奉承。”
苏禾笑道:“不是奉承,我这可是句句真心!”
虽说她有那么一点奉承的意思在,但她终归是从心底里感谢他的。她长久生活在苏继昌的打压之下,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肯定了,没想到她渴求已久却得不到的那就肯定,会从谢筠这里听到,命运真是神奇,得不到的东西总会在其他地方补偿给你。
苏禾恍惚间想到那日初见谢筠的时候,苏继昌向他介绍自己和苏风,语气里是满满的骄傲,那时她心里还小小的震惊了一下,其实细细想来,那句寻常长辈炫耀自家孩子的话里应该是没有自己的。
苏禾深吸一口气,从胡思乱想里抽离出来,现在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想要得到一颗糖的孩童了,离开苏继昌的掌控,她已经能渐渐看到前方的光亮了,虽然微弱,但只要努力向前,她早晚有一天能触碰到。
谢筠见他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么,不禁道:“要发呆就回去,把眼前这个人解决一下,去看看大夫过来了吗!”
苏禾被他的话惊醒,这人又恢复了那副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真是不禁夸,笑道:“我这就去看看。”
自从做了谢筠的手下,自己赔笑的次数简直太多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还未等她走出院子,破云便已经拽着大夫过来了,嘴里还念叨着:“您快点,再慢点就不用治了。”
苏禾转身一笑:“大夫来了!”
大夫这边诊治着,苏禾想起来一件事还没有报告,道:“都督,你还记得我提到的那个受伤的孩子吗?”
谢筠点头,苏禾又道:“张天佑当时脱口而出,说那是戴义的孩子,而且他说完这句话,民愤更甚,想必这个戴义应该是在城西有一定的人望,所以才被张天佑加以利用,我想明天去查查这个戴义,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
谢筠思索片刻,道:“你去吧,明天张天佑应该也能醒了,我这边再审问一下,正好验证一下这个人有没有说谎。”
苏禾称赞道:“都督想得周全!”
又问道:“大夫,此人伤势如何?”
大夫一边清创一边道:“皮肉伤,没有伤及脏腑,没什么大碍,用不了多久就可痊愈。”
“那他为何一直不醒?”
“一是流血过多,二是摸他脉搏,应是受了惊吓,昏睡一晚也就好了。”
苏禾笑道,看来自己突如其来的那一剑属实是吓到他了,应该提前告诉他的,只是怕他事到临头会躲,便没有说,毕竟谁面对剑的第一反应都是躲避,若是如此她万一刺偏了,张天佑的小命就真的不保了。
谢筠也想到了这一层,问道:“你刺他的事,事先没有告诉他?”
苏禾点点头,谢筠道:“兵行险招,你倒是很懂得临机应变。”
苏禾摊手,“没办法啊都督,张天佑这个人胆子小惜命,我不得不出此险招,从结果来看也算是出奇制胜嘛!”
谢筠见大夫已经处理好伤口,便命破云将大夫送回,又叫了两名亲信,将这间屋子守住。
苏禾跟着谢筠走出屋子,脑子里还在想要怎么将张天佑这个人充分利用,才能发挥最大价值,只让他说出幕后指使还是太简单了,如果能够利用他将这府中的奸细钓出来,才不枉她费劲心思将人带回来!
谢筠都快走回房间了,见苏禾还跟在身后,道:“你还跟着我做什么?有事?”
苏禾道:“都督,我在想,张天佑如果只用来交代信息,未免太过浪费,或许我们可以用他作饵,钓出府中不是一个阵营的鱼?”
谢筠笑了,他亦如此想,在得知苏禾将那刺客瞒过去的时候,他便已经做此想法。
苏禾见他如此笑,忍不住兴奋道:“都督难不成也早有此想法?”
二人相视一笑,谢筠将想法说与苏禾听,末了,苏禾赞叹道:“都督好计谋!”
谢筠不屑道:“你这是连你自己也一块夸了。”
苏禾摆手,辩解道:“纯粹是在夸赞您!”
“罢了,时辰已晚,回去歇着吧。”说罢便转身回房。
苏禾称是,晃荡着回了房间,一推开门,便闻到了饭香味,苏禾惊喜地上前查看,都是她爱吃的,葫芦鸡、炙烤羊肉、甜香番薯饼、还有一碗清粥。
苏看着一桌的美食,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整天奔波的疲累在食物的香气中慢慢消解了。
谢筠这个人真的是,做了也不会说,却也实在贴心,苏禾的肚子瞬间咕咕地叫起来,开始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