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两册话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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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叔是在年末回的神仙渡。
彼时树已经光秃的不成样子，却迟迟没有落雪，只有凛冽的风还在不止息的吹。十余被寒香寻裹得像粽子，坐在酒楼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都是期待。一个未打开的蓝布包放在桌上。
“小没良心的，怎么，你江叔要回来就不要寒姨了？”寒香寻轻轻弹了下十余的额头，不成想得到了一个大大的抱抱。
怀里的小孩使劲的摇头证明自己绝对没有这种想法。
“江叔拿了寒姨的离人泪，我就会一直待在寒姨身边等江叔还给寒姨。”十余是信守承诺的孩子。她不会因为先前与江叔待在一起的时间长就会偏袒他，她只会乖乖帮寒姨干活，等着江叔回家，赎不回她也没关系。
而一个时辰前。
“……涨价？”江无浪想在脑袋上冒出三个大大的问号。他的身上沾了些风尘，带的斗笠也该换了，背上的蓝布包倒像是新置办的。
“是啊，一坛离人泪已经赎不回十余了。”寒香寻接过江无浪的那个蓝布包，没有急着打开，而是放在桌上，等着待会儿回不羡仙的时候让小孩自己打开，这样才称得上惊喜。
“那就只能劳烦你多带会儿十余了。”江无浪只是笑笑。
让寒香寻带着十余是好事儿，不羡仙避世不出，那些江湖人找不到这，比跟着他提心吊胆吃苦受累要好的多。只是……
“她不会安于此地。”江无浪知道那孩子隐藏在乖巧皮囊下的血脉里，流着怎样滚烫的血。
二人沉寂了片刻，又心照不宣的没再提及刚刚的事。寒香寻决定先回不羡仙告诉十余江无浪回来了，而江无浪先在竹屋收拾一下自己。起码别让小孩闻到灰尘味或者，来自伤痕渗出的血腥味。
“下次走之前多找天不收拿点药吧。”
可伤痕总是好不完的。旧的结了痂，新的又出现，一重疤上叠重疤，深深浅浅的，摸上去也凹凸不平。江湖啊……一张罗网。
“真的是关于江湖的话本！”
十余在江无浪到来后才打开蓝布包，小孩对惊喜的定义是，只有当送礼物的人和收礼物的人一起打开礼物时，惊喜才是惊喜。
她看到了用油纸包起来的松子糖，一身新的练功服和两册话本。平日在寒香寻前的矜持乖巧瞬间消失殆尽，她兴奋的把话本抱进怀里看着江无浪。
江无浪喝着热茶，“明天和我回竹屋，跟我练剑。”“好啊好啊！”十余的眼镜都快放光了。只跟江无浪学过基础运气和拳法的十余已经肖想那剑法许久了，江叔的剑那么厉害，自己学会了，一定可以保护很多人。
可是，江叔还欠着寒姨的离人泪呢。十余抬头，有点后悔自己答应的那么快，她看向寒香寻。寒香寻挑眉，把十余往自己旁边拉了拉。
“赎金还没给呢，人质就想带走了？”
“年末不羡仙又没有多少客人。放心，年后我就还回来，绝不赖账。”
江无浪说的倒是轻松。寒香寻朝他翻了个白眼，连带着某个没良心小狐狸的也不想搭理。
“那你带她走吧。”寒香寻说完，径自起身离开了酒楼。既然喜欢装乖那最好乖乖的跟着江无浪，在她没消气之前都别回来。
十余蔫吧的把话本塞回布包里，背在背上，跟着江无浪回竹林小屋的路上也一言不发。
“江叔，寒姨是生我的气了吗？”江无浪很少在十余脸上看到这种要哭不哭的表情。
“不是。十余快些学会剑法的话，就能早回去，早回去，你寒姨就会更高兴。”
江无浪待不了太久，最多一个月，他还得离开。而后归期又遥遥不定，所以他只能尽快将剑法教给十余，起码要有自保的能力。
看两眼就能偷师成功的武学天才少东家没几天就把剑法学会了。提高熟练度与打好基础之余，她新学会的休息方式就是坐在房梁上，对着不羡仙的方向发呆。
寒姨消气了吗？
凉凉的东西落在她鼻尖。
十余抬起头，天有些阴了，零零散散的细雪轻飘飘的落下来。再大一些就好了，落在不羡仙的梨树上，覆薄薄的一层就可以，梨树便又活了一回。
“十余！给我回去添衣服！”
是她睡着了吗，怎么好像听见了寒姨的声音。一颗小石子精准的打在了额头上。
不疼。十余看到了下面醒目的红色斗篷和一张面色愠怒的美人面，急急忙忙的跳下来，却不敢扑过去。
“愣着干嘛，去换衣服啊。”江无浪怎么半个月就把小孩养傻了。寒香寻看着小孩听了她的话后立刻翻进竹屋，没一会儿就把自己裹的无孔不入，像个球一样从门里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个小包，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和我回不羡仙过年。”
寒姨愿意让她回，这是不是说明寒姨消气了？十余试探性的握住寒香寻的指尖，只是被撇了一眼，瞬间又重拾了信心，直接牵手。
“寒姨，江叔的剑法我都学会了，我也可以保护大家了。”
“你呀，还差得远呢。”寒香寻把十余抱到马上，自己也上去，把小孩护在怀里。小孩嘛，闹腾些才鲜活，先前乖巧是可爱的紧，可总让寒香寻觉得怪怪的。现在的十余倒是让寒香寻看的十分的顺眼，认为这才应该是小孩该有的样子。
十余捣鼓了半天，从小包里掏出来一只圆滚滚的小狐狸木雕，虽然不甚写实，但依稀能看出来有几分寒香寻的影子，头上还顶了只更小的狐狸，小小的像十余。
“给寒姨的过年礼物。”她每日的休息时间不是在发呆就是木雕，紧赶慢赶终于雕出来了几份。
寒香寻的笑又软了几分，她小心把狐狸木雕放回包里。
“收好，回去再给我。江无浪教你骑马了吗？”十余摇摇头。
“那等年后回来了，寒姨给你找个好师傅怎么样？”
好师傅？天叔是医者，骑马大概不太擅长。神仙渡里也不见得有什么骑术高手，那只能是，褚清泉。十余想到了这个没见过几面的人。褚清泉不长在神仙渡停留，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走，离开时和寒姨往往以争执作终。
年后这人也要回来吗？
“……褚叔好。”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十余接过对方送过来的大红包，被重量惊了惊。原来话本里说的，天泉仗义疏财是真的吗？
“给了你就好好收着，来年别叫那些个未央城来的商人轻易骗了去。”
“骗了去也没事儿，你褚叔有的是钱。”男人笑的轻松，捏住她的脸，宽厚的手常年握刀皮肤自然粗糙的很，在小孩细嫩的皮肤上很容易留下红痕。寒香寻白他一眼，扇了一下他的手让他放开。
“又不是没见过小孩，使那么大劲儿干啥。”褚清泉立马松开向寒香寻赔笑，怕又挨打一溜烟跑到角落里去找江无浪喝酒去了。
十余转向，和豆豆还有药药一起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抬头对天不收捧出双手。十余身后的寒香寻更是带着和善的微笑与天不收对视上。
“新年快乐天叔。”天不收无奈的拿出三个红包给了他们仨，惆怅的叹了口气。“可怜我一年奔波疲苦，舟车劳顿才赚来几吊铜钱，到头来都要给你们这群惹事生非的小崽子。”
“我那天才看天叔带了一箱钱回来。”豆豆率先抢答。
“医馆二楼全是天叔放钱的箱子。”药药不甘示弱。
天不收一手捂住一个徒弟的嘴，“今日还真是寒凉的紧，怪不得下雪。”天不收的心凉凉的，早知道就不跟风养孩子了。
拿到红包的十余直接转身就放进了寒香寻的手里。“寒姨帮我保管吧，我怕我会忍不住乱花。”虽然十余平日待在不羡仙里，去神仙渡也没什么需要买的东西，可每年开坛宴前后来往商人众多，容易勾起小孩的好奇心，常常把一年攒的全身家当都搭进去，所以把钱放到寒香寻那里是很明智的选择。
而且平日里想买些零食吃吃，天资聪颖的十余也可以靠和别人下下棋，钓钓鱼来赢点钱，至于投壶，寒香寻觉得她年纪还太小不能喝酒便被排除在外。
“也不数数有多少钱，不怕我私吞？”寒香寻打开红包，开始算账。
“可我现在本来就是寒姨的人了嘛。”十余心里清楚，就算能还上，她江叔大抵也不会还，这样他就算不在清河小孩也有人能照料。
“两册话本看的你油嘴滑舌的。”寒香寻拧了拧她的鼻子，把红包收好了，招呼喝酒喝的正在兴头上的两个人去厨房端菜，自己则去取酒，十余把木雕放在几人的位置上，对着褚清泉，无端生出几分心虚。
“我，我不知道您来了，没来得及雕。”
褚清泉大笑着摇了摇头，很轻的弹了她额头一下。
“来年给你褚叔补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两册话本
