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今天也在装不熟》七进客

8、改变

　　包间内人声嘈杂，祁温盯着玻璃转盘上的豆干炒腊肉发呆，那是她过去给林絮晚做过的菜。

　　主管柳江坐在祁温身旁，侧身靠近，手捂着嘴巴低声说道：“你还是去敬杯酒吧。林总在总部说句话，比咱们干三个月都强。”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

　　林絮晚坐在长桌尽头，黑色西装衬得肩线愈发冷硬。当祁温走过来时，她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张。

　　一个多月来，两人除了工作，再也没有聊过别的，连寒暄也没有。

　　“林总。”祁温低着头，捏紧酒杯，喉间突然泛起涩味，“谢谢……这两个月的照顾。”喉结滚动，一饮而尽，一股灼烧感瞬间炸开。

　　“应该的。”林絮晚轻轻点了点头，带着职场人特有的分寸与疏离。

　　话毕，祁温垂着头回座位上了。

　　“林总最近都累瘦了。”不知谁突然说了句，包间里开始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是呀，林总这段时间的辛苦大家都看在眼里……”

　　散场时，下起了小雨，祁温站在门口等出租车，一旁是被簇拥着的林絮晚。就像这一个月来在公司里擦肩而过一样，两人看起来似乎毫无交集。

　　“我先走啦。”出租车已经到了，祁温拿包顶在头上，跑下台阶，没有回头。

　　车上，祁温望着窗外飞逝而过逐渐模糊的身影，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林絮晚调回总部已经三个月了，祁温坐在工位上，望着窗外若有所思，手指不断摩挲着辞职报告的边缘。

　　她没有犹豫太久，起身走向主管柳江的办公室，声音十分平静：“柳主管，这是我的辞职报告，我想换个新环境。”

　　离开公司前，她最后一次望向林絮晚曾用过的那间办公室，如今已经有新的人在里面办公。

　　自尊心如同一堵冰冷坚硬的高墙，横亘在两人之间，她们都克制着不去触碰那条界限。

　　分开的这段时间里，林絮晚总不由自主地在祁温的社交账号页面徘徊，想要拼凑出对方的模样，直到公司人事变动的消息传来。

　　她心急如焚，四处打听，可同事们都不清楚缘由，就连孟熙对祁温的去向也一无所知。

　　祁温就像一阵风，毫无预兆地消失了，仿佛从未被自己找到过。

　　——————

　　祁温还记得两年前离开A市那天，天气格外晴朗。

　　刚抵达B市时，祁温整天蜷缩在出租屋里，投递简历，等待回复。某头部数据分析公司正在招募初级执行专员，但是……标注需要"3-5年工作经验"，她盯着屏幕出神，自己的简历确实不够看的。

　　大学毕业后，祁温顺利进入了上家公司，一直做着普通文员的工作。自己偶尔也会焦虑，担心以后没有了竞争力，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安于现状的。

　　不过现在改变也不晚。

　　面试间的白炽灯刺得人脑子空白，祁温紧张地反复摩挲着纸杯。

　　当面试官问起为何离开前公司时，她回答得十分简短，甚至听起来有些“中二”："因为想证明，我能走到更高的位置。"

　　打动面试官的，不是祁温的回答，而是比其他竞争者更低的薪资要求。

　　从整理客户数据的实习生做起，祁温总是最后一个离开，第一个到的。即便午休时，也会抱着专业书在楼梯间学习。“不管怎么说，有了新的开始。”祁温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打气。

　　不过，她也会在某个雨天，看着落地窗外的雨幕发呆，回想起离别那天，自己没能看清她的脸。

　　晋升公示被贴在公司玻璃幕墙上，祁温的照片下方印着"数据分析部经理"的头衔。

　　两年了，她终于能独立完成那些曾让自己望而生畏的事情，终于能站在这个位置，不受谁的关照，而是以自己的实力。

　　——————

　　项目启动会定在深秋的某天，祁温端坐在会议室里翻看着桌面的计划书。敲门声响起，她的脊背骤然绷紧，一股熟悉的气息涌来——林絮晚走了进来。

　　“祁经理，这位就是本次项目的总负责人——林总。”负责两边对接的总监张雾介绍道。

　　“林总，你好。”祁温微笑着点了点头。她还记得，自己上个月整理资料，在客户名单里看见林絮晚名字时的惊讶。

　　“祁经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林絮晚也回了一个职业微笑。

　　“数据建模部分，需要提供给我们近几年的用户样本，还需要贵司开放核心数据库，”祁温指尖敲在触控屏上，“特别是林总现在主要负责的市场部分，尤其重要……”

　　中场休息时间，祁温躲在茶水间角落缓缓喝着咖啡，连续讲了两个小时，让她有些口干舌燥。

　　“祁经理，我对流程还有些疑问，你现在方便吗？”林絮晚走了过来，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礼貌。

　　“林总，我很理解你对流程的担心。不过你可以放心，这个流程我们已经为很多客户操作过，非常成熟灵活。一会儿我再简单梳理一下关键节点，要是还有不清楚的地方，咱们再详细探讨，你看可以吗？”祁温柔声解答道。

　　祁温发现，命运的齿轮从未停止转动，自己始终会和林絮晚在工作上进行一场“对峙”。而这一次，她不再是需要仰望的上司，自己也不是不敢发声的下属。

　　合同签署页的鎏金印章泛着亮光，两份签署好的文件交换完成。

　　“下个星期我们会先过去一趟摸底，大概需要三天时间，然后制定更具体的工作计划，到时候还请各位多给我们些支持。”祁温指了指合同，“那这段时间要辛苦大家，先准备前期的资料了……”

　　散会后，会议室逐渐空了下来，祁温盯着林絮晚收拾文件的背影，静静等待着。

　　等林絮晚将资料收进包里准备离开时，祁温走了过去：“那个……下个星期要不要一起——”话未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不好意思祁经理，我最近手上事情比较多，工作上的问题我们可以线上沟通。”

　　一周后，A市。

　　接待室里，祁温带着两名同事正仔细校对着数据报表。

　　“祁经理，林总今天临时有事外出了，有什么需要您可以和我说。”年轻助理走了过来，双手递过名片，“我是市场部的张琪，负责跟进林总交代的对接事项……”

　　第二天午休间隙，祁温在茶水间堵住了接咖啡的林絮晚。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就当……”祁温的声音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无力。

　　“不好意思，今晚和朋友有聚餐。”又是原来那种礼貌的冷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